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抬头
云斛幽幽的声音响起。
明明声音不大，却仿佛按下了静音键，蛇族人越来越不知收敛的指责戛然而止。
蓦然想起来，面前还有个凭一己之力就杀了他们近百名壮年族人的怪物。
“咔嚓咔嚓”他们缓缓扭头，脖子发出细细声响。
云斛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在手心掂了掂，粉嫩的唇勾出一抹绚烂笑意，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隐约可见两个小小的梨涡，却温暖不了她蕴满寒意的双眸。
“多谢你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见一道白光划过，那颗平平无奇的石头仿佛闪电一般，射向蛇族中，不偏不倚击中站在最前面的蛇族族长的脑袋。
“砰──”
沉闷的肉体触地声响起，血液混杂脑浆迸射而出，溅了被人扶着的蛇十三一脸，蛇十三愣愣伸手，摸向脸上温热粘稠的东西，瞳孔骤缩。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随着蛇十三惊恐的大叫响起，蛇族人这才反应过来。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无头苍蝇似地慌不择路想逃跑，但后面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前后拥挤到一起，那蛇族族长的尸体被踩了一脚又一脚。
互相咒骂催促的声音吵得云斛耳根子嗡嗡的。
看着这乱糟糟的场景，冷喝一声：“安静！”
众人几乎将她的声音刻在了脑海里，瞬间听话无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云斛这才继续道：“按照你们的规矩，现在是不是都该听我的？”
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嘭一声当先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其余人生怕自己跪晚了似地，争先恐后啪啪跪下。
场上除了被人放下，趴在地上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蛇十三之外，通通跪地。
“见过族长。”众人齐声高呼，就怕自己声音小了，不合群被注意到，然后成为地上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云斛取出一块毛巾，漫不经心擦拭干净匕首，将之入鞘，又从地上挑拣了几颗指节大小的石头。
淡然开口：“我对当你们族长没兴趣。”
她目光缓缓扫过跪倒在地的众人，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后脑勺。
“抬头。”
众人一令一动，抬头一百二十度。
“我的部落需要人手做事，现在，愿意跟我走的站在我左手边，能够获得华夏部落身份证明，想留在蛇族的站在我右手边，我会放其自由。”
蛇族人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心中惶恐极了，偏偏又不敢跟身边其他人商量，只能暗自琢磨。
在兽人大陆，没有哪个部落会留下战败部落的雄性。
这或许是某种新的折磨方式，一旦他们做出的选择不合她心意，就会被杀掉。
某些雄性更是被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狂流，常在部落中的人不知道，可他们自己记得清楚，他们在外不就常以这种问题戏耍那些败给蛇族的部落吗！
好比要留下食物还是雌性，要选族人还是自己孩子。最后毫不例外的被他们夺走一切，然后杀掉。那些人当时的表情可真有意思，原本已经绝望到流不出一滴眼泪，听说有族人能活下来，反倒笑着哭了出来，甚至自愿死在他们手下。
每当看见这些蠢货的喜怒与生死都掌握在他们手中，轻易一句玩笑就能让他们倾覆，乖乖被玩弄在掌心的样子，他们的心中就升起无边的暴虐和快意，仿佛传说中主宰一切的神。
现在相似的场景中，他们却成了被戏弄的一方，如何不令他们肝胆俱颤。
终于，人群中一名高大的雄性兽人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
他猛然站起身，表情凶狠地大声嚷嚷到：“别相信她，她就是想找借口杀了我们，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就能杀了她。”
又有几个雄性也站起来，“义愤填膺”地鼓动其他人。
“是啊，我们人多，她只有一个人。”
“只要她死了，我们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
云斛冷眼看着这些人，等表情异常的几个都站了起来，才摇摇头，轻笑一声：“我杀人不用找借口。”
语毕，食指和中指夹起石块，丝毫没有停歇地射向站着的几人。
“噗噗噗”的破空声小得几乎被湮没。
人群中死一样的寂静。
云斛看着蛇族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自然铁律，但那并不意味着能凌驾于其他生命之上。现在赶紧选择。”
蛇族人沉默着决定好了自己的去处。
几乎所有蛇族本族人都选择了留在蛇族。不过由于缺少大部分青壮劳力，无法再靠抢夺其他部落生活，后面的日子定然不如之前轻松，他们得自己去捕猎采集维持生计。
此外，许多外族雌性也选择了留在蛇族。
她们已经习惯了依靠生育来换取食物。
只有两名雌性和一个瘦小的雄性蛇族兽人愿意跟随云斛离开。
其中一个雌性就是回答过云斛问题那个。
“想好了？离开之后你们跟蛇族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两名雌性眼神依旧怯弱，此刻回答的却极为坚定。
“想好了，多谢大人愿意带我们离开蛇族。”
云斛点点头，视线转向一边。
蛇族少年原本正低着头，察觉一道视线带着打量以为扫过自己，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声音又细又轻：“我……我没有杀过人……她们说我是怪物，都不喜欢我。”
云斛有些好奇：“为什么说你是怪物？”
少年缓缓抬头。
或许是常年呆在山洞里，很少晒到太阳的的缘故，他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比一般蛇族人更甚。薄薄的嘴唇有一层淡淡的血色，此刻正紧抿着。
他眼睛是蛇族人一脉相承的狭长，却没有蛇族人惯有的阴沉，甚至有些天真的明媚之感。
云斛心中一震，靠近少年，手指将他下巴轻轻抬起。
少年的瞳孔是蛇一般的竖瞳。
云斛还在看他的眼睛，然而第一次与异性接触的少年感受到云斛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他的脸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热气蒸腾而上，熏红了他的脸颊。
原本因为上抬，自然落到云斛脸上的视线也变得不自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