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极寒的日记5
越往深处走，风雪刮得越猛烈。我们朝埃尔斯沃的方向走，同时也是朝冰原最危险的方向走。我们迎着风雪，一步一步迈进，眼看山离我们越来越近，脚下的积雪也越来越厚，走到内陆与山地的交界处时，积雪已经能没过我的膝盖，一脚踩进雪地里，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将腿从雪地里□□。这个厚度对于土豆来说就像在雪地里游泳，他只得又一次爬到我肩上，让我载着他行进。
只是这样行进太耗费力气，并且十分没有效率，影子姐已经拿出协会给的冰铲尝试挖开积雪，但这样做仍然作用不大，并且天上还在落雪，脚下的积雪只会越来越厚。
就当我们发愁该如何前进之时，身侧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嘶哑的叫声，听起来像鸟类。我们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风雪之下竟然出现了一群摇摇晃晃的……企鹅？
虽然看得不清楚，但我还是能预测出这一群企鹅至少有数百只，正和我们一样，浩浩荡荡朝埃尔斯沃的方向走去。
“只生活在冰原的生物。”影子姐看着它们缓缓道，企鹅群路过时不断发出叫声，像在沟通，但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人话。
“他们比我们走得快，我们要不去问问他们是怎么走的？”土豆提议。
“那还能怎么走？用两只脚走啊。”我否决道。
影子姐奇怪地看了我们两一眼，然后在我们的注视下，抬脚一步一步朝企鹅群走去。走到一半，还回头看了一眼木楞在原地的我，目光是无声的催促。
还真要去问他们怎么走的？我心里暗自腹诽，但身体还是十分听话地跟着影子姐走了过去。
走近了，我们站在企鹅群的旁边，我开口朝他们喊道：
“喂——能带我们去埃尔斯沃吗——”
只见那群企鹅就和没看见我们似的继续前进，完全将我们无视了。我尝试去拦住一只企鹅，但它力气很大，在我拉住它的时候身子一倾就将我撞开，然后继续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我有些无措，看着往前行进的企鹅群不知该干什么。
“他们无法沟通。”影子姐目睹了我拦企鹅的全程，若有所思道，“是普通生物，没有意识，没法沟通。”
听她这么说，我才注意到企鹅群的细节。单看其中一只企鹅，发现它行走的步伐和仰头鸣叫的时间间隔都有规律，仿佛是在按照剧本演绎企鹅的样子。虽然他们剧本相同，但进度并不相同，同一时间有的企鹅在行走，有的在鸣叫，所形成的画面感就如同真的企鹅群一般，也只有像我一样细看才能发现端倪。
有了这般发现，再看企鹅群，总觉得它们有一种僵尸群一般的死气。
不过他们行走在冰地之上倒是速度挺快，或许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冰原生物。
土豆有些失望，看来是不能问话了，而且企鹅呆愣的样子甚至还有些瘆人。
我们正打算离去，就见影子姐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待在原地。土豆露出疑惑的神情，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句人话，在近乎无人的冰原显得十分突兀——
“你们，是接取任务者吗……？”
那声音带有一丝嘶哑，倒和旁边企鹅群的叫声相仿，我忙回头找声音的来源，就见我们正前方有个人在朝我们走来，步伐很快。
我立即警惕起来，竟然有人知道协会的任务，不会是什么邪恶的人吧。影子姐也召出短剑握在手里，剑尖指着来人。
那人见我们有防备，竟一点动作也没有，继续朝我们走来，飘过来的风雪有些碍视线，我们并没有看清来人的全貌，只听见他慢慢说着：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贵客——希望这风雪极寒，没有让各位贵人感到痛苦劳累。”
走得十分近了，我才看清他身上的一黑一白，此时影子姐疑惑出声，还把短剑收起：“企鹅？”
我心里一惊，等到那人走到我视野范围内，显出原貌，就见他还真是一只企鹅，没有一点不同，若不是他刚刚开口说话，我还会以为他是浩大的企鹅群中的一员。
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他胸前佩戴了一个徽章，这徽章的图案我倒是第一次见，不知代表着什么。
影子姐看着他走过来，神色平静，仿佛早已猜到他是谁。
“我名为皮索，来自动物协会，自知协会内无人接受此险事，才冒昧将任务投放到怪物协会，身为任务委托人让你们一路走来受这么多寒冻之苦，我深感抱歉。”
只见那只企鹅低头朝我们深深鞠了一躬，见他这样我竟局促起来，第一次被一只企鹅鞠躬，心里满是慌张。
影子姐皱起眉，直说道：“不必这么礼貌，动物协会与怪物协会交情颇深，两方成员见面不必如此。”
“虽然协会间交情不浅，但双方实力差距悬殊，我们仍要对强者表示尊敬。既然各位贵客来自能与玩家匹敌的协会之首——怪物协会，我自然要俯首称臣。”
皮索看起来非常有礼貌，和正常人说话的方式完全不同，我在想象若他是个玩家会如何，大概率是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老头。他话里的敬意竟是多得溢出，达到了让我和土豆都望而却步的境界。我和他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告诉人家其实我们是从差点被淘汰的位置爬上来的。
影子姐看着还在鞠躬的皮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竟难得露出一丝无措的样子，缓缓道：“你…真没必要这样。罢了，我们此次以任务为重，早些带我们上山吧。”
皮索一听，猛地抬起头，将我一吓，就见他眼里发光，十分激动道：“是！我这就带各位贵人上山！”
随后他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回头，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往前走，颇有些滑稽。
我们三看着他的动作沉默了，并没有被他激昂的情绪感染，反而有些难堪。
还是影子姐最先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脚下企鹅走过的脚印道：“踩着他的脚印走，这样更好走些。”
随后她当着我们的面走了上去，跟上了前方皮索的步伐。我们看到了也纷纷效仿，不过这样走果然快些。每当前面一个人踩过那个脚印，后面的人又踩过，会将脚印踩得越来越深。
旁边的企鹅群仍然在行进，这次我们和它们的速度一样，走在它们身边倒有种在竞速的感觉，我不知不觉就开始和旁边的普通企鹅比速度，想比它们走得快。
走着走着就走到很前面，与带路的皮索不相上下，皮索听见我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就开口和我搭话：
“实不相瞒，两位贵人，最近冰原的状况并不乐观。”
“嗯？为什么？”他的话有些突然，我下意识这样回答。
“您知道埃尔斯沃后方是谁人的领地吧？她已经消失很长时间了，最近忽然有了动静，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你是说，冰糖？”我奇怪道，“不是你给的委托让我们找她的日记吗？”
“的确如此，二位贵人，但那位首领统领冰原，要是她不安，整个冰原都会和她一起不安——”
“所以，最近冰原风雪格外多格外猛烈？”我不禁猜测。
“的确如此。并且，您看旁边的族群，他们从不像这样这么大规模地朝埃尔斯沃前进，您也能看出他们是普通生物，并不会做出格的事，现在这般举动倒是格外奇怪，看来冰原的确出事了啊。倒也羞愧，虽我是冰原人，却没有看出冰原明显的异常。”说到这里，皮索露出担忧的神情，怜悯一般地看着从我们身边走过的企鹅群。
“嗯，我也实不相瞒，我们来的路上遭遇了凶鲨。”
“什么！”皮索听到竟惊叫出来，脚步猛地一顿，脸上却不是我所想的不可置信，而是满脸崇拜：“不——不愧是怪物协会的人！竟然连凶鲨都可以顺利躲过！”
土豆听到后尴尬地笑了笑，我心里明白我们其实并没有真正躲过，要不是白鲨来救我，此时皮索就遇不到我了。
但见皮索这样，我反倒想更多地了解冰原的情况，便问道：“皮索，凶鲨到底是什么？”
皮索的语气带有一丝激动的颤抖：“凶鲨是冰原的恶灵，鲜少出动，但一旦出现必是一场血光之灾。”
是吗……想到凶鲨我脑海里全是被黑鲨一口甩进海水里差点溺死的场景，倒的确是血光之灾。如此我更奇怪白鲨到底为何会来救我了，如果黑鲨是恶灵，那白鲨就是恶灵中的天使？
留在心底不如问一问，我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那我倒是有点奇怪，我们的确被三条凶鲨攻击了，但有一条回来救了我们，这是为什么？”
谁知皮索整个人僵住，看着我的眼神里已经从崇拜变成了惊恐，语气更颤了：“这，这位贵人！不要再说让我害怕的话了！这世上除了首领，没人可以指使凶鲨。”
我竟愣住，后影子姐从我身侧绕过来站到我和皮索中间，把我两分割开，同时回头眯着眼睛瞪了我一眼，朝我对口型：“多嘴。”
我反复回味着那句“这世上除了首领，没人可以指使凶鲨”，忽然有些心寒，不知自己是否早就被盯上了，又或者这只是无意之举？
眼下我甩了甩脑袋，把奇怪的猜测清了出去，继续跟上皮索和影子姐。
我们和企鹅群步伐一致，一步一步朝埃尔斯沃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