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城一中
我叫高影，是个怪物。
即使他们不说，我也知道，我是个怪物……
“小影，记住妈妈的话了吗？”
又是这样，每天被迫吃下爸爸做出来的药，混在人类圈子之间。
真恶心！
“记住了，绝对不在外人面前摘下帽子，绝对不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眼睛。”高影点头，木讷地重复着一样的承诺。
然后把帽檐再拉低一点，把眼睛也遮住。
“高影，快过来，我们走了。”前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欢脱得很，扎着两个马尾，随着女孩子挥手的动作摇摆起来。
晨光洒在她身上，即使逆光也挡不住脸上明媚的笑颜。
阳光且活力。
“快去吧，高雅妹妹在等你，记得按时吃药。”
“好。”
高影和高雅上了车，司机是高雅的爸爸，也是高影的亲叔叔。
透过后视镜，高正越看着后排座椅的两人，一个唧唧喳喳，片刻也安静不下来，不停地与高影说着话，而对方只是做着最简单的回答。
低垂着头，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安静得有些诡异，如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等他爆炸的那一天，整个高家都会跟着陪葬！
“快到了，你别缠着高影。”高正越教训女儿，可听在高影耳里，是对他的浓浓警告！
新城一中到了，高正越把车停在小学部门口，目送着他们进去。
高雅对爸爸的训诫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一门心思跟着高影。
到了六年级一班的教室，高影不自觉又把头垂低了，比起高雅的自信与阳光，他就像一个影子影子一样，见不得光……
“阿雅，快过来，今天学校……”一群女生熟稔地朝高雅招手，看得出来，她很受欢迎。
比起高雅，他就像一个行走的冰块，冷漠、不近人情。
见他靠近周围的同学纷纷退避，生怕一个不注意碰到他，染上晦气。
都是些十来岁的小孩子，但是行为举止却比大人更伤人，这种纯粹到不需要掩饰的恶意，就像一根根刺，不管他是否鲜血淋漓，依旧往他身上扎来。
幸好，他已经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上午课间，联邦研究所的车驶入校园，下来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惹得校园里的学生驻足打量。
他们急匆匆的直奔小学部校长办公室而去，似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不多时，校园广播播报：“请全体小学部学生有序前往体育馆，进行抽检。再通知一遍，请全体小学部学生……”
一时间，校园内炸开了锅，按n国规定，正常的人类小孩在出生后，若是感染未变异，至少要在18岁之后才接受二次抽检，为什么现在要抽检，还是小学部的！
众人的哗然也挡不住执行者的雷厉风行，说抽就抽，丝毫不给人准备的机会。
高影第一次表现出冷漠以外的情绪，回忆起叔叔离开时看向他复杂的眼神，他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就是冲他来的！
叔叔……
为什么会是叔叔……
他看看高雅，对方也是一脸的茫然与好奇，感受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冲高影浅浅一笑，在嘈杂的环境里好像还对他说了什么。
人群来往，把高雅挡住了，听不见也看不到。
他什么都没有准备，现在也没办法出去了，那些外围的人员看着像是来搬运打杂的，可他们动起来的呼吸都比别人轻，如果不是刻意控制，那就是有备而来！
六年级的队伍并不长，抽完的都被安排回去教室等待结果了，高影看向带队的老师，她正在和高雅说着什么，太远了听不见，只能看见她满脸乞求地望着老师。
老师最后无奈站起来，她向她鞠了一躬，跳脱的跑回队伍，和高影站在最末尾。
等叫到他名字时，整个队伍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下一个，高影……”
不见有人上前，再次叫道:“高影同学在吗？”
高影压了压脑袋，刚准备踏出一步。
“我在！”回答的却不是高影，而是突然站在前头的高雅。
并未见过这些孩子的执行人员根本不知道谁是谁。而高影却在她开口的一瞬间愣在原地，这对工作人员来说就再明显不过了。
看着高雅的血液从纤细的手腕流出，被抽进贴着高影名字的小管里，他有些愣怔。
然后看向一旁本来是老师坐的座椅，哪里还有人！
是什么时候？
“哎呀，好痛啊，我要晕了……快扶着我。”？高雅戏精上身，还故意扭过头对高影眨眨眼睛。
“高雅。”叫到最后一个名字了，高影被绕道他身后的人轻轻一推，便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两步。
直到他们把血液样本带走，高影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放心吧，就算要被带走也是我，而我可是个实打实普通人，他们没有证据，就不会把我怎么样。”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高雅安慰道。
高影突然抬眼与她对视，可下一秒又想到什么似的，赶紧垂下脑袋。
高雅就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又恢复了跳脱活泼的性子。
本来以为结果至少要明天才出来，没想到当天下午就又有研究所的人来到学校，在一番交涉加威胁之后，直接把高雅带走了，就在高影的面前，把高雅带走了……
老师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忙着联系高正越，一边被叫去开会年级会议。
离开前她叫住高影，说放他的假，让他回家通知高雅的家人。
高影点头应下，看着老师焦急忙碌的背影。
她们没有人会相信高雅是变异的感染者吧……
而高正越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新城研究所，却被告知高雅拒绝重新检测，所以不能放人。
他愤愤的离开这里，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高正扬也就是高影家。
没想到他前脚刚到，研究所的车子后脚就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高雅没有变异，他们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
可是，却没有看到高雅灵动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出现，有的只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抬的一副担架，上面盖着白布。
高正越不敢看，只恶狠狠地盯着送来的人，眼睛里布满的血丝。
“我女儿呢？！”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惊恐！
不安！！
愤怒！！！
“高先生，对不起，令千金不配合研究者的工作，还试图逃跑，触动了防卫系统，被系统误伤，抢救无效……”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令人窒息的氛围，高正扬夫妇此时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高影站在他们身侧，静静地看向被放置在地上的担架，一股子刺鼻又熟悉的新鲜血腥味不停地随着空气灌进鼻腔。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高影身上开始出现变化，从耳后出现一片片蛇一样的细小鳞片，瞳孔一点点也变得尖锐，里面映出了高雅死亡时无助与血腥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