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可以从寝室滚出去吗
你好周知，我叫唐言，在了解你之前我想介绍自己。介绍我这平凡又不甘的前半生，和你相遇的短短几载。
刚入学的时候，女生寝室的关系复杂程度远远高于解一道奥数题，尤其是当你发现一个寝室4个人有6个群的时候，就开始头痛欲裂。
唐言本身就是一个讨厌复杂关系的女生，在凌晨灌下一整瓶冰水都没明白，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记忆开始慢慢变成碎片，只记得开学初期的时候，一个女生怯生生地和跑来和唐言说想和她做朋友，
“你好，我叫张希，我你隔壁床位的。一个一个寝室的就一起上课吧 。”
打眼看去，是个眉眼清丽的女孩，干净利落的齐刘海下面是一双丹凤眼，睫短的可爱，在光下勾勒出一条条阴影，小巧的鼻梁上有细细碎碎的雀斑，瓜子脸，胶原蛋白满满。素颜有着野性的美。唐言自然是很直接的表达好感，
紧接着其他的女孩开始打招呼，
“我是胡娟。”一号床的女生，个子小小的，有着一头黑棕色的长发，长发被高高束起，肤色黝黑，看着像是乡下女孩，褪了色的t恤和牛仔裤，说话有很重的口音，她让她想起田野里的鸟雀，怯生生的站在麦田里，吃着麦浪。
二号床的女孩，一米七五的身高，眼睛很大，直爽过人，双颊红扑扑的，以至于唐言一直以为她是个东北人，她说：“你好，我叫王婷婷，之前在班级群就加过你的好友，我问你在干嘛，你回答我你在看书。你记得？”唐言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有一个女生在暑假就加了联系方式，但是当时假期太过忙碌，没聊几句就匆匆结束。
有人和你做朋友那还不是一件大好事吗，于是开始每天一起结伴吃饭，上课，拉屎，那时候就好像人陪是一个很失败的事情，不得不要找个所谓的好朋友一起结伴而行。
但唐言意识到问题的时候，问题已经发生很久了，唐言的圣母心爆发力让后面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唐言是艺术学院，学的是设计专业，做好设计的前提和基础是基本扎实的绘画功底，感恩父母从小对她的培养，唐言很爱画画，基本功扎实，得到老师的一众认可，但是张西是因为艺术专业折算文化课分数可以低一点才报考的，没什么绘画功底，每次上课素描的时候，就一副便秘的样子。像是一头老牛在啃一把枯草，形同嚼蜡。
铃声一响，到了下课，她就开始墨叽墨迹，一整个寝室的人都在等她，唐言看着着急，一把夺过她的画笔，匆匆帮她改完，着急去吃饭。
于是一场巨大的拉锯战展开了序幕，每天下课的场景，就变成了唐言理所应当的改画，改完才可以去吃饭，开始唐言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但是时间一长，所有的事情就变的理所因当，铃声一响起，就能看到她懒洋洋的把笔递过来，让唐言修改。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这唐言就不乐意了。在第15天的时候。
直接拒绝了她，：“你上课多画点，就不需要下课让我帮你改了，我要去吃饭，你自己画吧。”
此话一出，张希的脸立马拉了下来，眼神在初秋的阳光里，忽明忽暗。
唐言逆着光看不清她的全部表情，只觉得无聊，转身就离开。
后来听到其他女生说午休的时候张希哭了，好多人都在安慰她，唐言不以为然。上次这么烦还是在青少年宫的时候，被父母逼着上美术课，任性打翻隔壁同学的墨汁，她哭了一早上。
等到唐言真的意识到问题的时候，是很多天他们成群结队，窃窃私语，把寝室的柜门开的咚咚响，里面的东西像呕吐的贝壳一样倾覆出来。
对唐言来说一个人上课吃饭，除了在大环境下别人会觉得唐言孤僻奇怪，唐言不以为意。
8月的天气总是闷热的，晚自习之后，整个学校都充斥着聒噪的蝉鸣，走在路上树上掉下奇奇怪怪的虫子，黏糊糊的液体粘的脖子上都是，一股没来由的腥臭味，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从教学楼走出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唐言在食堂门口摇头晃脑的说出这句话。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看不出来，tmd你还是个文人雅士” 远远地迎面撞上一个人，在斑驳的树影下没认出来是谁，对面就叫出来了名字。
“唐言？”
“你是？”
“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啊，刚刚上课我坐在你后排，我叫周晓茹。”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刚适应黑暗的眼睛开始慢慢明朗起来，是个剪着细碎短发的女生，小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月牙状。鼻梁上有细细碎碎的雀斑，一口大白牙，身上套着宽大的运动套装，刚刚可能是跑过来的，鼻尖有密密的薄汗，身上有一股中药味道。
小周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回头看时，一头乌黑茂密的短发已经窜到你的面前，五官在瞳孔前急剧放大。
小周；‘“文人雅士，听说你得罪人了呀”
“关我屁事”’ 唐言提不起半点兴趣，想着为什么今天中午食堂的葱油饼会这么油腻，像是吞了一块肥肉，半死不活的卡在喉咙里，随着步伐的轻重，起起伏伏。
小周见不搭理她，说没事，你不说也罢，真tm的有个性。
6楼没电梯的楼层，爬完已经累得半死，刚进寝室，就感觉到气氛粘稠的像是北美洲腐烂的动物尸体。带着一点点剑拔弩张的血腥味，周晓茹嘻嘻哈哈的打趣说借一下厕所，一闪身就溜进厕所。寝室里没开灯，大家出奇的都坐在椅子上，开着桌子面前的小夜灯，微弱的灯光，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张西率先开口；
“小唐，寝室长有话对你说。”
寝室长就是那个乡下女孩，叫胡娟，她犹豫再三支支吾吾的开口
“我们再三决定，想让你换寝室。”
唐言眼都没抬：“我不换，除非你们自己和老师去说，我是要当优秀学生，要拿奖学金的。”
王婷婷扯着嗓子说：“你还呆的下去吗，大家都难看你。”
“你们三个难看我一个，我都不难受，你们三个难受啥？”唐言翻了个白眼，开始温吞的剥香蕉。
张希终于忍不住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
顿时脑子里的血液回流，唐言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一等一的圣母好人，但是也是勤勤恳恳付出感情的那个，这算什么话。
“随便你”下意识蹦出三个字，理智拉唐言回到现实。
抱着只和同好争高下，不和傻瓜论短长的心态。
但是事情的走向，是没控制好的，下一秒唐言被狠狠的拽到了地下，头发粘连着头皮生疼，大脑开启防御机制，巨大的椅子翻到声音惊的小周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唐言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后脑勺磕到地面发出闷闷的雷声，小时候看过无数的动画片，动画人物在晕的时候会看到满头的星星，很好，这一秒钟，唐言闭眼看到了一整片的银河系。
她自己都感叹自己的行动速度，就那么一瞬间，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随即稳准狠的赏了张西一个巴掌，打的唐言的手心发热，隐隐作痛，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作响，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紧接着就是所有女生打架一样的场景，拉扯头发，撒泼打滚。
唐言拽着她的头发死死不肯放手，从小到大，爸爸说不要惹事，但是发生事了就不要怂，就是干，这句话在脑子里回荡，瞬间战歌响起，张希被拉住头发吃痛的吱哇乱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低着头把手往唐言这边伸过，眼看着战斗已分胜负。
小周闻声从厕所跑出来生拉硬扯夹在中间，唐言的身高是高于她的，以至于她挡住唐言的身体，却没挡得住唐言的脑袋。
“打架就打架，扯什么头发，放开”黑夜里，小周的话显得有点搞笑，显然没人搭理他。
“tmd你给我让开，挡住我了。”在脑袋受到数次暴击之后，唐言实在是忍无可忍，就近抄起手边的玻璃杯，对着目标人物狠狠的砸过去。
瞬间万物寂静，在王婷婷一声尖叫后，唐言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了一张满是鲜血的脸，鲜血顺着张希的额头像水一样流下来，蜿蜒的路过鼻骨，嘴唇，疯狂分支，洋洋洒洒的铺开在脸上，在黑夜里格外瘆人。夏天的蝉鸣划破黑夜变成苍白无力地的背景音乐，小周甚至听到血液滴在地板里的滴答声音，怪让人害怕。隔壁的寝室的人也冲了进来，拉着张西往外走，她还在叫嚣说是要打回来，死赖着不走，带着一脸的鲜血。
“那你打回来嘛，这里有个杯子，你打啊。”小周的冷冷的声音在喧闹的空气里，像是在夏天下了一场雪，薄薄的雪盖住了满地的粘稠，张希也愣住了，颤颤巍巍的接过杯子，犹豫半刻，扔在唐言的脚边。
“怂”唐言看着脚边的玻璃碎渣，蹦出一个字来。
张希听了一句话更气了，带着满头的血又往唐言身边冲去，隔壁寝室的女生把她拖出去要带她去医院，又不一会又冲了进来，嚷嚷着不服。
唐言看了一眼小周，实在是觉得聒噪，慢步走到那群女生面前，拉着张希的女生们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突然唐言伸手拽住张希的肩膀。“来，这么不想去医院，那今天就打个够，去厕所，进来。”于是拽着张希往厕所走，张希哪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语塞，也实在不敢再打，身体开始往后缩，开始唐言是没底的，就是仗着上头去拉扯她，一看这个架势，更想吓一吓她，更用力的拽她往厕所走，一边还说锁住门打。
想不到张希是个外强中干的人物，突然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被吓晕了？唐言心想，那不用吵了可以清净了。
小周拉着唐言说：“你自己人没事吧”
“没事”
“好了，别装了，一看就没打过架吓死了吧。今天我就在这陪你”
于是两个女生就坐在阳台，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谁也没讲话。
脑袋里都是影片回放叽叽喳喳，闹到5点才微微合眼。
这场闹剧在凌晨2点里结束，第二天班级里就传开了女生寝室打架的要闻，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同学们开始绕着唐言走。
唐言一个人吃饭睡觉上课，难得清静。倒是小周唯一个愿意陪着我一起走的女孩，那时候大概就是友情建立的初期。
和小周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暗，远处的日头开始落下来了，暗紫色的云集结在天空上，像一只注射器，校园边上的树林开始变得阴森恐怖，唐言是不怕鬼的，但是怕黑，揣着兜开始往马路走，写了2000字的反省书，胳膊都开始麻了，带着脊柱隐隐作痛。
“你别叫我小周，你叫我老粥，海鲜粥的粥，我们温州人嘛，最喜欢喝粥了”
“我叫你言子吧，或者阿言，算了阿言太娘了，不太合适你，但是你打架还挺猛的嘛，是第一次打架吧。”
“她缝了12针，还在嘴犟，看着真挺疼，你话有点少啊。不开心啊”
“没事，我换寝室了，和你来一起住，我们这么拽就该住一起，到时候整个班都绕着我们走”
唐言：“你真的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