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七算对八算让你防不胜防

    张庸文还是非常准时地下了班，他今天没有加班，也没有什么事，御史很多时候，其实是没有什么事的，只是去坐坐办公室，看看文件，几个同僚之间谈点时政，发点牢骚，觉得真有必要动笔如刀的时候，他们还会商量着写上一篇奏折或弹劾稿，但轻易不敢真去弹劾那些当权派，尤其是满朝都是黑乌鸦在乱飞的时候，你要弹劾谁首先就得考虑自己还想不想在都察院混了。如果你真的像海瑞那样，抬着棺材去上朝，那当然也可以，反正你都把命赌上去了，也不怕什么丢饭碗或乌纱帽，但海瑞那样偏激的人，肯定没有谁会喜欢，无论好官还是坏官，对这种刺头，只能连蒙带骗，就是不会重用，稍有不是，就让你回家抱孙子逗孩子。没杀你，是不想背骂名，并不是他们不敢下手。否则的话，海瑞怎么不直接和严世蕃硬刚呢？因为严世蕃同志真会下杀手。管你是谁，杀了就杀了，骂名算个屁呀，老子就是历史的修改者，成王败寇，只要我还在位子上，我就是正确，我就是威名，我就是你娃娃们前进的方向。

    张庸文写下弹劾严世蕃的折子后，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跟没事人一样。满腔正义，只为天下苍生社稷，啥也不怕的人，可能会有，但可能比凤毛麟角还要稀少。

    毕竟谁都不是从真空里跳出来的，都有自己的现实问题，要生存要发展，首先你得有命在，一上来就把自己的生命丢到火炉上，让人家想怎么烤就怎么烤，那以后还怎么混呢？烤肉还能怎么混，让人家加上盐巴孜然辣椒面随便吃罢了。你的战场就是人家的肚家坝，甚至是坟场。

    尤其是张庸文跟唐世雄私下交流没多久，唐世雄就被人活活枪杀于上班路上后，对张庸文震动自然是最大的，很显然，对手或者就是严党，已经把枪口对准他了，只是要拖一拖，让他把鼠年过完后，就会下手了。

    他的预测非常准确，虽然他已经把上班的安全防护做到了最好，但对自己无任何防护措施的出租房来说，他还是不放心的，所以，正如一号二号所料，他在自家出租房的门锁上都留下了很多难以察觉的记号，只要有谁动过了，他就会立即离开，打死也不会回房间休息睡觉了。

    可是，他能想到两个倭寇高手早就想到了。

    所以张庸文打着小灯笼回到自家屋子后，不停地用灯笼照看门锁和门窗，第一道关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便开锁进了院门。

    来到自己房间前时，他又打着灯笼仔细照看了门锁，然后又仔细照看了地上，看看是否有脚印或者什么新的不是他留下的痕迹。只差像余则臣那样，在地上撒下香灰，看看有没有人留下脚印了。同样他能想到的，两个倭寇也想到了，地上什么也不会留下，除了他自己特意留下的痕迹。

    也没有发现问题，但张庸文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还像狗一样用自己并不灵敏的鼻子喷了喷气，四周嗅了嗅，想闻到一些不是自己身上气味和房间气味的别的气味来，可惜他不是警犬，尽管他对自己的鼻子充满自信，也能分辨出很多气味来，尤其是一些菜品，酒品，他的确比常人厉害，能嗅出厨师在菜里加了什么作料，能嗅出酒的年份和品牌，但他还是没有嗅出家里是否进了陌生人。

    好在，他还有办法，他突然对门里说：“别他妈躲躲藏藏的，赶紧滚蛋吧，老子都看到你们了，再不滚蛋我马上报锦衣卫了，最近锦衣卫加强了对东江米巷的巡逻，一天24小时都有荷枪实弹鲜盔亮甲的锦衣卫，十人一组来回巡逻，尤其是晚上宵禁后，不管什么人在小巷里走动，都会受到锦衣卫的盘查甚至搜身，身上若有兵器之类的违禁品，肯定不用说，立即抓到东厂去，接受审查，甚至就此一去不归。进了东厂就等于进了阎王殿，别说一般的老百姓，就是很多朝廷重臣钦犯被扔进去后，都鲜有能活着走出来的。

    所以，张庸文说这话还真不是虚张声势。他只需要对着院外大吼一嗓子，附近来来回回穿花式巡逻的锦衣卫就会像苍蝇一样飞过来，瞬间就会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真那样，两个倭兵纵使身怀绝技，装备一流，但想全身而退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毕竟人海战术，任何时候都是不好对付的战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些锦衣卫，都装备了火枪，身上除了大刀片子，那长长的火枪，虽然精度差，威力也不怎么样，但几十上百条火枪，对着你们一阵乱轰，那麻豌豆一样的弹丸可能比苍蝇蚊子都多，枪一响，黑压压一片飞过来，难免没有几粒会飞到倭兵的身体里。尤其是周围没有躲避和隐藏之物时，加上距离再近点，一枪就能把人打成马蜂窝。就算当场不死，那浑身上下的马蜂窝也会让你生不如死，当然，最终还是得死，失血过多也没法活。

    他们知道这种火枪的厉害，近战，人多，加上一个齐射，在这强大火力的笼罩和覆盖下，几乎就没有人能找到生天之路了。

    一号二号还隐身在厨房墙角，他们还真没有想到，张庸文会玩语言火力侦察这一招。还真以为被发现了，张庸文要喊锦衣卫来围剿他们，可是互相一对视，虽然屋里一片漆黑，但二人的眼眸子都晶晶亮着，一副夜猫子的样子，可见二人的夜视目力也训练得非常到位，哪怕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们也能不用灯光，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这也是夜间战训时练就的目力。现代人玩电子产品过多，一天到晚，不是对着手机屏就是对着电脑屏，要么就是电视屏等，目力自是一代不如一代，不是怕光怕风，就是光线暗一点都啥也不看到，眼镜满街跑，不戴眼镜，站在他对面，他也看不出谁是谁，便是现代人目力越来越衰弱的表现。单凭这一点，就不能跟明朝人相提并论，更不能和明朝时期的倭寇比上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