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下山

    过了一会，咳嗽声越来越频繁，蒋钧奎的眼皮微微颤动数下，慢慢地睁开，他努力地调试眼球的聚光点，无力地扫视周围，虚弱地问：“我……在……在哪里？”

    沈魃婆轻轻上前：“蒋大人！还记得我吗？”

    蒋钧奎把焦距慢慢调到沈魃婆脸上，许久才好似想起什么，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喃喃道：“你……你是沈……沈馆长！”蒋钧奎脸色轻轻地抽搐几下，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哦！我想……想起来了！蒋某我在……试用‘天地丹’，这……这是醒……醒过来了？”

    沈魃婆点点头：“是，醒过来了！”说着，沈魃婆赶紧示意彩霞：“把木盆拿回来！”

    蒋钧奎突然一阵眩晕，嗓子发苦，转头“哇”地一口，呕吐半盆黑水。还好，彩霞动作及时，不然就要大扫除了！

    沈魃婆回头看着华藏：“知道为什么不让吃油腻和硬食物吗！不然醒来也得噎死你！”

    华藏把头一缩：“谢谢馆长大人的教诲！”

    蒋钧奎的苏醒让哈日巴拉和华藏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特别是华藏，心里更是一阵阵地狂跳；将死之人，突然看到一条求生的道路，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不言而喻。看到蒋钧奎呕吐的样子，华藏发誓，一粒米都不能吃，将就喝口水就行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蒋钧奎醒后一个时辰开始进食流食。为了快速恢复体力，沈魃婆再给服用一些滋补的药剂，大半天的光景，蒋钧奎的体力也恢复约七八成了。

    为了让过几天哈日巴拉等苏醒的环节不出错，沈魃婆、凤姐和彩霞手把手的耐心教授蒋钧奎，为了真实实践，将华藏、哈日巴拉等几位兵卒当“道具”，力求每一个环节准确无误。

    腊月初二清晨，盘龙峒比以往要明亮许多，昨晚天空偷偷下了一场大雪，把整个盘龙峒披上一张白色的被子，都庞岭高高的山峰，好似更换一身白色的新装，洁白又巍峨。都庞岭地处岭南，按理说，很难看到这么壮观的雪景。但是，都庞岭地处高原，是岭南一带最高的高原，所以每年都能看到令南方人羡慕不已的银装素裹。

    辰时，盘龙峒北门已聚集整装待发的近五百名龙士。明日酉时前就要与布日古德在穿山洞见面，按计划还要安排哈日巴拉、华藏等六人假死，所以，必须提前一天下山做好安排，避免匆忙出错。

    本次总指挥为黑龙，沈魃婆带着彩霞、凤姐等八个魃士负责哈日巴拉等六人假死。但，担心黑龙不太熟悉蒙古人的习惯和作战方式，特地让梁宇辰和陈祚荣隐藏其中作副手，协助黑龙处理一切戍事。蔡龙杰、猴四、大熊携各自的新娘一同前往。按盘龙族的规矩，盘巧和腊梅也都跟随自己的新郎出征。

    黑牛、吴天成、韦富龙的两个兄弟随周文龙留守地龙洞。

    辰时两刻，队伍踏着薄薄的积雪，缓缓地走出北门。城楼上，黄天公领着几十个龙戍司盘官、盘士和上百个峒民轻轻招手送行，本不想大动干戈地出行，还是惊动下峒的部分峒民，他们纷纷登上城门挥手告别。

    下山的龙士个个穿着威武的天龙甲，头戴獒龙面具，外披一件长长的皮质防寒斗篷。就连上百匹獒龙也穿着一件威武的皮甲，如同出征的战马一般与众龙士蜿蜒在白雪皑皑的山道上，犹如天兵下凡。

    哈日巴拉、蒋钧奎、华藏和四个兵卒，间隔着坐在滑竿上，每个滑竿由两个龙士抬着。他们头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头罩，只有口鼻处留出一个小口供喘气之用。

    狭窄的石板山路，平时都十分湿滑，加上积雪覆盖，更是雪上加霜。为了防滑，走在前头的龙士一边清扫积雪一边铺撒松脂粉，以减少湿滑度。

    抬着哈日巴拉的滑竿更是十分小心，重量越大，滑度就越大，所以，还是原来抬着哈日巴拉上山的龙士负责。原来大熊硬要参加肩抬哈日巴拉的队伍，后来还是被梁宇辰给否决了，因为大熊话多，只要冒出一两句，他那一口的静江口音和大嗓门，一定会引起哈日巴拉和蒋钧奎的注意而暴露。所以，梁宇辰把大熊控制在自己和陈祚荣身边，远离抬着哈日巴拉等的滑竿，加上凤姐的管束，大熊变成温顺多了。

    一旦穿戴天龙甲和獒龙面具，外表很难分辨。为了能够准确地分辨人物，都在面具的前后有龙文番号标记，如：北师一卒一伍大熊，标记为：北一一大熊。不识龙文的外人，根本辨不清龙士身上的记号，更分不清面具后面的盘龙人。

    近一个时辰，队伍来到盘谷楼，楼中有二十来个值事的龙士各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茶水，众人端起茶碗“咕咚咕咚”两口就喝完，然后转身虔诚地向巨大的山神——烛龙拜了一拜，嘴里不停地念叨：“烛龙山神在上，保佑在下永不迷途，平平安安归来！”

    其实那碗热茶就是早先黄天公提到的“盘龙水”，至于“盘龙水”，明面上是防止迷途之功效，其实就是“安神剂”的作用，防止盘龙人外逃的一种药剂。

    自然，“盘龙水”是不能让哈日巴拉等七人饮用，要是饮用，六日后不死也变成残废了。

    全体喝完“盘龙水”后，队伍继续出发。约莫三刻多钟，队伍走出盘龙谷，来到了磨刀石。到了磨刀石，哈日巴拉等七人就得到了释放，没有滑竿的拖累，队伍行进就快多了。

    一路无话，傍晚接近戌时，队伍才到达穿山洞。

    几名探子在穿山洞里等候黑龙，并向黑龙禀报情况，黑龙听完后点点头，重新布置前探、明探和暗探，令梁宇辰、陈祚荣带领三百龙士留守在穿山洞。黑龙、沈魃婆则带着其余龙士、魃士拐进穿山洞的上方的山路，走进山路不久，掀开一大堆枯树，露出一条山路，黑龙带着众人拐进山路。

    顺着山路行走约二十丈，山路拐进了一个山涧，山涧里有一道小溪，小溪从前方一堆枯树枝中流出，枯树枝堆放的地方是一道悬崖的底部，山路已经被悬崖切断了。

    黑龙轻轻招招手，十几个龙士上前，七手八脚将那一推枯树搬开，枯树挡住的地方竟然露出一个山洞，与此同时，一半的龙士从背包里取出云灯点亮，徐徐跟着黑龙走进山洞。

    穿山洞的海拔比盘龙峒要低很多，这里虽然也零星下了些小雪，但落地即化，只有树叶上还残留片片珍贵的积雪，小溪没有结冰，仍然欢快地从山洞中流出。

    顺着小溪右边的青石台阶约莫走了四丈距离，山洞就突然开阔起来，顺着明亮的云灯看去，山洞宽约三丈五有余，高也在三丈左右，呈长型向看不见头的前方延伸。小溪从山洞的左边缓缓流出，右边比较干爽，有很多竹子搭建的竹床、竹椅、竹桌等，看来，盘龙人常在此宿营。这是一个狭长的山洞，越往里走就越弯曲，像一条黑蛇一般绕来绕去，盘龙人称之为“黑蛇洞”。

    黑蛇洞共分三段，入口这一段叫蛇头洞，中间这段叫黑蛇洞，蛇尾洞在黑蛇洞深处。

    黑龙吩咐埋锅做饭，沈魃婆则领着哈日巴拉七人和魃士在最靠近洞口的木架上休整，准备假死前的一切准备。

    黄龙然则领着近三十龙士向山洞更深处前行，当行进二十来丈后，山洞就变得狭窄起来，再顺着狭窄的山洞往上爬行十丈有余，眼前突然又开朗起来，出现一个三丈见方的洞口，洞口前方黑漆漆的，提着云灯往洞口伸过去，原来是一道悬崖，低头往下一看，咦！悬崖下边两丈处也出现一排明亮的云灯，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云灯的倒影，哦！原来前方不是悬崖，而是一条黑漆漆的暗河。

    黄龙然一行贴着悬崖的右边不足两尺的栈道小心慢行三十步，进入一个不足五尺见方的山洞，钻进山洞往上爬三十丈，突然出现一道亮光，大家从黑暗的洞口爬向光亮，走出洞口。这条暗河边通往出口的洞口是黑蛇洞的尾部，叫蛇尾洞。窜出蛇尾洞是一座石山的山腰，山腰呈坡型向两边延伸，坡的边沿有堆堆如牛屎般的乱石叠成一堵半人高的围墙，形成一道天然的城墙，盘龙人把这个坡叫做“牛屎坡”，牛屎坡能容纳二百人上下。从牛屎坡探头往下看，是一道约七丈高的悬崖，一条山路从悬崖底部经过，绕过一道山涧钻进对面的山洞，山洞里有很多人影晃动，咦！那不是穿山洞吗！原来，从黑蛇洞里绕了一圈又绕上穿山洞的对面了。也就是说，进山的山道正好夹在穿山洞和牛屎坡之间，山道与穿山洞的中间又隔着一条山涧，山涧长八丈、宽五丈、不足两丈深，山涧底部有少许小溪流出，叫“浅水沟”。山道比较宽敞，约一丈，长度与浅水沟的长度一致，呈坡形绕过浅水沟的尽头再迂回到穿山洞，犹如一条大蛇一般，从牛屎坡底部绕过浅水沟再连接穿山洞，所以叫“蟒蛇道”。

    黄龙然等三十个龙士就位后，朝穿山洞方向“呜……！”地一声长鸣，穿山洞也传来“呜……！”地一声回应，说明穿山洞关卡守护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