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个画家自称公望之后

    轮到枣树了，他更加想不出啥玩意儿来，除了叫他打打杀杀，一天书没读过，斗大的字他也只当是乌鸦，他还真跟文化不沾边，叫他说什么？！但总得说个东西出来，才能过关的。他没有抠脑袋，而是不停地搓自己那双能劈断卵石的黑手，他可是少林俗家弟子，有一身硬功夫，以前是严嵩身边的保镖家丁，现在严老爷子回乡，他留下了，到新主子这边做了个普通家丁。没能当上首席，他心里还窝着气呢。首席家丁每个月的工钱要比他们这些普通家丁多出五两银子。论武功李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论讨主子欢心和察言观色，他又不是李树的对手。

    枣树的黑手居然也搓出白灰来了，这小子出门之前是不是搬过砖还忘了洗手？他还在搓，严肃还在等，跟看耍猴一样有意思。严肃的兴趣爱好就这么转移了。

    枣树终于停止搓手，他已经想出了答案：“我更笨，笨得连猪都不如。”他居然也懂谦虚，“我看公子手里拿一面铜镜子最好，可以随时整理自己的仪容，显得公子是一个爱美爱讲卫生的人。”枣树说完便拿眼睛瞟严肃。一副做错事等着挨批评的小孩子样。

    严肃又笑了起来，点评说：“越说越好玩了，我干脆再拿把梳子，随时在大街上都可以打理自己这长头发，哈哈，有意思，老子岂不更娘炮了？！”

    虽然枣树听不懂娘炮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公子大笑着就否定了他，同时，也标志着他过关了。他赶紧赔笑：“公子不是什么炮，公子永远都是奴才的大公子大领导！嘿嘿！”

    严肃不理枣树了，他把目光移到了最后一个家丁梅树的身上，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看上去像个小白脸，读过几天书，也能识得几个字，在府里当家丁也有10余年，尽管年龄才25岁。“小梅子，轮到你了，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说出你想了小半天的答案。”严肃之所以把这小子要到身边来当贴身家丁，就是看中他的秀气柔弱，有些像自己原本的性格。尽管他从来没有秀气过。

    梅树抱了抱拳，弯了弯腰，很有礼貌地说：“刚才前面三位兄弟已经说出了很多答案，都没有猜中大公子的心思，其实，我也没有猜中，但想到大公子最喜欢本朝著名画家唐寅唐伯虎，而唐伯虎的扇面画最有名，我想公子希望手里拿的是有名家字画的一把折扇吧？最好能有公子大名‘严肃’二字……”

    “哈哈哈哈……总算有一个聪明人横空出世了，你他娘的这回真猜到正确答案了，好，打赏十两银子，然后，限你半个时辰之内，给本公子搞来有本人大名‘严肃’的折扇。”严肃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除了当网红第一天挣了十多万元的时候。而新婚之夜，他醉得像头死猪，也没怎么高兴。

    扇子也不是啥贵重稀有的玩意儿，想搞就能有，尽管现在不是夏天，北京城里的书画家多的是，有名的也不少，只要严大公子想要，并不难。梅树谢了赏赐，便马上转身去最近的黄公望的后人黄诗军家要扇子去了。

    黄公望是元朝的著名画家，可没听说他在明朝还有什么有名的会画画的子孙。不排除有人打着他老人家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好卖画弄钱的。这样的人哪个朝代都有。现代社会也不例外。

    黄诗军没别的谋生手段，一天到晚就在家作画卖画，然后时不时把跟他同姓但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他祖宗的黄公望抬出来，说自己是他的十世孙，反正他没有证据，外人就更找不到证据了，他还花了几百两银子伪造了自己的家谱，排在第一个的就是黄公望，然后私自印了好几百本四处送人，包括那些藏书丰富的读书人，也包括太学馆、地方各大书院等书馆。如果他觉得黄帝有利用价值，说不定会把黄帝排到他家的家谱上。不管怎么说，他的字画也还凑合，虽然达不到江南四大才子的水平，更不如黄公望的一根边指，但书画这玩意儿，一半是拉名人作虎皮，比如祖宗是谁老师是谁，一半就是炒作和营销，比如拍卖会没人要的字画，找几个媒子花几百万空对空的钱去拍出来，不就有名了吗？至于谁好谁差，除了公认的，别的谁又说得清道得明呢？

    至少，在当时的北京，黄诗军还是有几分名气的，找他讨要字画的人很多，一般人他是要收钱的，一平方尺至少5两润格起步。而达官贵人，他则倒贴也愿意。人家随便拔根毫毛出来做赏赐，就够他吃一年两年的了。

    关键是以字画为媒，跟这些达官贵人交上朋友了，以后有个啥子大事求到人家名下，说不定就给办成了。

    梅树是跑着来到黄诗军家的。

    黄诗军的家在一个小胡同里，这胡同名叫锡拉，有点非汉味，离皇宫紫禁城并不远，在皇城东边，一些官员上早朝，轿子还会从这儿抬过。小巷不宽，平时人少，毕竟不是正街。偶尔几个小商小贩卖点时令蔬菜，新鲜小吃，或者针头线脑什么的，会吆喝几声，让安静的小巷，迅速弥漫起市井烟火气。

    严府也在紫禁城的东边，所在大街名叫王府，没有那个“井”字，因在现代社会有上市的商业公司叫这个名儿，而且还在全国各地开了多家连锁商超，所以，王府井这个名儿的知名度，比在明朝还盛。明时，王府大街只在京城有名，因为单从字面意思来看，这条街上，坐落得最多的就是王府，元明清那么多王，不知兴衰了多少王府。

    明初，这里因为建有十座王府，老百姓便叫这里为王府街，时间一长，就成了正式地名，反正这条街上住的人，都是不好惹的角色。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权倾朝野的人。

    所以在明时，只要你出门在外办事，说你在王府街当差，别人都会高看你两眼，有的甚至直接就叫你爷了。

    在王府街当差的地位，并不比在紫禁城当差低多少，而且一个男人说自己在紫禁城当差就得小心点，最好能有点胡子，不然人家就会盯着你全身看，疑心你是太监的，可在王府当差，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不管什么时候，太监在老百姓眼里都不是正常人，哪怕你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老百姓也是会鄙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