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请叫我安老板
全帝城排场最大的赌坊在城南，户部尚书刘远家的后边，和怡香楼一样都是由刘家扶持的。
其实官员和商铺合作很常见，官员需要商铺的钱，商铺需要官员的势，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帝城最赚钱的两大商业机构都让刘家占了，没办法，谁让户部是最能跟民生挂钩的部门呢。
安春禾借用了镖局的一辆马拉货车，轮盘和牌箱分别用布包着，问清了路线，就亲自驾车去了。
吉运赌坊从皇宫一直往南，从第一个路口右拐进巷子，出了巷子就看到了，还是很好找的。
安春禾拿上东西下了车，立刻就有赌坊的小厮前来帮她把马车拉到旁边的柱子那儿停好。她心里赞叹一句，服务还蛮到位的。
她还没进门，又有小厮替她拉起了门帘，她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顾客就是上帝”。
进去赌坊后，安春禾见赌徒玩的都是传统的骰子、叶子戏还有牌九，她敢肯定新鲜事物一来，他们应该都会趋之若鹜。
小厮见到赌坊难得来个女子，都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姑娘随意看看，想玩什么都可以去试试。”
“姑娘要是钱不够，咱赌坊可以赊。”
安春禾有点无奈，便说：“我找你们掌柜，送钱来了。”
小厮听了这话，立刻把她带到了柜台那儿。
只见柜台里边站着个圆脸、圆眼、长须的壮年男子，正忙着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他关上本子问：“姑娘可是找何某人？”
“何掌柜，我这儿有两款新式赌具，你要收吗？”
何掌柜来了兴趣，立刻安排小厮腾出一张桌子。安春禾也不客气，先铺好轮盘的押注帛布，再把轮盘放上边，示范了一遍。
何掌柜也是精于赌术的人，只看一遍就明白了这个轮盘如何运作了。安春禾不知道的是，何掌柜连如何出千都想好了。
何掌柜越想越兴奋，但面上依然保持镇定。
旁边的小厮也有浓厚的兴趣，问何掌柜：“掌柜的，可否让小的试一试？”
何掌柜爽快地答应道：“你们先试试。”
几名小厮立马玩了起来。另一边玩骰子的、玩牌的赌徒看到了都纷纷过来加入。
何掌柜到了一旁的条凳上坐下，问：“这个东西姑娘可有卖给其他赌坊？”
“我就明说了何掌柜，你这儿是第一家，但是不是最后一家就不确定了。”
“姑娘此话怎讲？”
“我可以卖给你，也可以卖给其他赌坊，但如果你不希望我卖给别人，你就三倍价钱买我独家，我就保证不再卖了。”
“可是你这制作也要找工匠啊，工匠又做了一样的出来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我找木匠做的只是零散部件，拿回来我自己组装的，就算他会做零件，不会拼装也不行。如果你买了独家，我就把零件图纸和拼装方法都给你，东西坏了还可以再做。”
“价格怎么卖？”
“不独家一千两白银，独家的话，因为帝城有四家赌坊，算你三千白银。不过，我要入股三个月，只算轮盘这一项，营业额的四成。不然我就退两千，不独家。”
价格确实不少，但安春禾知道赌坊日进斗金，三千两他们拿得出来。
“三个月太多，两个月。”
其实安春禾想的是一个月都可以了，提三个月是想有足够的讨价还价空间，不过谁会嫌钱多呢？
“可以，就两个月。”
何掌柜想了想，看到那个木箱又问：“你那个箱子又是啥？”
“是一种全新的牌戏。这个牌戏不能独家，就算我不卖给其他人，但凡玩得久一点的他都知道有哪些牌了，自己都可以制作。但你是第一人，有赚早钱的好处，所以三百两一口价。”
“这轮盘是个新鲜事物，价格贵可以理解，但是牌戏，各个赌坊都有啊，三百两除非是金玉做的。”
“何掌柜别着急，我这牌戏一副就有几种玩法，制作也要不了什么钱，但是玩法只有我知道。”
然后安春禾就把斗地主、诈金花、二十一点等等玩法教给了大家，还告知需要一名小厮担任荷官，给客人发牌。赌徒们学会后就开始玩起来了。
随后，何掌柜拿出了契书，事无巨细地写明白。在写钱项时他问：“姑娘，银两我们用得多，换成黄金行不？”
黄……黄金？安春禾还没见过那么多真实的黄金。她故作高深地说：“行吧，黄金就黄金。我自己去兑换好了。”
“那姑娘如何称呼？”
“请叫我，安老板。”
最后签名，按手印。何掌柜用一个箱子装了三百三十两黄金交给了安春禾，安春禾把箱子抱到货车上，准备打道回府了。
安春禾心里很高兴，事情办得真顺利。
……顺利？对啊，好像顺利得不正常，何掌柜都不带还价的？
安春禾边想边进了巷子。等她意识到应该走大街比较保险时，前面有两个拿着手腕粗的棍子的大汉堵住了她。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完了完了，小命要交代在这儿了。安春禾只有一个念头，丢下车赶紧跑。那俩打手岂会轻易放过她，朝她追赶而去。
突然，安春禾只觉得脚下一虚，双肩被人带着蓦地升高，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到了房顶上，旁边是一个身穿灰蓝色窄袖交领衣袍的侠士。
她心系好不容易赚来的黄金，脱口而出：“我的钱！”
侠士二话不说，又跳下去三下五除二把打手都打趴下了，拿上钱箱跳上了房顶。
“姑娘可要拿好了。”如流泉般婉扬的声音在安春禾听来就像春风拂人心。
她不禁侧头看去……一头乌发以一支白玉簪半束，浓密的眉毛如剑般犀利，一双惑人的桃花眼如朗星，又似黑曜石，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巴收得恰好，线条冷峻又流畅。确定不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哥哥？
房顶上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突然走出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大声吵嚷：“喂！你们在上边干什么？！”
小哥哥赶紧把安春禾带下去了。
走出了巷子，安春禾想答谢他：“多谢大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就……给你一锭金子好了。”说着就要打开箱子。
安春禾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可是面子上得矜持。
小哥哥面色不悦：“姑娘，在下绝非挟恩图报之人。而且，你一个人带那么多钱是十分危险的。”
“没事儿，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这里面装的是钱。”刚说完，安春禾就发现好几个路人在看着她。
“哎。”小哥哥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接着说，“姑娘，你坐上那货车吧，我送你回去。”
天呐，小哥哥也太好了吧。
等安春禾坐上车后，小哥哥骑上了前边的马，问了目的地就带她走了。
安春禾想清楚了，既然何掌柜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下次再谈生意还是把镖局的人带上。
到了顺风镖局，安春禾下了车，小哥哥也下了马。这时，镖局门口的守卫突然颔首，齐声喊：“将军！”
将军？这个小哥哥是将军？
安春禾神色复杂，唯恐对朝廷的人，特别是武将避之不及，没想到这就遇到了。
安春禾镇定自若地问：“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小哥哥颔首抱拳：“孟景淳。”
“孟将军之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
孟景淳……她好像听沈威提起过，似乎是骠骑将军，一直很低调。不过在前世，孟景淳对于她来讲，就是路人甲、路人乙那种，她懒得去关心这些。
安春禾把钱箱搬回了屋里过后，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