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海求师
看清她是个穷酸女孩子，瞬间没了兴致，又懒洋洋地返身回去了。
林月婵望着她冷情的背影，心中感到更加炎凉了。
她琢磨着娘的身体终于有点好转了，不过不能这么一直挨着，还是得找个大夫看一看才是要紧。她打定了主意，便攥紧这五两银子朝李神医的医馆而去。
既然她能在这么大的镇子上被称作李神医，想来必有过人之处，镇子上的医馆这么多，他能够屹立不倒，也必然有其独特之处。
这般想着，已经来到了李神医的医馆前，这时那小鬼从掌柜后台冒出头来，见到她立时如见到鬼一般，大声嚷嚷起来。
“怎么又是你啊？你怎么又来了？难不成又想把你的曼陀罗花卖给我们？”
林月婵嘻嘻一笑不能进来，朝他扮了个鬼脸，“你这小鬼，赖眼看人低，谁说我一来，就是要把东西卖给你们的？谁说我一来，就是想着怎么从你们这里套钱的？我今日确实也是来跟你们做生意的，但是这一回是你们收银子、而我是出银子的。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还会再赶我吗？像上回那样。”
小童的眼睛转了转。奶声奶气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喏，你看1林月婵走过来，把手里五两银子拍在掌柜台上，“你看这是不是钱？”
小童瞪大眼，心想还真有0这个龙游县里的居民一年用度也就是二十两银子，你哪里来的这五两银子？看你浑身上下这身衣裳，也不像是一出手就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呀。”
“你呀你呀，看来姐姐我今天还得说道说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句子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虽然穿得穷，但不代表我真的穷啊！我穿得穷只是因为我平时有个爱好，就是下地干农活去，或跑去湖边钓鱼，所以完全没必要穿得那样奢华吗？”
小童狐疑地瞅着她，看着她说的绘声绘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挖苦的表情，意思是她说得太夸张了。他在医馆也算见多识广，一个人是穷是富，他总能一眼就识别出来，因为在医馆是最考验一个人荷包的地方，能瞬间让一个有钱的人捉襟见肘。
“说吧，你要找我们李神医看什么病？”
“我上回就说过我娘病了，想请李神医出诊，我娘是真的不能出门了。”林月婵哀求。
小童有点为难，“你家住在哪里呀？”试探性地问。
“我家就住在踏水村上。”
小童听了立刻摇头，坚决地不同意，“太远了太远了，踏水村离这里起码有三十里路，而且都是山路。这一来一回的就要一天的功夫。不行不行，这医馆里不能没有李神医坐诊，为了治疗一个人耽误了其他病人的病情，真的不好不好。”
“可是我娘又不能出门，我怕她出门就会着凉，因为她也是好容易养好病的，这几日稍微好了点。”
“那我也没法子。”小鬼叹息。
“求求你啦，小哥，你就进去问一下。你进去帮我求求，说不准也可以破例嘛。”她撒娇来哀求着。
小童终是心肠软了，起身走进里间，商量了半天，也没见李神医走出来，仍是小童从里头走出来拒绝了她。这个李神医还真是铁石心肠碍…
于是林月婵又像个游魂一样走出了医馆，抬头望了望天，又看着前方的路，忽然想到明后天还得来集市上送鱼呢，可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了，得回去钓鱼去。
或许是天道酬勤吧，老天爷也看她可怜，今日钓鱼十分顺利，十多条已上钩，她已经不敢回想自己是怎么把一鱼篓五十多斤重的鱼给拖回去的。
她拖了一路，累得歇了一路，她拖的姿势都是屁股朝后，用力地往后拽，这就已经是两天的鱼了，明天和后天的鱼她放在了家里头一个大瓮里。
林母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几日如此的操劳，很是心疼她，叫她停下来好好的歇一歇，可她也不听，只是在晚上跟她娘亲一起睡上三个时辰，次晨早早地就又起床出门了。
第二日她又到集市上送了一回鱼，这一回她从那女子口中打听得出对方名叫鸳鸯，是别邺里的丫鬟。那府邸里的丫鬟均是如此的气宇不凡，想必他家的主人就更是与众不同了吧。
脑海里不由得就幻化出了那一日在府门前见到的那一名衣冠端重的男子，那样的高贵，那样的气度，那样的派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莫非……那个人就是那府里头的主人？
可是那两个衙役为什么要一路上跟他说好话呢？那两个衙役口中的大人又是指谁呢？她总觉得那两个衙役好像在哪儿见过，是那样面熟。
想着想着脑袋就有点昏了，这几日她真是太疲惫了，连续两日在村与镇之间来回往返，拖着几十斤重的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她第二日再从镇上回到村里的路上时，感到自己已经有点走不动了，就要瘫倒在路边了。
这可不行！于是她换了一条路，到那边山的沟渠，找了一条废弃的木筏，推进水池里，拿腰带把自己跟木筏绑在一起，然后端坐在木筏上，用手里竹棍一推岸边儿，木筏就顺势而下，顺着河流向下游流去了。
这一路上千山已过万重山，迷花已逝忽已瞑，那景观、那境界，这绝非人造景观可以与之相比的。
他们这个蜀州向来号称是人杰地灵之地，各种千奇百怪的石头组成了不同于中原的特色地貌，如今能够静下这个片刻的心来，好好观赏一下这两旁的风景，也未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她忽然在想人活这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每天匆匆的忙，匆匆的去，永远不停歇，却没有片刻来好好地关照自己的内心，问它是否是感到累了？是否想要远离世俗的环境？给自己轻松的放缓？
她抬头望着两旁起伏不定的山峦，在蒸腾的雾霾中，明光霞蔚，万紫千红，真是美不胜收，她徜徉其间，感到只要在不发大雨的时候，人与自然之间真是莫名的和谐。
身上的疲惫感慢慢地消散了，浑身的力气也感觉被抽干了，她松散着双臂双腿坐在下漂的竹筏中，呼吸着山林间清新的空气。
忽然想到过去年幼时哥哥在家窗下经常朗颂的两句唐诗，“竹喧归浣女，莲动下鱼……”虽然不知是哪几个字，但是想必是与此情此景相应衬的吧。
这山中有鸟鸣之声，却唯独没有人声，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朝天喊了一声，“喂……有人吗？”
她清新的声音在山谷的空旷中回响着，回旋不绝，她问对方有人吗？对方问她有人吗？互相交互回应着，倒也觉得有趣，她便咯咯地笑了。
一时又想到母亲的病，她自己不懂医理，也不知是个什么病，只说是胸闷气短，想要请李神医来帮母亲看看，可李神医又不肯，即使花钱也请不动，他还真是一个坚持的主。
他忽然又想到孙婆婆。对于曼陀罗花居然那么了解，还知道什么《法华经》，很遗憾自己从小家贫，她没有读过一天的书，大字都不认得一个，要不然她也拿来一本《法华经》仔细瞧瞧，想象一下当年佛祖高坐莲台讲经说法，天空中漫天花雨的，那是怎样一个的情境？
想着想着，他脸上又现出柔和的笑容，也只有佛祖能给一个正在贫困中潦倒不堪的少女心中唯一一点慰暖了吧。
竹筏渐渐地漂流到了踏水村与金河村之间那个拱桥中间，她连忙用手推了桥墩一把，竹筏被停下来，她从竹筏上走下来，涉水渡过没过裤腿的水流，走上了草地。
这一回她没有回家，而是直奔西边的金河村而去，适才在龙游镇上，她用五两银子买了两个饧角儿，老板一板一眼地找了一些散碎银子给她，满脸的不高兴。
本来那老板看她手上是五两银子，卖两个角儿都不愿意卖给他，还是她一味哀求，才勉强答应了她，所以她已提前把这四两多的碎银子分配好，并且在心中盘算过了，到底给孙婆婆多少两银子算是合适。
这可是正式拜师礼，不能马虎，到底给多少合适，多了她也出不起，少了又显得没有诚意。
她这一回没有去孙婆婆的家里，而是直接来到了她的花田里，果然孙婆婆正在里面辛勤的劳作着。
林月婵忽然有点感动，也有点佩服她，想着她一个寡母能够独自带大几个孩子，并且没有改嫁，真的很不容易。
她站在田埂上，朝着花田里头喊了一声，“孙婆婆……是我……”
孙婆婆抬头看了一眼，“哦，你来了呀，过来吧，从那儿顺着过来。对1
林月婵顺着花海里突起的田埂走到她跟前，顿时一些蜜蜂在她身周嗡嗡地飞来飞去，只见孙婆婆手里拿着线、剪刀，还拿着一些竹枝，正在把一株曼图花枝支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