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沉浮人生茶馆是情报站
王六听严肃这么一说，又赶紧跪下了：“大哥呀，你对兄弟太好了，我何德何能，能得到大哥如此器重，实在愧不敢当呀，至于这用钱的事，我天天都跟在大哥身边，跟着大哥同吃同睡了，哪会有自己单独花钱的时候呢？你就别多想了，我的命今后都是大哥的，还要那身外之物做什么？”
“兄弟快快请起，为兄只是随便说说这用钱的事，你怎么能行如此大礼呢？好了，以后我们兄弟之间就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你快去吧，不能让马车的主人久等，早点还了好回来睡觉，你也太辛苦了，早就该休息了。”严肃已经半支着身子，对着跪在床边的王六说。
王六接过十两银票，起身对严肃说：“这就对了嘛，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大哥能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我就感激万分了，哪还敢想别的，我这就去了，大哥你赶紧睡下，别着凉了。”
说完王六扶着严肃躺下，然后还给他掖了掖被角。
之后，退出严肃的卧室，关上门，又在家丁的指引下出了严府，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马车，然后向西门驶去。
他当然知道这北京城里的路况。他带严肃进城的时候，自然是装着第一次进城的样子。
他现在拿着银子去还车，实际上去跟徐瑛汇报最新情报了。
他原本可以跟潜伏在严府的眼线徐贵也就是楝树取得联系的，可是考虑到很多家丁还在满城找严肃，那楝村徐贵多半也没有回来，他现在以还马车为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出严府了。
他看看后面没有人跟踪后，加快速度，很快来到了王府大街最东端，离严府大约有三里地的地方，一个规模不算小、装修也比较雅致的茶馆兼点心铺，现在自然已经打烊了。没有多少人喜欢喝夜茶的。
这家茶馆的名字很有诗意，叫“沉浮人生”，一看就是徐瑛徐进士给取的，专门用于对外联络，既是情报中转站，本身也是情报搜集地。茶馆里自是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人都经常会有，不光能搜集到京师的各种消息，连全国各地的消息都能得到。
沉浮人生的掌柜姓徐，是徐家的远房亲戚，名叫徐帆，寓意有帆好行船，一出门就是一帆风顺，他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戴着瓜皮裘帽，一副精明生意人的样子。当然，他卖茶水点心只是幌子，甚至赚钱都是副产品，他的主业和职责就是徐家安插在王府大街的情报站头子。半条王府大街就能影响整个明朝的走势甚至国运。就不要说整条街了。
王六下了马车，见茶馆四周都已经很安静，夜色中的王府大街，光线非常差，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盏气死风灯，每隔几十步就亮一盏。到底是明朝，到底是京师最著名的街道，能有路灯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他一些街道一到晚上，如果临街的店铺都打烊了，那就什么灯光也没有了，有啥事还得自己提个小灯笼，或者打个小火把，当然从防火安全的角度考虑，官府是轻易不允许用火把照明的，怕惹发火灾，整个城市几乎全是木结构建筑，包括紫禁城，最怕的就是火灾了，一旦烧起来，初始阶段扑救不了的话，便是火烧连营，靠烧光来灭火了。
王六自然轻车熟路，他再仔细看了看任何一条可能存在的跟踪黑影，没有发现盯他梢的目标，然后他才轻轻地去叩响沉浮人生茶馆的红色兽环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连着敲三下，停一停再敲一下，如此重复三次，这就区别于一般的顾客了。
已经睡下了的徐帆听到这样的接头暗号，就赶紧披衣起床来开门。店里跑堂的小二，睡在后屋，听到莫名其妙的敲门声后，睡得正香的瞌睡被搅醒了，没好气地说：“大半夜的，没看到都打烊了吗？要喝茶明天早点来。这儿不是客栈。”后听见大掌柜亲自来开门，他吓得也跟着起来了，还以为自己失职了。赶紧对大掌柜说：“大掌柜，你老怎么亲自来开门了？我们已经不营业了的。”
徐帆不跟他计较，说：“你去睡吧，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们事先约好了的，不是顾客。”
王六那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身寒气移进了门，小二已经识趣地回后屋睡下了。
徐帆把王六带上了楼，屋里烧着火炕，非常暖和。
徐帆关好门，示意王六坐下，然后给他拿来一些茶水和点心，王六才吃了四十六个菜的大餐，根本不饿。
徐帆说：“你怎么亲自来了，联络员徐贵呢？不方便出来吗？”
王六稍事休息，喝了一口竹叶青茶，然后才回答说：“还没有跟他联系上，估计他还在外面找严肃大胖子，没能回到府中来，我正好以还马车为借口，来跟你见见。”
徐帆点了点头，强调说：“你还是要小心一些，那严世蕃老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今后你就不要再到这儿来了，有啥事直接叫徐贵来传递，徐瑛公子给你的代号“卧雕”，你也要用起来，不能随便暴露你的身份了。”
王六点点头，说：“我现在基本取得了严肃的信任，但严世蕃那老鬼，独眼看人更狠毒，他对我是肯定不会放心的，估计接下来，会给我使很多绊子。我要不要对他直接下手？”
徐帆摇了摇头：“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的职责是搞到严世蕃通倭的铁证，然后我们主子才能借用皇上的力量名正言顺地搬倒他，如果你用暗杀的方式，先不说你有没有机会下手，就算成功了，你别忘了严嵩那老贼还没有死，他要是利用这一点反戈一击，那我们主子就危险了。明白了吗？”
王六道：“明白了。我这段时间就是潜伏着，什么也不动？如果他们使绊子，我就假装无辜，只要不玩命，宁愿绊倒也不暴露？”
“这就对了，知道你虽然足智多谋，但从来没有搞过这细作的工作，所以，你要在干中学，学中干，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嘛，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细作高手的。我和徐公子都看好你。那马车你就不要管了。我会把他连夜处理掉，不能给严家留下任何可疑的地方。你赶紧回去，24小时守在严肃的身边，在弄到严世蕃通倭的铁证前，也要早日查清此人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