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死劫与命格
司漠自然也察觉到了秋酥的目光。
他撇开头，挑眉轻笑的同时，转移了话题。
“怎么，被我这帅气的模样迷住了？”
和对方重逢之后，他发现缠绕于少女脖颈间的红线……已经从两条，变成了一条。
现在秋酥身上的死劫莫名少了一道，他不得不在意。
以往少女的性子虽然冷，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心生怯意。
司漠原以为秋酥身上的离魂蛊应当就是死劫之一，所以在收到对方的传音信件时，并没有太过惊讶。
可如今……竟不是这么一回事。
加上对方这副淡漠又疏离的模样，着实离奇。
就像是一个沧桑道人般，不知心中积聚了多少不可言明的烦恼与思绪。
司漠没法忽视这样的变化，于是才起了为秋酥重新掐算命格的念头。
没想到……眼前人的命格竟真的发生了巨大转变。
少女原是用神孤立之人，日夜处于多样变数中，易遭横祸而亡。
但就在方才掐算完毕的瞬间，浮现于他眼前的并非是用神孤立，而是紫微星中的杀破狼座命。
她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自己刚刚的举动……
司漠用余光瞄了瞄对面的少女，双眸一沉。
纯粹是因为看不惯那富人的恶行罢了。
不过秋酥可没有因此放过司漠。
一句话便挑明了他的身份。
嵌满乞怜之意的沙哑沉声自她口中缓缓吐出，字字泣血。
“不知浮渊真君这套移花接木的功法……可否外传他人？”
司漠回头，却正巧撞上她那双被疯狂浸溉的墨眸。
“我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
两人对视半晌，司漠的唇角终于缓缓垂落，抿成一条直线。
“……你想好了？”
秋酥飞快点了点头，十指紧扣掌心，贝齿不断啃咬着口腔里的血肉，待腥甜的锈味窜入鼻尖后，才堪堪压下心底那簇几欲迸发的磅礴烈火。
“真君您想要什么，告诉我便是。”
司漠轻叹一声，摆了摆手。
“……你还是叫我司先生吧，这称呼怪别扭的。”
“礼物就不用了，平时得空给我送些疗伤丹药便是。”
“至于这套功法，你想学，可以。”
“但我必须告诉你，习得此法后，从你第一次使用它的那个瞬间开始，你体内的五脏六腑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腐朽溃烂……直至不治而亡。”
“而且第一次发动移花接木功法的时候，需要施法者在濒死状态下才能启用。”
话毕的同时，那条墨绿小蛇伸出蛇信子，对着她嘶溜了一声。
“你……确定还要学吗？”
秋酥闻言，蹙眉张唇，可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反应。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再次应声。
“我学。”
只是这套移花接木功法，竟没想到需要在濒死之际才能施展，要求着实苛刻。
这代表着她想要转移毒蛊时，必须得拼上性命一搏，而且很有可能命丧当场，再也睁不开眼睛。
但是……只要能复仇，以牙还牙，让那些人也尝尝被蛊毒侵蚀的滋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代价，不过是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死亡罢了。
起码……是她自己选的路。
只是转瞬间，一个疑问涌上心头。
……明明司漠方才施法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将死之人…还是说，曾经作为鬼界副手的浮渊真君身上，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秋酥抬眸，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对方。
“司先生，若要将此法完全吃透，大概需要多久？”
司漠勾了勾手指，那条墨绿小蛇重新回到白衣青年的腕间。
随着佛珠缓慢转动的动作，那个破碎的茶盏在瞬息间恢复原状。
“一个时辰即可。”
自对方说出这句话后，秋酥便迅速起身，领着对方在茶馆附近寻了个清净地方准备传授功法，顺便将昏迷的牧子昂丢回了集市内。
两人来到一处偏僻松林中，于茂盛的杂草堆前止住步伐。
正式传授功法的前一刻，她对司漠郑重作了一揖。
“司先生，谢谢你，救命之恩，秋酥永生难忘。”
但司漠只是垂首挑眉，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净说这些客套话，今天刚见面没多久就说了好几回，赶紧坐下吧。”
她深吸一口气，盘腿而坐，与对方面对面触掌运息。
“……那我开始了。”
随着司漠吐出这句话，两人周身蓦然爆发出浓郁的魔气，继而于须臾间结成了一团黑紫色的灵息，其中还闪烁着形似牛鬼蛇神的古怪暗芒。
它们不断撞击着秋酥的四肢五骸，试图找到空隙钻入她体内，蚕食目之所及的一切。
掌心间传来的炙人热量更是将她的肌肤灼烧了大片。
鲜血滴落杂草时，甚至能闻到丝丝焦味。
可她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就连双手都没有因此颤动过一丝一厘。
司漠没有从秋酥口中听到任何痛呼声，反而被她唇边不自主泄出的恶劣嗤笑吓了一跳。
同时，一道沙哑轻柔的女声自身前响起。
“司先生，你的速度慢了。”
听见这话，司漠淡淡勾唇，调整心绪，加快了手上的气流运行。
“……知道知道，马上就好。”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终于大功告成。
两人收掌调息，一同拂了拂染尘的衣袖。
秋酥看着自己那双血肉模糊的掌心，额间微微凸起的青筋缓缓褪却，恢复原状。
与此同时，林中忽然吹起阵阵凉风，拨得枝叶沙沙响动。
她发现司漠的身体骤然紧绷，有些奇怪地张望了片刻，便举起手挥了挥，“酥儿小妹，我、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有事寄信传音给我便是——”
可惜还未待对方说完，一道语气极其轻浮的轻呼便紧接着钻进窗笼。
“司漠，原来你躲到这来了。”
秋酥原本正凝神握紧佩剑，却发现在这声音里听不见任何敌意，脑袋里的那根弦才渐渐放缓。
司漠原本已经奔逃到百米之外，可当那道声音凭空出现后，他的背影明显要比之前僵硬多了。
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瞧着就有些好笑。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司先生这么狼狈。
一袭青衣翩然落在司漠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只见那位面容冷艳，身材姣好的貌美女子大手一捞，便扣住了白衣青年的双臂，环在自己腰间。
“乖，跟我回家。”
然后——
拽着司漠往地上仰去。
就在秋酥捂嘴缓步靠近，目露惊讶的瞬间，某只窥不见真面目的古怪异兽忽然钻出地面。
原本应该倒在杂草间的两人，却在下一秒共同坠入那异兽的口中，继而潜入地底，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