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音乐盒

    红玉对南柯而言，是爱人、更是恩人，是救赎自己灵魂的人，南柯坚信自己对红玉不离不弃的决心，任何事都无法动摇，哪怕强大的如同田梦梦这样的存在，南柯的思想总是在虚无中游离，自己将红玉和田梦梦放在一起做选择，先不说事情远没有到这样的地步，单纯是有了这个比较的心，自己已经成了万劫不复的罪人。

    南柯一如既往的开心，吃着二人都喜欢吃的饭菜，入夜，两条火热的身影，扭曲纠缠在一起，依然的激情热烈，可南柯心境，起的变化他只能尽力的去克制、压抑，很像是一个不喜欢吃醋的人，在最喜欢的饭菜里面，加入了一滴醋，虽然不影响整体的味道，却总是被脑海中的反感系统不停纠错到显眼的位置。

    香烟被夜风扯成了碎片，雨水带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穿过客厅，转眼又跳窗而逃，南柯心里很不平静，本能与理智战役打响，战场正是午夜混沌的大脑皮层，这一夜，闷雷在脑中的山谷响彻一夜，闪电也在眼皮表面来回游走，梦与现实之间的次元壁被打破，南柯只记得好像自己听了一夜的雨，看了一夜的闪电，又好像在暴雨的黄昏，抓了一整个下午的青蛙，青蛙很呱噪，田野很泥泞，泥泞的，自己一整晚都没有走出那一片田野。

    明天开始，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聊天了，我跟春城的一个印刷大厂谈好了，要带着这群大学生去实习。田梦梦留言道。

    哦，那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同时注意休息。南柯说道。

    谢谢关心，不过你是否忘记了对我怎么称呼呢？田梦梦说道。

    糖糖？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太过亲昵了。南柯苦笑着输入道。

    没有别人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洒脱，对了，你忙不忙，没有打扰你吧？田梦梦说道、

    没有打扰，那天见你戴墨镜的照片，我也想起来戴墨镜了，结果，一不小心把眼镜腿儿弄坏了，这不是，现在到了眼镜城来修理了么。南柯说道。

    京城的眼镜城一定很大吧？我有一个想买的款式，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若是需要时间等待维修，莫不如，你帮我找找吧。田梦梦说完，紧接着就发过来一个眼镜的图片。

    南柯是个电影迷，一眼就认出了这款墨镜，正是好莱坞明星汤米克鲁斯，在电影壮志凌云中带过的一款墨镜，这种眼镜并不是小地方没有，而是因为小城市做眼镜生意的老板，都是小本经营，会用小成本来运作时下流行的各种款式，至于这种复古的，销售缓慢的款式，一般是不会有存货的。

    行，这是京城最大的眼镜城，应该没问题的。南柯答应着，然后便跟维修眼镜的师傅打了招呼，便开始在眼镜城逛了起来，这个过程不能用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么严重的字眼形容，却也走遍了大半个眼镜城，才找到了田梦梦所说的款式，拍照与田梦梦确认好了之后，田梦梦说要给南柯转账，被南柯拒绝了：都是老同学，一个墨镜也没多少钱，就算我送给你的礼物了。

    田梦梦没有再客气，随后说给了南柯一个地址和收货人，南柯看了名字，这是田梦梦父母的家里，收货人正是她的父亲，南柯犹豫了一下，他觉得田梦梦既然喜欢这一款眼镜，便直接买了三个，两个银色边框，一个黑色边框，其中一个银色和黑色的给店主地址和邮费，让他代发快递，另外一个银色边框眼镜，则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田梦梦并没有嘱咐南柯什么，南柯却也知道怎么回避可能出现的麻烦，南柯揉着脑袋，心里却嘀咕着，怎么他和田梦梦之间出现了这么该死的默契，还有那不该的心有灵犀。

    南柯走着走着，看着一幅巨大的广告牌，坠入了思考之中，那个广告牌上，是一个酷似田梦梦的美女，带着与南柯同款的墨镜，笑容甜美可人，南柯自以为是的顿悟了，顿悟的是，如何与女性沟通的问题，他反思着，若是当年自己不那么傻，不那么暴躁，不那么自卑，也许还是有机会的，原本许多话就不应该说，保持该有的朦胧与心照不宣，才是女孩子最需要的感觉吧？怎么过了而立之年才有所感悟呢？这个感叹又让南柯联想起了，自己对田梦梦的第一次告白。

    经过了田梦梦不厌其烦的为自己补习，加上南柯自尊心的驱使，两个月之间，南柯的成绩突飞猛进，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几乎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无论是家人、老师、还是同学们。

    那是因为南柯的成绩居然是同年级男生第一，混合成绩年级第五的好成绩，田梦梦的成绩则是年级第一，这是南柯第一次感到学习并没有那么难，这两个月与田梦梦在一起的学习，也给了他很大自信，他觉得田梦梦是喜欢自己的，已经水到渠成，只差一句表白而已。

    当然了，表白是势在必行的，因为马上毕业了，存在许多未知，升学后应该会在一个学校，但很大几率，不会在同一个班级，到时候离得远了，田梦梦一定会成为天上的月亮一般的触不可及，毕业前的最后几天，同学们彻底放松了，每天忙碌的都是互相告别，对存有好感，友情深厚的人留下信件，彩色的带有香味的信纸，千篇一律的留下祝你一路顺风，学业进步，勿忘我之类的话，再有就是合影，互赠照片。

    南柯这些天很忙，爱慕他的女孩很多，跟他要好的哥们儿更多，信收到手软，合影笑到了脸抽筋儿，可他还是抽空用自己的所有积蓄，买了一个爱心形状的音乐盒，并且用心的打好了一个精美的包装，南柯喜欢音乐盒的曲子，周华健的风雨无阻，当时南柯不会将所有的行为赋予意义，用他的心里的想法直白的描述就是，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他他一切代表着哪些具体的东西。

    下午上课之前，南柯在校园里找到了田梦梦，踌躇了很久，才硬着头皮背着手走了过去，田梦梦笑盈盈的看着南柯问道：找我有事？

    这个送给你！南柯红着脸将礼品盒递给了田梦梦。

    这是什么？田梦梦看到了音乐盒的精美包装，就意识到了不简单。

    你拆开看看吧。南柯又有些结巴了。

    田梦梦瞪大了眼睛看了南柯一会，随后低下头，一点一点的撕开了礼品包装，随后就看到了盒子里装着的那个红色的，跟南柯脸一样红的音乐盒，田梦梦没有将他从盒子里拿出来，也没有打开音乐盒的盖子，沉吟了很久之后，又将音乐盒塞回到了南柯的手中，随后说道：这个我不能要。

    为什么？南柯问道。

    不能要就是不能要。田梦梦没有解释，同时脸也变得很红。

    不行，不能不要！南柯将音乐盒推回到了田梦梦的手中，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这是南柯第一次送礼物，他被嘴拙腮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单纯的认为田梦梦不要，是因为不好意思，可就当天下午，田梦梦委托韩冰将音乐盒还给南柯的时候，南柯彻底的傻了，一个小孩子的想法，非黑即白，收下就是喜欢，不收下那就是不喜欢，单纯的道理，哪里有什么灰色地带，所谓的害怕、犹豫、矜持等等。

    南柯站在校园南边的大树下，手里握着音乐盒不知所措，他难以承受被拒绝的失败，更难以接受这次失败后，也许升学后就再也没有相处的机会，和因为这一次表白而造成的尴尬后果，他难过、难过的愤怒，愤怒自己为什么不懂女孩子，生气为什么他如此喜欢的女孩子却拒绝了他，南柯最后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他将音乐盒高高举过头顶，重重的摔在了树下的红砖甬路上，那颗心形的塑料音乐盒瞬间炸开，碎片崩裂的到处都是，如同南柯当时的心一般，碎了满地都是，可音乐盒虽然碎了，核心的、能够播放音乐的部分，还在卖力工作着，南柯垂头丧气的走了，留下了那一首风雨无阻播放了整整一个下午，留下了那些在音乐中起舞的柳枝，和那一日的如血的残阳。

    南柯此刻站在广告牌之前，才有了顿悟，那时候如果自己会表达，兴许她就会收下我的礼物，即便不收下，我也能体谅她的难处，少年表白没有经验，那么少女接受表白，应该会更加的困难吧，那个年纪，看不见未来，也无力承诺，收了明显带有求爱特征的礼物，麻烦会很多，这些都是南柯当时没有顾虑到的，至于喜欢不喜欢，南柯觉得有喜欢，只是没有到不顾一切的地步而已，那些记忆，现在看来如同儿戏，同样南柯也庆幸，如果当时田梦梦收下了礼物，二人进一步了，不管进步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有后来那多年的心头余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