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谁愿俯首看苍生
考核的前一晚。
西瓜因为风满袖的无形压力睡不着，于是，孙雾雪就给西瓜讲了一个关于孙雾雪和他的朋友的睡前故事。
西瓜甜甜的看着孙雾雪：“婵儿姐，你真好。”
在外婆的强烈要求下，米兔留在了“雪飘人间”。
外婆说，毕竟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没有不救助的道理。
最主要的，是米兔送给了林外婆一个镯子，米兔说，这个叫祖母绿，就是用来送给祖母的。
外婆很开心。
老猫和大壮对于米兔的存留并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在“雪飘人间”长待。
孙雾雪提出，把米兔的那一堆东西卖掉，换来的钱和市场上的房租价格做抵消，能待几天就待几天。
大家都没有异议，米兔不敢多嘴了。
第二天，除了米兔的那堆破烂，还有孙雾雪平时积累的一堆纸壳子，酒瓶子，饮料罐子满满凑了一个三轮车。
姚乐不知道去哪里玩儿去了，他听说最近侯月区不太平，经常有命案。
他非常的开心，他喜欢看任何的热闹，哪怕是命案，他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自己成了命案。
在用一堆破烂换了一沓子酒钱准备回返“雪飘人间”的时候，米兔出现了。
收废品的老货是一个彪悍的小伙子，他和孙雾雪也差不多是兄弟。
倒不是因为孙雾雪交友广泛，只是因为孙雾雪有卖不完的破烂。
大家都叫他烂哥，这时候，这个雄壮的东北佬正在和另外的几个卖废品的大爷咆哮，说要把他们一个个的打扁，显然是这几个大爷又往废品里掺假了。
虽然烂哥叫嚷的挺凶悍，成天把打这个削那个的话挂在嘴边，可是孙雾雪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真的动手打过谁，甚至连门口经常来偷吃东西的流浪狗他都没打过。烂哥是商人，他比谁也更明白和气生财的道理。他曾经说他年轻着的时候打架太多，造孽无数，现在年纪大了，也就是痛快痛快嘴，安然点。
烂哥奇怪的看着一个身材娇小却破衣烂衫鼻青脸肿的萝莉站在自己面前，后面站着孙雾雪。
烂哥指了指米兔：“哟，雾哥，这怎么个意思？又来卖这个破烂了？”
孙雾雪靠在一大堆纸壳子上憨笑着，他倒想看看米兔要干什么：“是啊，你给估量估量，这破烂能值几个钱？”
烂哥打量了一下米兔：“这玩儿，不好估。”
米兔猛然向前跳了一步，给烂哥吓一跳：“干啥玩儿？”
米兔扭捏着搓着衣服的前襟，欲言又止。
烂哥似乎有点明白了：“墨迹啥玩儿？昂，是不是觉得刚才雾哥卖的那一堆破烂王给的钱少了，现在又来找后账来了？哎，我说雾哥，这个不会是老板娘吧？长的可是埋汰啊。”
孙雾雪呸了一声。
米兔的手里突然多了一个粉红的镯子，速度极快的伸在了烂哥眼前。
烂哥的瞳孔顿时放大，他识货，知道这个镯子的价值。
孙雾雪也看见了那个镯子，他的瞳孔也放大了，米兔这家伙隐藏的果然深邃，这镯子本来该是我的啊，我怎么没有抢到。
米兔自得，孙雾雪懊悔，烂哥倒是欣喜。
“怎么滴，你要卖这个？这个我可能多给你点钱啊。”烂哥爽快起来。
孙雾雪站在原地看着，他也想知道这个假娘们想干什么。
米兔的脸色有点绯红，娇羞的样子真感觉他是个美女，如果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话：“我想用这个玉镯，跟哥哥换点东西。”
烂哥笑的更开心：“换东西啊？没问题，哟哟，你看看，我这儿这一堆那一堆，还有那，那，随便你挑，想换什么咱就换。”
孙雾雪咬咬牙，他心想，如果是我得到了这个玉镯，我肯定能在别的地方卖个好价钱。
但他知道，如果在烂哥这儿，就换不来啥好东西了。
孙雾雪摇摇头，米兔，果然是个脑子不够用的家伙。
米兔很认真的说：“我要换他刚才买给你的那些化妆品。”
孙雾雪立时就石化了，他想到了米兔应该是个没脑子的货，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没脑子到这个地步。
烂哥显然也没有想到突然来了一笔买卖如此的划算，他想也没有想就站起来：“你说啥玩儿？你要换那些？太好了，老子正发愁没有地方整这堆垃圾呢，拿走拿走。”
孙雾雪不得不说话了，他走到米兔背后咬着牙提醒他：“妈妈的，你再加点儿。”
这时候米兔就算是再要点钱，烂哥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的。
米兔似乎也领悟了孙雾雪的话：“烂哥，我还要……。”
孙雾雪松口气，孺子可教，这一周的酒钱有着落了。
烂哥说：“还想要什么？随便问。”
米兔狠狠了心说：“我还要我的毛绒玩具。”
烂哥像捡钱一样哈哈大笑。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在横财面前，快乐总比劳动所得多的多。
孙雾雪却顿时有了想狂扁这个假娘们的念头。
不行，当着人呢，不能打不能打，有监控。
一切交换的很顺利，烂哥到了那个挺值钱的玉镯，米兔换回来孙雾雪刚刚卖掉的几个盒子和几只毛绒玩具。
孙雾雪咬着牙瞪着三轮车，心想，侯月区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缺，而且还让自己给碰到了。
米兔在三轮车后面紧紧跟着。
孙雾雪觉得不讥讽他几句着实的对不住那个本来属于他的镯子，他停下了车，回过头看着米兔：“你还有镯子么？项链戒指耳钉都行，给我一样，我可以不揍你。”
米兔摇摇头：“没有了。”
孙雾雪说：“我不信。”
米兔摊开手表现出一副可以随时被孙雾雪蹂躏的决绝：“你搜。”
看着米兔满脸的诡谲表情，孙雾雪觉得他那是故意想占他便宜，。
老子可不能上这个当。何况他还真没有老猫的勇气去扯开一个男人的衣服去翻找，那样太恶心。
孙雾雪决定放弃，然后冷冷的问：“你就没有一件爷们儿的衣服？”
米兔摇头：“人家喜欢穿女装嘛。”
孙雾雪道：“人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米兔在孙雾雪后面使劲推了一下：“讨厌了，人家就是我了。”
孙雾雪回身就给了他一脚。
孙雾雪从来不打女孩子，也很少打男孩子。这种半男不女的，他决定见一次打一次。
孙雾雪说：“我能问一句，你他娘的衣服都没的穿了，你还要这些化妆品有什么用？你还要脸么？打扮给谁看啊，托梦给你的那个爱人也会吓死他的啊。”
米兔却很神秘的从几个盒子里翻了几下，拿出一个很精致的竹筒：“看到没得雾哥，我要的不是勒些化妆品，我要的是勒个。”
孙雾雪有点纳闷，那个竹筒平常到庸俗，应该是一个装过茶叶的竹筒，上面用胶带纸贴了一个标签，写着三个字“儿女红。”
孙雾雪伸手想拿。
米兔一下子抱在了怀里摇头：“勒可是我的宝贝。”
孙雾雪说：“这是什么？能比玉镯还宝贝？茶叶？这老子可不稀罕，我外婆那老家伙有一大箱子。”
米兔说：“这是儿女红。”
孙雾雪立刻切了一声说：“哦，是酒啊，知道我们爱喝酒，哼，当老子傻瓜啊，儿女红是绍兴的黄酒，没什么度数的，不好喝，哎，不对啊，那个是女儿红啊？你这怎么说儿女红？”
米兔很神秘的说：“当然不是酒，这国是儿女红噻。”
孙雾雪懒的跟他打哑谜：“老子没有听说过，你爱说不说。”
米兔说：“这里面是我的孩子们。”
孙雾雪愣住：“你结婚了？”
米兔摇头：“没有。”
孙雾雪说：“没结婚哪里来的孩子，还们？好几个孩子？”
米兔说：“这是一个故事，你要听么？”
孙雾雪说：“不要，我们讲故事通常是晚上，而且得就着酒。”
米兔说：“那好，我晚上讲给你听，要得不？只讲给你一个人听哦。”
孙雾雪心想，王八蛋才愿意听你傻缺一样的故事呢：“故事嘛，当然是讲给大家听的，姚乐最爱听故事了，你要多给他讲几遍。”
看他很小心翼翼的把竹筒放在兜里，然后抬头用奇怪的角度望着天空幽幽的说：“雾哥哥，我能把这些毛绒玩具放在你的三轮车里么，我也坐上去，你难道不觉得浪漫嘛，我还能给你唱歌，”
孙雾雪抬腿就给了米兔一脚：“滚蛋，说话不会看点着人么？”
米兔拍打着被孙雾雪踢的灰土飞舞的衣服，有点委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孙雾雪一点也不吝啬他的恶毒：“我哪里是看不起你，我分明的是鄙视你。”
孙雾雪没有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学会了能随时伤害他有能力伤害的人。
而且孙雾雪也不是一个懂得认错的人。
米兔舔了下嘴唇：“鄙视我的人拉莫多，你还排不上号。”
这家伙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超过孙雾雪的想象。
到底经历了什么呢，这个假娘们？显然他已经麻木。
孙雾雪突然沉默了。
恶毒遇到了麻木，伤害遇到了习惯，于是，孙雾雪选择退却。
米兔却麻缠的不依不饶：“雾哥，你除了鄙视我还有啥子想法？是不是又想打我？”
孙雾雪见识过米兔缠人的功夫，连自己外婆那么有的耐心都被瞬间秒杀。而自己的打骂狠毒在文武双全在米兔面前都失效。
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四海皆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