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每顿吃118个菜何等奢侈

    “哈哈……”严世蕃用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严肃的解释，“好一个钩子，好一套说辞，你小子说你没有读过一天书，别说外人了，连老子都不相信。好呀，下次起床后，记得把钩子洗了才过来见我，不然一钩子瞌睡相，害得老子都想拥抱那温暖的被窝了。”

    严世蕃果真聪明，已经把钩子和脸理解透彻并用得相当纯熟了。脸不是钩子，钩子不是脸。但脸又是钩子，钩子又是脸。脸在上面，钩子在下面，脸给人看，钩子给自己坐。脸抛头露面，钩子深藏不露。脸是形象，钩子是富态。可稍不留神，你就会拿你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钩子。

    “父亲大人博学多才，我稍一提及，你就全都知道了。下次我就把脸和钩子都洗干净，最好再焚香沐浴，然后再来拜见父亲大人。”严肃一贫起嘴来，连自己都收不住，这得感谢赵本山和周星驰，还有据传刚刚成为美国人的冯小刚导演。他们的所有作品都告诉你，该怎么把“严肃”紧张的事儿说得轻松活泼，最好说成无厘头。

    是人都喜欢快乐开心的事，也就是正能量的事，没有人喜欢悲伤痛苦，所以，幽默风趣还多金的男人任何时候都是讨人喜欢的，尤其是在追漂亮女朋友的时候。

    “少来了，小子，我可不是供在台上的什么也不会说也不会做的泥菩萨。看你说话一套一套的，我还真要好好跟你聊聊，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一个全新的儿子了，从你的言谈来看，你已经识破了徐瑛的伎俩，他也想迷惑我们，然后再微笑着捅刀子。这样很好，我们就一直暗斗下去，看看到底鹿死谁手。老夫要谈的事儿相当多，30年了，除了你的异母哥哥偶尔回来说几句，老夫都没有找嫡亲儿子好好交交心谈点大事，也好减轻一下身上这重如泰山的担子了。这样吧，老夫在工部衙门处理了一天的公务，早就饿了，虽然外面请吃饭的人很多，但老夫都推辞了，就是专门回来跟你小子好好谈谈的，现在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就在我这儿吃，我已经叫厨房传饭了，都是你小子爱吃的山珍海味。我们爷儿俩边吃边谈。”

    说完话，严世蕃便又习惯性地上来牵着严肃的手，好像他还是当初那个啥也不懂的傻儿子。

    两个胖球向旁边的餐厅走去，如果远一点看，更像是滚过去。两只胖手肉嘟嘟的，都很暖和，稍一用力，不定能捏出油珠儿来。餐厅的饭菜已经快上齐了，香气早就弥漫进了花厅。

    两名侍餐丫环拉开椅子，二个圆球撩开袍子落座，把一块红色餐布牵开铺到膝盖上，丫环再给二人戴上红色的绣着牡丹花的围脖，以免二人用餐时弄脏了衣裤。

    严肃吃饭可没有这么讲究，可这是严世蕃的规矩，不知他是不是跟西洋人学的，或者是郑和从国外带回来的餐饮礼仪，总之，很洋派也很卫生。这之前，严肃吃东西因为肚子太大，脖又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经常把汤汁弄来撒到胸上腿上，有时甚至弄得全身都是。每吃一次饭，都得换一身衣裳，让专门给他洗衣服包括衬裤的婆子怨声载道痛苦不堪。

    看来，得跟严老爷子学学了，我也要做一个有餐饮文明的大公子。

    二人开始动筷子，这一桌共有118个菜，严世蕃迷信数字，这118个菜，是他每天晚餐的固定数字，已经吃了20多年了，据说比嘉靖皇帝的御餐还多10个菜。这里面有什么暗示呢？有些暗示不能说，但有些可以说，118是个好数字，中国人迷信8，更喜欢“要要发”，但严世蕃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那就是他的两个小目标：一是力争自己活到118岁，二是，在吃喝上要盖过嘉靖这个皇道士， 有一天，自己才能骑到他的头上去作威作福。当然这后一个秘密目标，他是打死也不对任何人说的，包括自己的老爹严嵩，包括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也包括今天要边吃边谈变聪明了的傻儿子严肃。除非他认为到了可以摊牌的时候。

    这次菜太多，严肃不让报菜名了，再说，有些菜他已经认识了，还有些菜虽然不认识，但现在不光能吃以后也会吃到的，关键是，把这118个菜名都报一遍的话，就是让嘴巴利索的冯巩牛群来表演一把《报菜名》也得好长一段时间，结果就是，黄花菜都快凉透了。

    开始品菜吧，都是超级好菜，一般老百姓活一辈子怕是也见不着嗅不到，更别说吃了。

    难怪都愿意做高官掌大权，这天天满足口福就是其中最大的诱惑之一了。

    早有丫环将温好的上品花雕酒倒进二人面前那碧绿的玉杯里，这是嘉靖皇帝吃饭时专用的，不知严世蕃是怎么搞到的，严府也有很多套，只差没有弄那雕龙画凤的餐具杯盘了。

    花雕酒还微微冒着热气，严世蕃吃下一块熊掌肉，然后等严肃把一块狮鞭吞下肥肚子后，他举起玉杯，先喝了一杯，然后对严肃亮了亮杯底，严肃也跟着喝了，也亮了亮杯底。这就算二人喝过了。

    然后严世蕃开始对严肃“长篇大论”，讲起道理来，这样的场景每个有孩子的家庭都很熟悉：“吾儿，自那次紧急婚礼后，都过去上月了，老爹还没有与你同桌吃过饭，实在是事务繁忙，再加上烧心事太多，有些冷落你们兄弟俩了，好在你们聪明了，也能理解为父的良苦用心，你的爷爷一走，为父要独自一人支撑起严家这一大片家业，不容易呀，有时候，都想像你爷爷那样辞官回乡贻养天年了，可是，我再要一走，这家不就彻底完了吗？谁能挑大梁呀，虽说你还有两个异母哥哥严效忠和严鹄，但严效忠那小子一点都不为我效忠了，才33岁就撂挑子，居然装病躺平，像过去的你们一样，只知吃了睡了吃，不同的是，他还要在府中养很多歌舞女，花销比老子都大，不是考虑到政治影响，为父都想公开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而你的二哥严鹄，虽然还在位子上，做着锦衣卫千户，但官职始终上不去，本来你爷爷在位时，想擢升他做锦衣卫副使的，可迷信方术的嘉靖老儿一直都没有老糊涂，居然打死不签字，他可以把内阁首辅的位子给你爷爷一坐就是20年，可掌管大内兵权的事，他却坚决不松口，只让他的亲信心腹霸占着，还是防备着我们严家翻大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