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孙婆婆
“婆婆，我有个不情之请。”她羞赧地说，终于开口。
“你想说什么？你说。”孙婆婆只是低头干活，但听声音对她非常的温柔。
“我想拜您为师。”
孙婆婆很惊讶的抬头看了账，“你说什么？拜我为师。”
“是呀，我觉得您在曼陀罗花上有很深的造诣，而我也非常喜欢花，只是我没有机会去学这些东西，我也不识得字，所以只能求您，求像您这样知识渊博的前辈来教我学一些东西，所以希望孙婆婆您不要介意，能够收我为徒。我想跟你学习怎么种植曼陀罗花。”
她如此郑而重之地说了一大通，孙婆婆倒有点被吓到了，不一时又笑了，“你就说想知道怎么栽种曼陀罗花嘛，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还说的这么正式，把我给吓了一跳。你这丫头呀1手指往她额头一点。
“孙婆婆您是答应了吗？”
孙婆婆叹息着一笑，“不答应又能怎样呢？你这么可爱，我这个老太婆忍心拒绝得了你吗？”
林月婵高兴极了，立刻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丰貌的花海瞬间将她头顶淹没了，她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推开孙婆婆精心爱护的花枝，抬头殷切地看着孙婆婆。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以后您就是我的老师了。我一定会尊师重道的。”
孙婆婆莫名地很是感动，立刻把她拉起来，拍了拍她裤腿上的土，“不要在这个地方下跪，这地上都是尖刺，当心把你的腿呀给刺破了。”
“孙婆婆，这是我今日到集市上卖鱼换到的碎银子，现在拿给您，算是我给您正式支付的束修吧。虽然钱没有多少，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孙婆婆你不要嫌弃。”说着拉过来孙婆婆的手，就把银子放在她的手上。
孙婆婆看着手心里被磨得都是汗的碎银子，抬头惊讶的问她，“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么些碎银子的，卖了几条鱼就能卖到这么多？”
她印象中她可不是很富裕，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钱，该不会是她有啥想不开的吧。
“是我这几日遇到的一位大主顾，她给了我五两银子，买了我的鱼，我便分出一些来留给家用，又分出这些来，就是孝敬孙婆婆您的。”
“你这姑娘家里已经有一个病重的母亲，正是需要用钱去买草药的时候，你怎么还这么庄重的要给我一份拜师礼呢？用不着用不着，孙婆婆又不是没有钱花，现在唯一要紧的是将多这手上的技艺都传给后人了，也免得它们都失传了。”
“其实，除了我的儿子耀光，我身边也没有人能接手，但他也并非是真的喜爱，他也是被迫的，是看不得我这么辛苦，才放弃学业来帮忙的，但他内心并不真的热爱这份事业，如若你真的爱花爱草，爱这些大自然赠予咱们的好东西，那孙婆婆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将我所知道的全部传授给你。你说怎样？”
“婆婆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林月婵很激动，又要跪下来，却被孙婆婆给连忙捞住了。
“说过了不要跪！你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孙婆婆以后会疼你的。这些银子呢，你就自己留着给你母亲看病吧，我是实在收不了这个钱，我的良心会不安的。等你娘什么时候病好了，你再孝敬我也不迟。”
她忽然想到，“对了，要不这样吧，如果实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婆婆想你做的一手好菜，不如就隔三差五地过来给孙婆婆我和我儿子耀光做饭吃，你说怎样？”
“也好，既然孙婆婆你不愿收，那我就暂时帮您保管着，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孝敬您。”
她看着孙婆婆的样子，认为她肯定不会收，互相推来推去也是拖延时间，便很大方地将婆婆塞回自己手里的碎银子装回了衣袋里，心里想着日后一定多给孙婆婆做一些好菜好饭，好好地孝敬她对自己的怜爱之意。
她帮着孙婆婆把每一个将要跌倒的曼陀罗花枝都拿架子固定了，便跟她一起坐到路边的田埂上休憩。
孙婆婆把水壶递给她喝了一口，嘴唇红润润的，“婆婆，我想请教您种植的这么多的曼陀罗花，是准备卖给谁呢？每年都有商人来收这些曼陀罗花拿去做麻药吗？”
“是啊，你说对了。这眼看着也快要到日期了。”
“所以您最近这么精心的呵护这些花。”
“不错，你看见花海中那座小房子了吗？”
林月婵定睛一看，点头，“看到了。”
“那座小房子就是你耀光大哥自己住的，每晚上都在这儿盯着呢，只等着上头的人下来收花了。”
“可真不容易，一年到头终于见了收成，忙了许久的人也终于有收获了。哦，对了，我在想着我那两亩田地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把那两亩地给孙婆婆你来种，到时候的种植所得，分我三成，孙婆婆你自己留七成，在这中间我到地里给您帮忙，您说这主意怎样？”
“这个主意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的？”
“是我那一日从您的田里头回去，忽然想到自己家里也有两亩田，但是因为我哥哥被征调入伍了，家里没有男丁，便没有再种植了，又想着扔在那里也是可惜。最近娘又病了，没有钱医治，就会更加显得那块田留在那里的暴餮天物了，我数度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身，不能耐把它给利用起来，所以想请孙婆婆你帮帮我。”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到了今年冬季之前，找几个村里的壮汉到你那块田里松松土，明年呢孙婆婆带着你一起来种植曼陀罗花，你说怎样？”
“这个主意太好了，孙婆婆，你简直是我的贵人，帮了我天大的忙，我家里日后能够起死回生的话，这都是你的功劳呀。”
“别再说这些话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互相照应，也算是应了祖上的德行了。”
踏水村和金河村的祖上移居到此处，仅隔一河而治，互相来往频繁，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就如现在林月婵与孙婆婆之间老少情，只希望这样的感情能长长久久，永恒弥坚。
★★★★★
整整四亩地的曼陀罗花，从自身的胸前延展开来，漫无边际。
林月婵看到孙婆婆一个老人家细心地的照顾着她养殖的这些花卉，很是感动，便也加入了她的行列，帮着他把这些花卉一个一个的扶正。
等到傍晚时分才照顾好两亩地，她感到腰酸背痛的，身体都快直不起来了。
“天色快要黑了。”远远地见李耀光赶了过来。
“娘，休息一会儿吧，别再弄了。”他站在远处的田埂上朝这边喊了一声。
看到林月婵后有些惊讶，“唉，怎么你也在？”
“耀光哥哥，怎么你来了？”
“我是来下夜的呀。我已经在家里做好了，饭都闷在锅里呢，你和我娘一起回去吃吧。这晚上就由我来看着吧。”
孙婆婆说，“耀光说的对，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了，今晚就不能留你吃晚饭了。”因为有人会说闲话，对女孩儿家的名声不利。
林月婵颔首，慢慢地穿过花海走上田埂，最后这一步,李耀光下来搀扶了她一把，又下去把他母亲拉上来。
“我今天在镇子上，你知道我从我哥那里得到什么好消息了吗？”
“什么好消息呀？”
“有一个从成都来的大商户准备收购曼陀罗花了。”
两人都是惊讶地看向他……
他接着报喜讯，“这个商户很有钱很有钱，有钱到什么地步呢？就是成都府的官吏都要让他三分。”
“可是咱们的曼陀罗花过去都是卖给别人的。”
“娘，这个你就别管了。他们会自己解决好的。这种鹬蚌相争的事，咱们不是渔翁得利吗？再说了这位大客商可是没有几个人敢惹呀。”
他说的意味深长，林月婵与孙婆婆面面相觑。
“好了，别说这些了，天色晚了，你送你林妹子回家吧，回头你再过来守夜。”
“唉，好嘞。”
“月婵，咱们走吧。”
林月婵回头很有礼貌地向孙婆婆告别，便在李大哥的护送下回踏水村去了。
走在路上，李耀光从怀里拿出一包热饼来，交到了林月婵的手里。
“这是我刚才从镇子上带回来的，我一直捂在胸口，就是怕凉了，现在摸着还热着呢，你赶紧趁热吃了吧，刚才陪着我母亲做了那么多活儿，一定是饿坏了吧？你可真有毅力，我做那个也没那么大的毅力，常常感到腰酸背痛的。”
林月婵笑得很开心，“李大哥，这才觉得你母亲的伟大来。还有，你对我真好。”拆开了牛皮纸，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李耀光看着她的样子笑起来，“月婵，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美。”
“是吗？从来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过。你还是头一个跟我这么说，我真高兴。”
“你的确很美，不仅长得美，更重要的是心地美。”他憨憨地说着心里的话。
这是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林月婵最真实的评价。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