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高拱和严世蕃秘密联手
两路人马想的是同一件事,方法却完全不同。张庸文还想好好地活着,官儿还没有当够,很多梦想和抱负还没有实现,尤其是两个年幼的孩子,还要等他寄钱回去慢慢养大,今后也好好读书争取也能考上一个功名,这样他张家一门中就能够出上三个进士,那就光宗耀祖,满屋流光溢彩了。
而两个倭兵却想的是,安安静静地送目标上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完成了任务,就能够继续在严府潜伏下去,继续为帝国搞到大明的情报,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到更多更大的利益。
各怀心思,虽然相反,可是都在努力着。死或者活,这是一个永恒的哲学命题。每个人都要死,可每个活着的人都还在努力地活。死不等于活,活也不等于死,但有死就有活,就像有活就必然要死一样。关键点是,每个活着的人,千万别忘了你还会死。当你不时提醒自己,自己有一天会死去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很多烦恼都没有了,与生死比起来,没有什么烦恼和忧愁是死不了的。不对,是大不了的。金钱名利权势地位,活着的时候是很重要,可它们能一直被你占有吗?不能,你必须得死,哪怕你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怕你活着时权倾天下一言九鼎,可是你还是得死,仙丹方士秦福袁天罡永远也不能让你长生不老。袁天罡本人只活了62岁,他也不能长生不老,徐福就更不说了,仙丹没有为秦始皇求到,还把自己淹死在了大海之中。所以,这个世上唯一公平的就是死亡了。
严肃也会死,但他现在还活着。他还得到了严世蕃的奖赏。严世蕃已经作出承诺,让他今后也能做个官儿,但当务之急就是他得多读书,严世蕃还给他们物色到了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高拱,一个明朝历史上也非常厉害的人。
高拱(1513年1月19日—1578年8月4日),字肃卿,号中玄,河南新郑人。明朝中期内阁首辅。嘉靖二十年(1541年)进士。朱载坖为裕王时,任侍讲学士。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被徐阶推荐,任文渊阁大学士。隆庆五年(1571年)升任内阁首辅。
明神宗即位后,高拱以主幼,欲收司礼监之权,还之于内阁。与张居正商量,张居正与冯保交好,冯保进谗言于太后,太后大怒,斥责高拱专权妄为,被勒令致仕。万历六年(1578年)卒于家中,享年66岁,次年赠复原官。著作有《高文襄公集》。
高拱之所以愿意到严府兼职当教师爷,是因为严世蕃给他说了一句话:“徐阶倒了之后,我是上不去了,但你却很有机会。”
这样的暗示非常明显了,间接告诉高拱,你我联手,扳倒徐阶,徐阶一玩完,谁能上位,就看你的了。
问题是高拱和严世蕃是同龄人,都是1513年出生,高拱1541年28岁中进士,步入仕途,而严世蕃因为有老爹严嵩举荐,没有参加科举考试,就照样做到了二品大员,而此时的高拱已经50出头,还只是个正三品官员,品级居然比严世蕃还低两级,找谁说理去?而且,离他登顶内阁首辅还有8年的艰辛历程,关键是,他还没有机会入阁,故而他便暗中和严世蕃联手,以期能扳倒徐阶自己才有可能上位。
不过,为了不招致徐阶的报复,他这教师爷是秘密进行的,晚上坐着二人小轿进府,全程不下轿,直接抬到一个指定的读书小院,然后严肃和严冬两个公子早就正襟危坐,只等老师前来指点和教授,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完了之后,高拱又直接在小院内上轿,又抬离严府。整个过程保密工作做得好,偌大严府,上千下人,除了严世蕃和灯笼锄头兄弟,没有第四个人能见到高拱,也无从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
严肃和严冬则借此机会,大量学习四书五经,大量学习科举八股文,以他们现代人的脑袋,要学这些玩意儿其实并不难,无非就是死记硬背,外加范文仿写,若加上一点现代人的超前观点,往往能收到奇效。这样参加科举考试,弄到一个功名,于他们而言并不算太难。
连着十多天跟着高拱学习后,二人的学业大有长进,古代的科考其实是非常简单的,简单到就是现场写一篇政论作文,写的时候多引经据典,多提出自己独特新奇的观点,然后再写一手好的毛笔字,卷面干净整洁,少有错别字,基本上中个进士并不难,尤其是还有爹拼的时候,那就更不难了。嘉靖中后期,吏治相当腐败,官员的升迁除了论资排辈外,还看各种裙带关系外加买官卖官和政治争斗,你想上位,就得把位子上那个家伙赶下来,他不下来,你就上不去,所以,那个时期,高官之间的明争暗斗都非常激烈,首辅只有一个,想当的人却遍地都是。严世蕃也想当呀,可他已经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做,无论上面倒了多少首辅,都已经轮不到他了,原因很简单,他在皇帝老儿那里已经被打入了另册。
这一点来看,严世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现在不争那个位子,而是想让严家平安着陆,这个要求看上去并不高,但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严世蕃在他老爹把持朝政的时候,实在大狂甚至太坏了,这个账早晚都有人会跟他算,他想平安着陆,难度系数自是非常不小,好在,他把希望寄托在第三代身上了,武官有了,文官的继承人,不就是在这两个一胖一瘦的儿子身上吗?只要把他们好好培养,争取考个功名,然后稳扎稳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这两个儿子官儿越做越大,只要他们能稳得住阵脚,就没人敢动他严家的根基。
严世蕃想得非常美好也非常正确。就像他现在还在位子上,所以,老爹严嵩就没有生命危险,这个道理,他是懂的。打狗还看主人呢,何况他父亲不是狗,他也不是普通的人。父亲高寿,本身就是严家显赫的证明。尽管未来的路依然是黑的,谁也无法看到未来。但大的趋势还是人能把握的,至少眼下,严世蕃的反击有力而阴险。跟高拱联手,既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
高拱需要钱,没有钱他也不容易上位。
而严世蕃捞了很多钱,他给高拱的酬金非常可观,每上一个时辰两节课,他就能拿到200两黄金,而且报酬日结。时辰一到,黄金就放到轿子上了。所以,每次高拱进门时轿子比较轻,出门时轿子就沉甸甸的了。轿夫都是他的亲信,知道重量有变化,但不知道装了什么,高拱的解释是,严府每天送他一点儿土特产,用于改善他的生活。高拱的官儿一直当得都比较清廉或者说是清汤寡水,自己兜里啥都没有,怎么去上面跑要送呢?所以,他这个正牌子进士,居然还没有没有功名的严世蕃升得快,他现在这个职务就相当于一个闲职,说不上话,也没什么实权。等于在朝中打酱油混日子,挣点死工资。现在有了这日进斗金的大好差事,他也乐得挣点外水了。有钱了,今后才能办更大的事,优秀的政治家,也要懂得顺势而为,也要懂得耍些手腕甚至不择手段,不能在那儿傻等,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下一二品的乌纱帽来砸到你的脑袋上,纵使你才高百斗,也会毫无出头之日,你的满腔抱负就无从施展了,高拱完全懂那句流传在明朝官场中的俗语:你不跑不送就会原地不动,你又跑又送才能提拔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