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提前道别
……小黑…想在这里让她帮忙擦身沐浴？
秋酥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直到看见小黑身后那条不断摇晃的柔软绒尾，她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于对方而言，人形不过是异兽们的另一种化身。
对于男女之间的避讳，小黑心中应该没有具体的概念，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它先前，好像也并未接触过自己的贴身衣物，怎么到了这时忽然就……算了，她不应该用常人的思维来要求对方。
毕竟自己之前确实亲手为它擦拭了身体，此时因为小黑化成人形就别扭起来，怕是让对方伤心了。
可惜……她不能像小黑那般随意。
看着对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秋酥耸肩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
“……这次你自己来吧，我到外面等你。”
说罢，她迅速转身迈出梵香阁，关上木门，将人留在了屋内。
倚坐在院外的木凳上没多久，清脆悦耳的水声伴着一声轻呜自身后徐徐响起，继而蓦然跌落。
甚至有一滴溅洒在秋酥身侧的纸窗上，晕出湿润的灰色圆点。
犹如心魔幻境那时，小黑被邪妖啃食而迸裂的鲜血。
一个问题随之涌入脑海。
它，是怎么进入自己的心魔幻境的？
当时因为太过担心小黑的伤势，反倒忽略了这一点。
回顾以往阅读过的所有书籍，也没有找到入侵他人心魔幻境的方法。
想来，大抵是因为小黑这异兽身上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不重要了。
没多久，屋内的水声渐渐消停。
与此同时，身后由远及近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隶属于万季峰下的外门师姐快步奔至秋酥面前，手里提着个花纹繁复庸华的钱袋。
对方在看见她的同时，撇嘴翻了个白眼。
“喏，你要的灵石。”
随着硬物不断相碰的声音响起，那个华丽的钱袋被那名外门师姐轻轻一抛，在空中停滞半晌后，砸在离她足有七八尺远的青石板上，掷下一声脆响。
对方抱臂昂首，睥睨着她的同时，口中吐出一声裹满讽刺的闷哼。
“秋酥，我告诉你——”
只是这位师姐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道慵懒低沉的男声穿透纸帘，钻入两人耳中。
“秋姑娘，我洗好了，你快进来吧。”
梵香阁的屋门从里面推开，一只墨色鞋履刚刚迈出门槛，就被秋酥眼疾手快地掩门夹住。
“……唔呜？！”
“……哈啊？！？”
两道惊呼同时迸发，将她夹在中间，好不热闹。
秋酥垂首抿住唇，盯着下方那只悄悄往回缩的锦鞋，一时失语。
或许……可以将计就计。
片刻后，她将小黑的脚顶回屋内，继而转过身，回到青石板前，抽出佩剑一挑，便将地上的钱袋勾入掌心。
神色自若地望向前方的黄衣女子，抱拳回礼，恶劣地朝对方挑了挑眉。
“今日劳烦师姐了。”
“不过，小辈屋内还有些要事等着我去处理，就不留师姐进门喝茶了。”
那位师姐一脸震惊地指向梵香阁，又看了看秋酥，耳尖陡然染上粉晕。
“……你、你这…真是不知廉耻！”
秋酥并未回话，缓步迈向梵香阁。
直到一声极轻的嗤笑从身后响起，她才顿住动作，望向那道应声远去的身影。
夏烛殿的方向……
看来，明日便能从其他人口中听见自己的风流事迹了。
有了这拈花惹草的名儿，日后应对游闻瑞那些所谓的情意，起码能够轻松自在一些。
回到梵香阁，秋酥却发现小黑已经恢复了原身，缩在床榻角落。
明明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却听不见它发出叫唤声。
怕是因为刚刚夹到了它的脚，加上察觉到沐浴一事被自己利用，生起闷气来了。
她回身寻出些新鲜药草，揪住那团准备逃走的毛球，柔声哄它的同时，顺了顺小黑身上微微炸起的绒毛。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小黑听见后，甩出毛茸茸的尾巴圈住自己，滚到另一个角落就不再理睬她。
……罢了。
如今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日后再补偿它便是。
秋酥从储物袋中掏出那鼎陨仙丹炉，抬指施下一道屏障，围住梵香阁。
同时，袖间飞出一只传音纸鹤，穿透木门后，往外务堂飘去。
做完所有准备，她盘腿而坐，开始运息修炼。
连续修炼三日后，门外终于传来四道缓急分明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随着脚步声远去，秋酥打开门，捡起放置于院中的包裹，神识扫过一遍后，才拎进屋内。
这是她传音给外务堂购置的物什——
炼制无极清虚丸的药草，还有一些特殊丹药所需的稀有材料。
她花费了身上的大半灵石，订购了约莫五十颗左右的分量。
窗外夜幕降临，一轮明月悬挂高空。
秋酥起身点燃陨仙炉，开始炼制丹药。
剩余的一个多月里，秋酥每日留下两个时辰炼丹，其余的时间便服用炼好的无极清虚丸，搭配着修炼。
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梵香阁附近偶尔会出现几个不安分的弟子窥探，甚至还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的荒唐内容。
“没想到游师兄眼光这么差，竟倾慕这样貌丑陋，生性风流的小师妹，简直是飞蛾扑火，自讨苦吃！”
“冷面女仙花心浪荡，金屋藏娇引人遐想，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你俩闹够了没有，我们是来办正事的！看看那陨仙炉在哪行不行？！”
不过最后，这些人都被她一一轰了回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小黑那股闷气在第二天就消散了。
这段时间里，自己挤不出时间烹饪，亦辟谷惯了，只好留了些灵果给它吃。
但对方却还是同一年前无二，默默照顾着自己。
每当她修炼完准备歇息片刻时，总能看见茶几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小黑挽起玄袖趴在一旁等她吃饭的乖巧景象。
久而久之，秋酥已经习惯了它化成人形的样子。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十月上旬。
明天晨时就要早早起来，同众位弟子一起跋山涉水，赶在十月初七前到达祥阳城，参加宗门大比。
而她早在自己的境界攀上金丹期九层后，便停止了修炼。
即便在比试中再次顿悟突破，那也仅仅只会卡在金丹期巅峰，距离元婴渡劫期还余留了一大段空隙，不怕会撕破身上那道诡术。
秋酥在梵香阁内整理着数颗丹药，仔细挑选好后，将它们分别装进两个素洁干净的锦囊里。
小黑放下手里的饭菜后，便倚在床榻边看她忙碌。
霜纹玄袖被对方微微挽起，白皙的臂间上尽是邪妖的齿痕。
自从小黑的伤口被烫裂后，即使增加了敷药的次数，也不见多少好转。
为此，她特意在剩余不多的时间里，炼制了许多上乘的疗伤灵药——
只为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丝丝香气萦绕于鼻尖，可秋酥却没什么胃口。
她用指尖捻起其中一袋装满高阶丹药的锦囊，递进小黑手中，清冷的面容上瞧不出一丝波澜。
“小黑，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只是……日后我不便再与你同行，宗门大比在即，你我——”
“不如就此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