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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利用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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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正高,暖阳下的王府内笛音缭绕。

    舒缓的音律如山间流水,偶有路过的下人都不禁要驻足听上片刻,而后悄悄赞叹几声。

    萧元良吹完一曲,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笛,抬眸看向坐在正对面的萧元祁。

    萧元祁目光向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五哥,我新学的这首曲子听起来如何?”

    萧元良的问话将萧元祁的思绪撤回,他连忙应了一句:“听起来……不错。”

    萧元良笑了笑,“你根本就没在认真听,否则就不会给出如此敷衍的评价。”

    旁人听他的曲子出神,是因为听得入迷,而萧元祁的出神,却是因为心里藏了事。

    “五哥从前总来我府上走动,最近却不常来了,昨日在街上遇见你,看你闷闷不乐的,便约你过来,想给你解闷来着,结果你还是这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萧元良说着,试探般地询问了一句:“你的心事,想必与南阳郡主有关?”

    按照温玉礼现在的辈分,他理应称呼一声皇婶,可考虑到萧元祁的心情,他便只能称呼郡主了。

    萧元祁不愿提起最近闹心的事情,便挤出了一丝笑容,“你莫要误解,玉礼如今过得很好,我尽量不去打扰她了,我如今也想开许多了,倒是你,你和那位兰婳公主婚期将至,为兄猜你最近应该会忙于准备婚事,所以才甚少来你这里走动。”

    “婚礼的事宜由管家来操办,我没什么可忙的。”

    “这么说来你很清闲了?不去多和那位公主相处么?”

    “我与公主的婚事,只为巩固两国之间的邦交。”萧元良慢条斯理道,“公主眼高于顶,我并非她心目中的良人,而我也自知驾驭不了她,我与她的婚姻,说来也只是一场交易,哪有什么真心?”

    “话虽如此,可她既然要与你成亲,将来要相伴几十年,你就不能拿她当外人看了。”

    萧元祁说着,难得板起了脸,“不管你是否喜欢她,你都要记着一个道理,她是你的正妻,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给予她尊重和爱护,娶了人家就要负责。”

    “还有,哪怕你将来在外边有了喜欢的女子带回来,纳妾也要经她许可,尤其不能让妾室地位凌驾于她之上,你要切记,妻妾之位不可乱,不要像为兄一样,连家务事都处理不清楚,落得如今这样孤身一人的下场。”

    萧元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五哥有些多虑了,六弟我顶多也就是个游手好闲、贪图玩乐的人,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即便不喜欢公主,也不能外边再带个女人回来气她,更何况兰婳公主乃是嫡公主,地位不同寻常,我哪有本事欺负得了她,她不来为难我,我就该知足了。”

    “也是……”萧元祁垂下了眼,“是为兄多话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糊涂。”

    “五哥,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知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我好的,我与公主必定能和睦共处,你放心就是。”

    萧元祁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站起了身,“时辰不早了,为兄回府去了,你不必相送。”

    离开了萧元良的府邸后,萧元祁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原本行驶得好好的,忽然前方的茶摊边走出一道人影,那人竟然站在路中间就不再走动了,他的身子面朝着马车的方向,神色十分从容。

    眨眼之间就快撞上了,车夫十分迅速地勒停了马车,而后朝着那道人影呵斥道——

    “何人拦路?不要命了吗!”

    马车内传出的萧元祁的问话:“怎么回事?”

    “王爷,前边有个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眼见着就要撞上他,属下只能停下马车。”

    萧元祁闻言,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向拦路之人。

    那人身穿灰衣,身形修长而清瘦,面容十分陌生,留着短胡子,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

    “你是何人?以这样的形式拦车,真是勇气可嘉。”

    “祁王殿下身边,不可能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随从,尽管草民这样拦路的方式很危险,可您的人不会撞上来,会迅速作出反应停车,不是么?”

    萧元祁见对方气定神闲的姿态,眯起了眼,“你是特意等在这儿拦截本王的吗?”

    他不知对面这人是什么身份,却隐约猜测,对方或许是有在暗中盯着他的动向,且明显是有事要与他谈。

    而下一刻,他果真听见马车前的灰衣人说道:“王爷介不介意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咱们谈点儿事。”

    萧元祁冷声道:“本王连你的身份都不知道,有什么可谈的?”

    灰衣人闻言,叹息了一声,随即走到了马车边上。

    车夫戒备地盯着他,右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兄台不必如此戒备,我当真只是来找祁王殿下谈话的,只是这大街上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灰衣人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在下是逸王的人,如今逸王成了人们口中的乱臣贼子,我自然不能大声高喊他的名字,还请王爷体谅一番,您若是信不过我,就让您的随从给我搜身,我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以及暗器。”

    “逸王的人,找本王做甚?”萧元祁面无表情道,“本王与这位皇叔平日里无甚来往,他能被陛下发落,那就是他有过失,本王可帮不了他。”

    “我们王爷不是乱臣贼子,他没有任何反叛之心,他是被宁王殿下陷害的!”

    “你说什么?”萧元祁蹙眉,“你说话要凭依据。”

    灰衣人始终将声音压得很低,“王爷,咱们真不能在大街上说这事。”

    萧元祁扫视了一眼四周,而后朝随从吩咐道:“去前面那家酒馆,找个雅间。”

    随从依言,将马车行驶到了酒馆前靠边停下,找掌柜的要了一个雅间,而等三人走进雅间时,灰衣人冲萧元祁说道:“还请王爷让您的随从在门口守着。”

    萧元祁不咸不淡道:“这是本王的心腹,用不着回避,直说便是。”

    对方谨慎,他也谨慎,在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时,与其独处显然不明智。

    灰衣人见他要留下随从,倒也没多说什么,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而后开门见山道:“逸王殿下死不瞑目,我身为殿下的亲信,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替他报仇。”

    “七皇叔死了?”萧元祁面上浮现一丝惊讶,“陛下不是说,只将他贬为庶民驱逐出城吗?他是如何死的?”

    “陛下的确心软留了王爷一命,可宁王却不愿放过我家王爷,我家王爷才出城没多远,便惨遭了他的毒手。”

    “有何凭据?”萧元祁面色平淡,“你方才说是宁王害了他?所以本王可以理解为,你是要去找宁王寻仇?”

    “正是,草民希望殿下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毕竟您与宁王也有些恩怨不是吗?”

    萧元祁像是听见了笑话一般,轻嗤了一声,“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结果你的办法就是利用本王和宁王之间的不和,来替逸王报仇?真是可笑,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动歪脑筋都敢动到本王头上来了。”

    “本王倒是要问问你,逸王死得冤吗?陛下抄了他的家,清算出他的家底共有三百万两,你告诉本王,一个正儿八经的王爷,哪来这么多银子?这些银子的来源,免不了是做黑心生意,或是中饱私囊收受贿赂,他的死一点儿都不冤屈。”

    “我家王爷即便不正经,他也没害到自己国人的头上!”

    灰衣人有些愤然,“他的确是做了不正当的生意,可他做生意的地方在遥远的西域,而不是在我们东岳国的地盘上,他固然有错,也罪不至死啊,宁王给他扣上了一顶谋逆的帽子,他死后都要遭受数不尽的唾骂,殿下您觉得这是合理的吗?”

    “你要是真觉得有那么多的冤屈,本王不如将你引荐到陛下面前,你且去和陛下好好说说你的冤屈。”

    萧元祁的面上依旧无甚表情,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似乎没有耐心再与对方交流。

    “祁王殿下,且听我把话说完!”灰衣人的语气有些焦急,“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殿下您心中对宁王难道就没有半丝怨恨吗?您若是说没有,草民是绝对不信的,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既能让草民为主子报了仇,也能替殿下您解了愁。”

    萧元祁站得笔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你分明就是想利用本王与宁王的恩怨来借刀杀人,本王可不做你复仇的那把刀,至于逸王的死,本王当真不是很感兴趣,即便他真的没有反叛之心,他也断然不是什么好人。”

    “殿下,草民并不是要利用您,而是要与您达成双赢,您不妨听听草民的计划,草民绝不会让您白白出力,您的收获,一定会比您的付出多。”

    “帮你对付宁王,本王还能有收获?”萧元祁冷笑道,“也罢,本王就来听听你有什么宏伟的计划。”

    他说着,又重新落座。

    他很好奇,对方这所谓的双赢计划究竟要怎样执行。

    “不需要王爷出太多的力,您只需要配合我们就行。是这样,距离皇城百里之外的楚荷县,本月上旬闹海寇了,那些海寇十分猖獗,经常打劫过河的商船,且那些歹徒水性都极好,当地的县衙派出了官府去擒拿数次,都是逮不住人影,而这些海寇其实已经停止作案好几年了,是因为逸王殿下死了之后,他们没法维持生计,这才又开始作恶。”

    萧元祁面色一沉,“逸王竟然还跟海寇有勾结?”

    “殿下您别误会,我家王爷跟海寇没有勾结,只是他们的相识有些奇妙罢了,大概在三年前,那些海寇被杨家军打得四处逃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的人影了,百姓们以为他们已经被彻底打垮,殊不知,他们还有一小半的人活了下来。”

    “他们丢了财物和兵器,他们的首领也下落不明,当时逸王殿下乘船游玩,在河岸边顺手救了一名快被水淹死的人,那人就是海寇头子,他醒了之后谎称自己是个猎户,被仇家追杀,逸王见他身手确实不错,便将他留在身边做个护卫,还给他不少的月钱,那海寇头子找不到自己的兄弟们,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便决心跟着逸王过安稳日子。”

    “那人没想到,他的兄弟们还有一部分人活着,且一直都在找他,机缘巧合之下他与兄弟们团聚了,他觉得老本行风险太大,不适合再做,便大着胆子向逸王殿下举荐自己的兄弟们,逸王殿下见他们功夫都练得不错,还真就把他们全收了,派他们去西域那边帮忙盯着生意,那时逸王并不知道这伙人是海寇。”

    萧元祁并不轻信,神色漠然道:“所以如今逸王死了,他们没了老板,便又想做回老本行了?”

    “正是,朝廷如今也想收了他们,不过这伙人当真是很狡猾,一般的官兵对付不了他们,杨家军打他们倒是容易,可杨家军如今镇守边疆,而杨家的年轻将才杨景赫又身负护卫皇宫的责任,所以殿下您可以向陛下建议,让宁王出面去摆平这伙歹人,宁王的手下水性都极好,他们在此前也有与海寇斗争的经验。”

    “让宁王出马之后呢?”

    “您也得跟着一起去才好。”灰衣人目光闪烁,“那群海寇虽然作恶,可他们对逸王也是真的仗义,对宁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殿下您需要做的很简单,在宁王府众人的饮食里稍微做些手脚,让他们无法战胜海寇,若是宁王死在楚荷县,您或许有机会让南阳郡主回到您的身边。”

    萧元祁眸光阴冷,“那些海寇闹得民不聊生,死不足惜!本王岂能为了自己发泄怨气,就让宁王葬送在他们手上?本王好歹是吃皇粮的,你却要本王为了一己之私背叛朝廷!”

    “您且听我说完。”对于萧元祁的怒意,灰衣人相当冷静,“宁王等人,会葬送在海寇手上,而祁王殿下您,会成为歼灭海寇的功臣。”

    灰衣人直视萧元祁的目光,不紧不慢道:“那些海寇当然要死,您尽管为民除害,只是在这一过程中,顺便算计一下您的情敌罢了,若是您和南阳郡主之间没有了宁王,你怎知她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殿下您除掉海寇为宁王报仇,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郡主的恩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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