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秦良平死讯
难道……白絮长老又受伤了？
这个念头涌出来的同时，秋酥将手里的食材放入了仍有余位的中品储物袋里，加快了速度。
昏暗无光的藏书阁内早已空无一人，在月色的照耀下只能勉强看清琳琅满目的书架，它们堆堆叠叠，老旧无序。
她运息驱气，在掌心间凝出一团皎洁耀眼的光球，巡视着周围的一切。
直至右前侧传来书页翻动的轻响，一抹水色应声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
秋酥眼神一凛，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唤，快步赶往那处。
最后，她瞧见一道消瘦的身影扑在大堆书籍里，正埋头翻找着什么。
真的是白絮。
只是其衣襟、袖袍、就连额前的碎发……都沾上了血迹。
幸而，对方身上并无伤痕。
“……白絮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闻言，白絮正欲伸出的手陡然僵住，轻颤不止。
与此同时，一颗干枯丑陋的朽骨砺石从白絮袖间滚落，砸出刺耳的脆响。
她滞住弯腰的动作，望向那颗朽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带着颤音的泣语自对方的口中幽幽响起，直击人心。
“…秋酥，秦良平他……死了。”
听见这句话后，秋酥只觉得脑海中被撞出声声嗡鸣。
她难以置信地微张着嘴，嗫嚅数次。
最终咬住下唇，一时失语。
众人皆知，当筑基成功的修仙者死后，其身躯血骨会化作一颗与之心性相匹配的异色砺石，最后会被宗门收归于安魂室中珍藏。
但若是某位修士死后，留下的砺石色泽诡奇，形状怪异，便会被当成心性低劣的弟子。
而这样的砺石都不会被封存在安魂室中，向来由所属门派的领袖随意处置。
这也意味着……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可模样如此丑陋的砺石，秋酥却从未见到过。
恐怕这也是白絮来藏书阁的原因。
半晌过后，她看见对方握拳猛地一捶，砸在手边书堆上，泄出一道带着怒火的闷轰声。
白絮的嘴角高高扬起，却只窥得见苦涩的自嘲。
“乌四给我的那颗清殊灵珠，注入了邪气，用了整整五重璃光掩盖……他真是个该死的懦夫！孬种！！净使这般下三滥的招数！”
说罢，白絮重新握住地上那颗冒着黑气的砺石，掩住上面的朽骨骇纹，捏的指骨发白。
滴滴泪珠砸那只白皙的手背上，继而溅落在泛黄的书页边缘，烙下滚烫的印子。
“我居然还信了他……信了他…害了良平……”
竟真的是因为那颗清殊灵珠！？
秋酥只觉如雷击顶，口腔里随之漫出一丝腥热的铁锈味。
他们真是心狠……
这些蛇蝎心肠，口腹蜜剑的衣冠禽兽，今后不知还要再祸害多少个人才肯罢休。
若自己当时没有当机立断，为白絮驱散臂间那丝邪气，怕是如今死在自己面前的——
便不止一个人。
她垂眸，敛下眼底的滔天恨意，试图伸手宽慰白絮，可指骨却忍不住发力，紧紧扣住对方的肩头。
“白絮长老，你可知晓他们的首要目标……其实是你。”
眼前的人听见后，阖眼抿唇，没作回应。
显然，白絮心里也清楚。
那个受邪气侵袭，最后爆体而亡的人，本不该是秦良平。
秋酥不再犹豫，带着炽热的怒意徐徐吐出数字。
“若想为秦师兄讨回公道，不如先保全好自己，待找到足够有力的证据后——”
“再彻底击垮他们。”
话音刚落，白絮卸力倚在书架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昂首嗤笑一声。
只是脸上的泪珠仍未断线。
“……秋酥，你说得对，只是我没想到……你入清风宗才不过刚满一年，竟看得比我还要通透。”
“我今日回来时，特意去赤霄院那边走了一趟。半天时间过去，那个牧子昂仍一步不离赤霄院，时刻保持警惕，就连一个弟子通传消息都要被他审问许久……呵…误闯，怕是他们早已盯上了秦良平，利用他和禁地里的物什，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发泄出来后，白絮的胸膛起伏不断，正要抬袖拭去泪水，却发觉上面全是污尘与血渍。
“用这个吧。”
秋酥递上一条干净的手帕，低声劝慰。
接过帕子的瞬间，白絮抬眸迎上自己的目光，盯了她许久，才缓缓出声。
只是对方嘴里的话茬蓦然转了个弯，指向她，语气中辩不明情绪。
“……混元骨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扣在对方肩头的那只手缓缓滑落，指骨敲在某本残籍的封页上，无声无息。
她撇开视线，咽下喉间几欲喷薄而出的涩意，哑声回应。
“全部。”
白絮彻底愣住了。
缓过神后，颤抖着手在里衣中摸索好一会。
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回握住秋酥的手，将一袋药粉塞入她怀里。
“……趁现在，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我可以帮你撰写一纸推荐贴，拜入其他宗门修炼，亦或拿上这包蔽息散，回到尘间和父母团聚，过些安稳日子……平凡老去，总好过命丧他人之手。”
秋酥望向眼前的人，心底骤然泛起股股暖意。
可离魂蛊一日未解，她便一日不得自由。
对于白絮不清楚离魂蛊一事，她亦早有猜想，也觉得情有可原。
毕竟唐明轩和白絮的关系，大家有目共睹。
她原是想笑着告诉对方，没关系的。
心底在笑，眉眼在笑。
可嘴角却似是坠入了冰窟一般，无比僵硬，挑不起任何弧度。
最后，只余下一句——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
待她们整理好一切出来时，星夜已至。
秋风萧瑟，粉嫩的桃花应声飘落，一枚跌在白絮的鬓边，一枚扑向秋酥的颈肩。
秋酥与白絮已在藏书阁内达成共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宗门大比开启后，即使唐明轩会引领众位弟子前去参赛，但也一定会在禁地周围布置屏障，防止别有用心的人闯入。
尤其是她和白絮。
再者……唐明轩极有可能会让白絮携着金鹰圣使前往宗门大比为他撑场，一箭双雕。
那么她们只能待宗门大比结束后，再重回桃花镇查探，然后寻找合适的时机引开候守在禁地的乌四，一探究竟。
两人拈花一笑，不再多言，往玉流峰的方向走去。
最终，秋酥和白絮在沉水殿前暂时告别。
一盏茶后，她回到梵香阁。
将收纳食材的冰盒重新取了出来，置于茶几上，又从里衣中掏出一本刚才在藏书阁里找到的菜谱，这才瞥向床榻。
幸好，小黑还没醒。
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底的紧张。
然后掀开冰盒的盖子，将寒冰珠放在角落，开始盘点起食材。
她上辈子只烹饪过两次，对于各色菜系并不熟悉。
一次，是自己幼时自告奋勇，想要学学母亲的手艺，做出好吃精致的糕点。
结果最后……差些就将刚修葺好的房子炸了。
另一次，则是在前世初入清风宗那时。
当时听说唐明轩喜欢蟹粉狮子头，便做了一碟送过去，没想到对方当着她的面将那菜吐了出来，并且因此躲了自己好几天。
秋酥掐指一算，根据自己往日的修炼速度思量了片刻。
最后翻开那本菜谱，细细研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