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方老师

    “方老师早！”方柠溪刚走出家门，把电动车推出来，一边提醒后座的女儿方梓潼坐稳，一边给她戴头盔。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隔壁的王奶奶在跟她打招呼。

    她礼貌地点点头，微笑着说：“王奶奶，您早！”方梓潼也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奶奶早上好！”

    王奶奶笑眯眯地说：“我们美丽的安安公主，早上好！”

    “王奶奶，您说错了。我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了，我是一名少先队员，不是安安公主！”安安一边说一边摆手，可爱极了。

    王奶奶笑得更开心了，她看着安安：“安安，你在家里就是公主，去学校了才是少先队员。”

    安安看着妈妈，眨着大眼睛，问她：“妈妈，这样可以吗？”

    方柠溪摸摸安安的小脸蛋，笑着说：“当然可以啦！我们要去学校了，和王奶奶说再见吧！”

    安安：“王奶奶再见！安安晚上回来再陪奶奶哦！”

    王奶奶眼眶有点湿润，她招招手，说：“乖孩子，赶紧和妈妈去学校吧。等你晚上回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哟！”

    方柠溪已经戴上头盔，按了下喇叭，算是和王奶奶打过招呼，骑车带着安安快速朝湾林县实验小学赶去。

    王奶奶名叫王美莉，年轻的时候丈夫突然遭遇车祸，去世了。她和公婆原来住在湾林的农村，丈夫出事后，婆婆曾劝她再找个人组成新的家庭，她不愿意，怕委屈了年幼的儿子。公婆就把车祸的大部分赔偿款都给了她，她带着儿子林丹阳来到湾林县城，由于文化程度不高，就开了家早点店，卖早点和各类小吃，和儿子一起艰难度日。林丹阳高中毕业后去了部队，期间王美莉经人介绍也谈过几个男的，都因性格不合或者家里子女不同意，她后来就彻底不考虑再婚的事了，一直一个人生活。

    方柠溪在湾林租的房子和王美莉在一起，两家共用一个院子。王美莉带着林丹阳搬过几次家，林丹阳去当兵以后，她就找了这个房子，离早点店很近，周围人多，也很安全。隔壁的租客才搬走，方柠溪就住进来了。

    方柠溪刚到湾林的时候，她每天早出晚归去收资，和王美莉很少见面，也不怎么说话。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待在家里的时间就多了，每天绕着院子散步。当时正好林丹阳从部队转业回湾林，王美莉每天回来给儿子做饭。她们一起在院子里洗菜、洗衣服，难免会聊几句家常，慢慢地两个人就熟悉了。方柠溪不愿意说自己的事，王美莉也很有眼色，她也不问。只是可怜这么个小姑娘，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生活很不方便。她经常做好饭，给方柠溪送点去，方柠溪买了水果牛奶，也送点给王美莉。两人你来我往，礼尚往来，相处得很融洽。

    方梓溪还没到预产期就见红了，她吓得不知所措。王美莉是过来人，她很有经验，帮方柠溪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把店门关了，陪着她去县人民医院待产。方梓潼出生的时候，瘦得跟小猫一样，王美莉一直抱在手上。再看看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方柠溪，就更心疼这对母女了。

    王美莉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是个热心肠的人。她跟方柠溪商量，从农村老家找了个亲戚，照顾方柠溪坐月子，顺便帮着带孩子。她平时只要有时间，也帮着搭把手，方柠溪就这样坐完了月子。

    女儿满月后，方柠溪给她取名：方梓潼，小名：安安，寓意平安，也隐含着对安宁的思念。

    安安从小就很乖，除非饿了，平时都不哭不闹，让人很省心。她四个月大的时候，晚上十一二点给她喂饱，再穿上纸尿裤，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方柠溪算了一下，这一年多来，生活费、产检费、生安安的费用加保姆费，积蓄已经花了一小半。她看着安安越来越好带，跟保姆商量给她加点工资，保姆说她一个人带安安完全没问题。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保姆在家带安安，方柠溪终于可以出去找工作了，毕竟只剩几万块钱了，总不能坐吃山空。

    方柠溪拿着宁大的毕业证，很快找了个代课老师的工作。湾林初中语文组有两个年轻女老师去年意外怀孕，正要请假回家待产，语文组师资严重短缺。校长很着急，安排人在湾林的大小超市门口张贴了招聘简章，同时又向县教育局提交了申请，希望上级主管部门能尽快调几名语文老师过来。方柠溪去学校面试的时候，校长一看她的宁大毕业证、成绩单和各类获奖证书，知道这是捡到宝了，当场就和她签了代课协议。方柠溪就这样成了湾林初中的一名代课老师。

    半年后，她拿到了教师资格证，通过了湾林县教育局组织的招聘考试，正式成为湾林初中的一名语文老师。

    王美莉以前一直喊方柠溪“小方姑娘”，自从方柠溪到湾林初中上班以后，她就改口喊她“方老师”。方柠溪以前喊王美莉“王阿姨”，后来慢慢就跟着安安一起喊“王奶奶”。王美莉儿子林丹阳转业后分到县公安局，他看母亲很喜欢住在这里，工作几年存了点钱，就从房东手里买下了这个院子。王美莉看着方柠溪一个人带安安，就想起她自己年轻时候的不容易。她很喜欢这对母女，舍不得她们搬走，就跟方柠溪说：“方老师，我家丹阳在单位宿舍住，我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多房子。只要你不嫌弃，你跟安安就继续住在这里，我特别喜欢安安这个孩子。我收房租，这总可以吧。”方柠溪微微一笑：“王奶奶，那太感谢你了！我跟安安也喜欢你！”王美莉看着眼前的母女俩，笑得很开心，眼角的皱纹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方柠溪今年带初三毕业班，又带一个班的班主任，她每天在学校都特别忙。

    上午，班级有两个男孩打架，其中一个孩子的鼻子被打出血了，走廊上滴滴答答都是血迹。方柠溪先带他去学校医务室处理了一下，然后把两人喊到办公室，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两个人都喜欢班上学习最好的那个女生蓝兰，为此争风吃醋打起来了。方柠溪听了，忍不住笑着问：“你们打架，蓝兰会帮谁？”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

    “那你们告诉老师，你们喜欢蓝兰什么？”方柠溪看着两个学生，温和地开口。

    学生甲：“蓝兰学习好，长得也漂亮。”

    学生乙：“蓝兰对人很温柔，脾气又好，从来不发脾气，不像我妈总是爱发火，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你们知道蓝兰喜欢什么吗？”方柠溪问。

    学生甲：“我听说她喜欢学习好的男生。”

    学生乙：“她肯定喜欢长得帅的男生！”

    方柠溪狡邪一笑：“哟猜啊，蓝兰肯定喜欢学习好又长得帅的男生，你们俩可要加油哦！”她嘴角上扬，接着说：“如果蓝兰知道你们因为她打架，她从此不理你们，你们怎么做？”

    两个男孩异口同声：“老师，我们错了。您千万别跟蓝兰说……”

    方柠溪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说：“老师答应你们，我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你们呢，也要答应老师一件事，好好学习，争取中考考出好成绩。有信心吗？”

    两个男孩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声高喊：“老师，我们有信心！”

    方柠溪朝他们点点头，又用手指了指食堂方向，示意他们赶紧去吃饭，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食堂走去。

    湾林实验小学距离湾林初中只有500米的距离，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自从安安上小学以后，每天中午就到妈妈学校来，跟着她一起吃食堂。

    处理好两个男孩的事，方柠溪从食堂买好饭菜，拿到办公室，一看办公室没人，安安还没到，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安安偶尔要值日或者参加学校活动，都会用小天才电话手表给她打电话。方柠溪感觉到今天有点不对劲，赶紧给安安的班主任打电话，询问她在学校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