第19章 家学
再怎么想也没有头绪,“诶,说吧。”荀坤让仆人撤下早饭,叹气说道。
“夫人?”荀钰示意林蓁开口,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前几日仲达来信说教众异动,我便前往昌源县调查此事。”两人点头,确有其事。
“教众深夜聚首,喊道,‘黄天厚土,断河枯江。道君神威,天寿恒昌。’”此话一出,二人皆是面露惊异。
道君是前年起义失败的黄浩,旗下十二圣君,据说已经遍布九州。前面一句则是说,朝廷山河枯断,命数已尽。用五行里的说法,黄天厚土将要取水德而代之。
“可是教众起事?”荀坤坐起身子,眼神如锈剑亮刃。口号里这么明显的造反意图,迟早要生事。
“不错。”林蓁把后面的事往仲达身上推,说服出逃的王县令,围攻博府,然后活捉出逃的博连。
既有智谋又有勇武,荀坤连连赞叹,“仲达行小事如流水绵绵,遇大事如宝剑出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哈哈哈!好啊!”
荀钰点头赞服道,“仲达智勇,行事稳重。不知仲达现在何处?”
“在向州府禀报后,打算往二县去清理教众。”
“嗯,万全周到。虽说一县之兵不能妄出,但有这等功绩,辞官也能复用,不错。”荀坤欣慰地叹息,本以为只有荀钰堪当大任,独木难支,现在还有仲达相互扶持,荀氏有望啊。
感叹过后,族内也要行动起来才是。
荀坤让仆人唤来其他家长议事,至少要先把荀氏所在的高阳里先肃清,县中还有陈氏刘氏两大族,派人前去告知,联手把县城守好。
“不用担心家里,去帮仲达,去。”荀坤摆摆手,赶他们去办正事。身后的家长们也轻轻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荀钰带着游显去州府和仲达汇合。林蓁稍作休息,和两个小家伙睡了个午觉。
将要开始准备进京的事。全国各地都在起义,除开朝中会派出将军不说,自然有想挣军功的去争着平乱。
带上的人在精不在多。韦义的队伍还有三百多人,梁隶那边两百出头。如果荀浟顺利升迁,能征兵到两千左右就足够了。
京都是一座大城,八方六县环绕着筑起城墙,严防死守,牢不可破。县城到京都城墙之间属于京都的城郊,范围很大,有驻军地,屯田皇田和马场。
大部分是荒地茂林,西侧有零零散散的宅院。暂住京都做生意的商人,党锢时被囚居的士子,还有客居拜会亲友名士的外地人等暂住之所。
简单来说就是驿站或者短期租赁的好地方,要想常住基本不可能。城郊的地都隶属皇家,禁止买卖。
像党锢那种属于奉旨入住的,仍然需要交钱,只是不续交的话就住到牢里罢了。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找皇帝盖个圣旨,把房屋的租期延长到人去世为止,但那是很大一笔钱,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干。
最长租期只有一年,足够操作。兵力四散六个县,假装商队混入后,把城郊可以租的空房全盘下。
她就不信,这样都抓不到。
“母亲!”荀徽跑过来揪住林蓁的衣摆,荀禛还走不太稳,牵着唐依的手慢慢走过来。
“主子。”唐依递过几片竹简,是林威要她办的事,里面可没有什么家长里短,全然公事公办。
林蓁抱起荀徽,顺手接过。
起义的事还没有传到京城,却已经叫她征兵练兵,还要屯粮屯药?说起来好像是有一场疫灾,是因为起义后的尸体堆积形成的。
林威怎么什么都知道,和她计划的一模一样。
他也是穿越的?穿成宦官也太惨了吧,哈哈哈。
林蓁完全不给她所谓的父亲面子,随手把信扔在桌上。事情当然会做,还要多谢他的提醒。但怎么做、何时做还是握在她手中。
“母亲,我们去看看父亲办的家学吧!”
“你不是不爱上学吗?怎么这么兴奋?”林蓁掂了掂坐在手臂上的荀徽,调笑道。
“听说会有好多孩童一起,他们都是来听家长们上课的吗?”
“没错。”
“既然大家都想听,那家长一定很厉害,我也要认真听课了。”荀徽信誓旦旦地握拳道。虽然家长说话慢吞吞的,还特别啰嗦,一定是自己还没有学习到其中的精妙之处,才会这么觉得。
“如果家长知道肯定很开心,那我们就出发吧,”林蓁把荀徽放下,牵着他的小手,问唐依带路。
穿过被高大树冠遮蔽的主道,两侧的房屋常年整洁如新,院子里探出高竹几丛,或者点缀着疏梅几支。竹志高远,梅尚淡泊,荀钰的院子里便有一颗高大的梅树,其余便是梨树和兰花了。
家长住的远一些,那边有一大片竹林。家学也建在这儿了,林蓁抬头,荀氏学堂,真是浅显易懂的牌匾。
“林夫人,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家长身边的仆从迎上来,他们负责这里的清扫和摆饰。主事的是荀彦,荀坤的大儿子,荀钰的大哥。
“兄长在吗?”
“不巧了,家长有事将荀君唤去,现在都没回来呢。”早上急匆匆地出门去了,整个荀氏气氛怪怪的,紧张又兴奋。
仆从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只调动了族内养的义士。
“没事,我只是来随便看看。”林蓁笑着摆手,让他们去忙。一边往房子里走去,堆叠完好的竹简都是教学用的,桌上散落着几片没有编好的竹片。
林蓁低头看了一眼,是人名。还标注了生辰八字,户籍地和交的学费。
这是报名的学生名册吗?林蓁下意识地寻找那个人的名字,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母亲,你在看什么?”
“是报名的孩子们噢,将来要和你们一起念书的。”
“那他们什么时候来呀?”荀徽的表情既期待又纠结。
“忙完秋收就可以开学了,还有一两个月。”到时候自己人应该已经在京城了,更加没有办法确认他有没有入学。
荀禛被抱在怀里,看见门外来了一个陌生的孩童,被仆从拦着似乎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