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工具人之殇
他蹙眉低首思忖片刻,猛地抬头。
【想起来了…当时可只是把他当工具使了一下,所以他现在这个样子…跟我脱不了干系…】
臧乐感到有些愧疚,他们不单单只是一段苍白的文字,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亲手塑造了一个可悲人,是这本书中没有结局的npc,现在世界自动把他们的结局计算出来补上填平了。
他这样的条件,应该是早就领盒饭了…
【所以,去赎罪吧。】
艾喜民笑了笑,把他往阿丑那推了一步,臧乐看了看他的满身污垢,都是自己造的孽,捏着鼻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艾喜民对阿丑耐心的说了句:“你别怕,他帮你。”
她怕阿丑怕臧乐碰他,又像方才在街上那样的抵触。
臧乐走到他跟前用手拉他袖子,他没再退也没剧烈的反应,艾喜民觉得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
颇有成就感的往前迈了几步,想给他把个脉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阿丑这时却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这一退把臧乐的手甩开了,臧乐手尴尬的悬在半空。
艾喜民这下看明白了,他这哪里是怕生,这是怕她啊。
她细细回想她对阿丑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反感,她今天甚至帮了他啊,难不成他记恨六年前掀他的遮丑布。
不可能,六年了,她那个时候还是四岁宝宝,现在都女大十八变了。
艾喜民想破了脑袋,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没有理由的被讨厌,她就这么招人烦?
这熟悉的感觉,让她想起自己还是小学鸡,被班里无缘无故孤立的事儿,她一直坚信她是没做错什么的。
阿丑这叫人寒心的举动让她产生点…动摇,真是的…干嘛啊…怪叫人难过的。
她的眼眶有点热,真是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有三十多了,眼睛里还是这么容易进沙子。
就是这么敏感玻璃心,就是这么别扭,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没有底气的怀疑自己。
她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听见阿丑又想跟过来的脚步,她强忍住哭腔听起来有些愠怒。
她道:“滚!别跟着我!洗你的澡去!”
阿丑才停下来,被臧乐带去洗漱。
眼泪在眼眶里转,抬起头不让它流下,往心里流,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哭,有些过于丢人。
想了想是不是话说重了,比起他,她算是很幸福了,起码从小衣食无忧,人家也是人凭什么承受她大小姐脾气…
想去赔不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她养他了,就要对人家负责吧,这么脾气不好,怎么做好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呢?
又想到得给他准备些新的布条好来裹脸。
不然他就继续用那脏的发黑的破布,一想到布条,那臧高家不是有很多么,她就一转路径。
熟练的推开臧高家的院门,臧高和臧方银在小院里支了个桌子正在吃饭。
见来的是她,他们热情的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艾喜民婉拒道:“不用了,我来借点纱布。”
臧方银起身去拿,多嘴问了句:“你家有人哪里伤着了?要不要拿点止血的散粉?”
艾喜民摆了摆手道:“不是,没什么大事。”
臧高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往嘴里赶饭。
他随口问了句:“阿喜啊,你折魂祭的舞步练的怎么样了?”
折魂祭,是三年一度祭祀元玥神的大典,元玥居于九渊之上的魂司城,与世隔绝数百年,神秘而又虚幻。
与其姐妹元冥共成冥玥二神,共有赋予死物生命和呼风唤雨的能力。
相传两人关系极为恶劣,花家村供奉的就是与臧家村恰恰相反的元冥,所以因此二村不合。
在《蛊惑她心》中,藏喜就是元冥转世,在上古时期,元冥用自己灵魂为封印封锁了墨仙。
男主为了一统三界,利用女主做引释放墨仙,收养女主的东门山被他踏为平地。
昔日里充满欢声笑语的东门山,只剩下一片火海和几根残垣断壁…
话说回来。
元冥元玥被许多村落供奉为神,而这折魂祭就是希望风调雨顺。
但其实,完全没有卵用,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而且元玥在书里死的特别早,几乎是一出场就领盒饭了。
说来讽刺,她被抽签选中在折魂祭那天扮作元玥神。
她不好推脱,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对舞蹈没什么天赋。
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这两天一直跟着臧方银学,总感觉四肢是刚长出来的,没打结就算是好的了。
经过这么几天的教学,臧方银每次看见她左脚拌右脚螺旋摔倒,臧方银总叹口安慰她。
“没事…起码你进步的空间很大…”
想到这,她心虚了,结结巴巴的。
“额…还可…以,差不多…”这时臧方银跨越门槛,从屋内出来。
艾喜民夺过她手中的纱布,撒腿的就跑,一溜烟人就不见了,只剩下掀起的尘土。
她回去晚了,阿丑都洗漱完事了,已换上了干净的白衣服,这衣服是臧厚福的旧衣,套在他身上看起来有些宽大松散。
小小的脑袋在宽大的衣服中冒出来,不禁想到晴天娃娃。
他又把那个脏破布给缠在脸上,她不试图走近阿丑了,她可不是喜欢自讨没趣的人,她想着待会儿让臧乐再递给他白纱。
阿丑像个小鹌鹑似的抱着膝盖,蹲坐在小溪边,抬头望着天。
臧乐脱了上衣在水里打滚,艾喜民在离他们几丈远的一块大石头上躺下,小腿弯曲垂下,一摆一摆的。
又把胳膊折到后颈枕着,眼前就望见那大片的红霞。
红霞满天,清风拂面,几只飞鸟点缀这幅画,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啼声,慢慢悠悠飞出这片画卷。
她出了神,好像自己也成了这画中一人,在她不知不觉中,她脚边下多了一个人。
阿丑坐在那颗石头下面,靠坐在石头上。
当她再注意到阿丑时,他已在她脚边坐下,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阿丑注意到她的视线,赶忙把眼睛移开,见他这般局促,她觉得好笑。
转念一想,他刚才不想靠近我,现在又像小狗一般在她脚边坐下。
啊?是因为怕弄脏了她的衣服么,在张府门口时,她似乎好像说了句,别弄脏我新衣服之类的话,她想道。
那个时候他就听在心里了?这想来他这一路上的别扭,原来是因为她一句话。
艾喜民眼睛一亮,嘴角一扬,这么可爱的小乞丐到哪里找?
她起身坐了起来,拍了拍一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上来。
阿丑在犹豫了片刻后,才缓缓挪动他的身子,往她身边一坐。
这下他更加局促了,手死死扣在膝盖上,胳膊撑的直直的,手指一直不停揉搓衣物,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艾喜民把手轻轻地附在他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