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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你这混账,挺有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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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真按照你说的,本王暗算了宁王,让他葬送在了海寇的手里,你又如何能确保本王可以歼灭了那些海寇当上功臣?”萧元祁与灰衣人四目相对,眼底的冷意丝毫不减。

    “这个殿下大可放心,草民会助您一臂之力。逸王虽死,但还留了些人手,且我这边的人个个水下功夫都不错,只要宁王丧生,殿下您便算是我们的恩人,我等定会帮您端了那窝海寇。”

    灰衣人顿了顿,道,“事情结束之后,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等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等自当赴汤蹈火,毕竟我们也没有新主子可追随了,您若是不嫌弃,收了我们当手下也成,您若是不想用我们,我们也不会再打扰您。”

    “为了说服本王帮你,你倒真是费心了。”萧元祁不冷不热道,“那群海寇虽然可恶,但跟你好歹也是同一个主子,一起共事了几年,你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要牺牲他们来为逸王报仇,恐怕是与他们之间有些利益纠纷吧?可别跟本王说你是良心发现,想要为民除害这样的鬼话。”

    “殿下英明,既然您问了,我也就不隐瞒,的确,我们这些一直跟随逸王的亲信,与他们那帮后来的人一向都有些分歧,那帮人自成一团,且生性残酷贪婪,根本就不拿我们当自己人看,从前逸王还在的时候,我们勉强能相安无事,如今逸王不在了,那群海寇想要分走逸王留在西域的财产。”

    灰衣人说到这,拳头紧握,“他们才效力几年?就想拿走一半的财富,他们根本就不配!因为这事,他们与我们也算是撕破脸了,他们扬言要壮大队伍,改日再回来逼我们给钱。”

    “本王起初说你是想借刀杀人,果真没说错。”

    萧元祁嗤笑,“或者应该说,你比本王想象的还要阴险,利用本王对付宁王的同时,还想铲除那些与你们有利益纠纷的海寇,到最后你们就能心安理得地占有逸王留下的那些财富,本王要是没猜错的话,事成之后,逸王剩下的所有人手都会以你马首是瞻。”

    说到底,眼前这人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口口声声喊着要为逸王报仇,装得到挺情真意切。毕竟逸王死得突然,在外边的势力一时群龙无首,若这时有人能为逸王报仇,又能铲除那些对财富虎视眈眈的海寇们,便是证明了自己能力出众,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领头人,并继承逸王留下的全部财富。

    “祁王殿下是个明白人,与您这样的明白人谈话,还真是一点都不累。”

    灰衣人笑了笑,而后道,“那么您看,草民方才所提的事,您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宁王府内,众人看着桌上的几排人皮面具,啧啧称奇。

    “还真是每张都像,这小子手艺未免也太好了。”墨竹望着属于自己的那张面具,“我额头边上那么小的一颗痣都有。”

    那颗痣比蚂蚁都小,千面郎还是做到还原了,可谓一丝不苟。

    温玉礼瞅了千面郎一眼,“你这混账,还是挺有才的,偏偏就不走正道。”

    “有才又如何?出生低微,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贵族出身的人踩在脚下?”

    千面郎说到这,嗤笑一声,“当老实人,吃苦耐劳就为了挣那三瓜两枣,还不如当骗子,想想怎么从富人口袋里掏钱,反正那些人钱多,分一点给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用用,就当行善积德了呗。”

    温玉礼不咸不淡道:“我们的这位司徒大夫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他精通药理,对易容术略知皮毛,只要你肯用心教,他应该能够学得很快。”

    千面郎没好气道:“我要是真把你们给教会了,我对你们来说就没有半点价值了,你们还能留我性命?”

    “留你性命是不成问题,但你必须为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温玉礼端起身边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根据我朝律法,行骗罪可以根据情节轻重处以不同的刑罚,就以你的情况来看,那可是相当恶劣,不过考虑到你或许能够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可以适当给你减刑,话说回来,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八。”千面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你该不会想让我后半辈子都在牢狱里度过吧?那即便你们留了我性命,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温玉礼转头询问墨竹,“像他这样行骗多年的骗子,刑部通常会如何处罚?”

    墨竹道:“流放千里,余生服苦役,直到咽气。”

    千面郎霎时瞪大了眼,“你们别唬我!”

    “你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对朝廷律法一无所知吗?又或者是你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落网,这才将律法视为虚无。”

    温玉礼轻描淡写道,“若是将你移交刑部,在处罚之前,按照惯例,你这样臭名昭著的江湖骗子会先游街示众,那些被你骗过钱的人,会拿一筐又一筐的臭鸡蛋砸你,那时你便能体会到什么叫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千面郎面如菜色。

    “虽说你的行为较为恶劣,可若是你能将功补过,我们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罚,毕竟苗凌枫犯的事比你还大,他卖青石散不知会害死多少人,这比你骗钱要恶劣许多,你自个儿好好想想。”

    千面郎垂眸思索。

    最初担心他们过河拆桥,利用完他之后便会杀了他,如今看来倒是他想错了,他们明摆着是告诉他——他犯的错太多,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其实他该有心理准备的,落在他们手上,根本就不能全身而退。

    逃,是逃不出去的,他们把他看得太紧,又对他满是警惕,若是真把他们的耐心给耗尽了,迎接他的恐怕是死路一条。

    若是将功补过,免除一死换成牢狱之灾,等将来被放出来,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思及此,他问温玉礼:“你刚才说的减轻刑罚,大概是怎样一个减轻方式?你们准备把我关多少年?”

    “二十年。”温玉礼脱口而出。

    千面郎顿时炸了毛,“这么久?那等我放出来,我都老了!”

    “也不老,还不到五十呢,万一你能活到七八十岁,那不也还剩下二三十年的日子可过?”

    “你不能这么算啊,关这么长时间,我都错过娶媳妇的年纪了,那不是得断子绝孙了吗?”

    “那倒未必,你没听说过老来得子的吗?年过半百也还是有机会能生个一儿半女的。”

    “二十年太长了,你就行行好,再减一减?我只是招摇撞骗,又不是杀人放火,真犯得着把我关到头发都白了才放出来吗?”

    “王妃,二十年确实有些长了。”司徒彦难得对温玉礼的话提出了异议,“他只图财不害命,若是让他半辈子都在牢狱中度过,是否也太无情了些?”

    毕竟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他长时间都要与千面郎相处,此时为这厮求情,总归能在这厮心中留下些好印象。

    温玉礼同司徒彦四目相对,自然是立刻明白了他求情的用意。

    熟人与熟人之间,往往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司徒啊,如果他只是骗了一点钱,当然不至于罚这么重,可他骗来的数额实在不少,要不然他这臭名声是怎么来的?光是祁王殿下那边就几千两了,那他过去那些年骗的银子,往少了算都得有好几万两,这么多钱,二十年不算冤。”

    温玉礼悠悠道,“你没听墨竹方才说吗?原本是要判流放之刑,他终身都得服苦役,我是看他愿意教你易容术,这才给他换的蹲天牢,大不了跟牢头说,少让他干活,伙食管饱,这是不是够意思了。”

    “王妃,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但这次,我想给他求一回情。”司徒彦轻叹一声,“他自幼出身贫困,受尽冷眼,这点我倒是可以感同身受,我年幼时也因着家中穷困,常常受人欺凌,好几回都差点走了歪路,不过我比他幸运一些,有母亲管束着我,终究没长歪了,他自幼没有父母,没人加以管束,但好在,他也没害人性命,不妨再给他减轻几年,不需要二十年,或许十年已经够他反思的了。”

    “对对对,十年八年够了。”千面郎连忙附和道,“你刚才不是说,能将功补过吗?我尽快把司徒教会,你少关我些年头。”

    温玉礼静默片刻,而后道:“也罢,看在司徒彦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应了你的要求,但事先说好了,你可不许再耍花招,否则谁给你求情都不管用了。”

    “我知道。”千面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再怎么耍花招也耍不过你,你可比我狡猾多了。”

    温玉礼眯起了眼,“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不说了。”千面郎扭过头,不再看温玉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和你争辩。”

    “你的确不该与王妃再犟嘴,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司徒彦走到千面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我能为你争取的,已经争取到了,等你将我教会之后,我便送你去刑部服刑,我会和牢头说,尽量给你安排好一些的伙食,你到了里边就好好反思,顺便把赌给戒了,赌钱害人不浅,你若是不赌钱,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千面郎一时无言。

    从前没想过要戒赌,一来是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缺钱,二来,实在是赌场那些玩法太好玩,一进赌场便挪不开脚,不玩个尽兴又舍不得离开,不知不觉便又把钱都挥霍光了,时至今日,他都算不清自己在赌场里亏了多少银子。

    若是去坐牢了,再也碰不了赌,久而久之,或许就不会再惦记了?

    他也不知最后能不能戒了,但目前看来,他是不戒也得戒。

    司徒彦方才的一番话倒是让他心中有些感触。

    他自幼没了父母,年少就走了歪路,他还记得第一次戴上人皮面具,是假扮成一个商人的模样,他战战兢兢地走进了人家家里,管人家媳妇开口就要一百两银子,说是出门要急用,那妇人也不多疑,二话不说就给了,他拿完钱就赶紧溜了,事后想想,这钱挣得可真容易。

    他尝了不劳而获的甜头,再看那些累死累活挣银子补贴家用的人们,他暗暗发誓,他永远都要挣轻松的钱,不让自己苦着累着。

    一张人皮面具,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他常常在有钱人家门外蹲着,只要那户主人出了门,他掐着时间,就假扮人家进去大吃大喝,再叫管家拿银子。

    拿多了怕引起怀疑,他会根据那户人家庭院的大小以及家中装潢,来判断主人的富裕程度,有时拿几十两,有时候拿几百两,这不仅能让他不愁吃喝,还能让他发展别的兴趣爱好,例如去赌场玩。

    玩着玩着,他就栽进去了。

    如今想想,若是不去赌钱,早点收手,或许就不用蹲大狱了。

    思虑之后,他长叹一声,看向司徒彦:“你精通药理,材料也都认得全,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学这易容术难不倒你,我如今这样的技艺是我一路慢慢摸索来的,而你跟着我学现成的,能少走许多弯路,便宜你了。”

    司徒彦闻言,淡然一笑:“确实便宜我了,不过你放心,我学这门技术可不是为了做坏事的,你不必担心我抢了你的风头。”

    千面郎:“……”

    他哪有什么风头,不过一个招摇撞骗的臭名罢了,从前以此为荣,如今想到这罪行要让他蹲几年天牢,他就忍不住仰天长叹。

    他望着司徒彦,说道:“我可以将我会的都交给你,若是你学习的效果显著,是否就能够将我的刑罚减轻了?”

    “可以。”温玉礼应了下来,“只要你好好教,不捣乱,我们会履行承诺。”

    “那么你从今晚就开始跟我学吧,我会将人皮面具调制的配方告诉你,至于学得能有多快,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很好。”温玉礼淡淡地笑了笑,而后吩咐人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关押千面郎。

    “对了,还有一事!”千面郎被带走之前还不忘嚷嚷道,“那青石散我可不吃了,你们可千万别在我的饮食里面再放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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