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宋知朝短暂的回府在家人面前露个脸，就表示自己身子不舒服，回了思微院换了个打扮又要出门。
茯苓又开始念叨：“娘子最近老是往外跑，奴婢担心老爷夫人过来探望，娘子不在府中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宋知朝套上灰麻夹袄，一派街头流窜的毛头小子模样对着铜镜照了照茯苓刚才为她编的辫子。
山岚此时拍拍胸脯保证道：“娘子放心吧，这里有我和茯苓姐姐，定然能撑到娘子回府。”
茯苓白了她一眼，这小蹄子邀功倒是快。
宋知朝拍拍茯苓的肩道：“你放心吧，我与阿父说过了，今日我喝了药是要睡一整日的，阿兄也去竹屋寻九岑先生了。府中除了这两位没人会关心一个痴儿的动静，你们且安心等我回来。”
宋知朝又从侧门翻墙而出，一回生二回熟，当人这么几日，这翻墙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她与道言在古府门前那家面馆等候，二人密切关注着古府的动静。
面馆老板不禁疑惑：“你们二位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道士，近日见古府妖气甚重，特来观察那妖邪的去向。特此提醒老板你，最近少与古家人接触，避免沾染到邪祟。”道言胡诌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那古三娘子怎么变成那副模样，原来是被妖怪附身了。”
附身？宋知朝一怔：“老板，你说那日满脸颜料的人是三娘子，可是她都那个样子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来的？”
老板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对，当即开口道：“倒是也不难认，虽然脸上看不清，但是身上的衣裙我还是认得的。那料子极好，一般人家的丫鬟可穿不起，只能是家中女公子穿得。”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老板您可真聪明。”宋知朝道。
那老板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揶揄，还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谈话间，不远处就来了人，骑在高头骏马上的男子风姿绰约，身上穿着雀翎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的是风林卫的人，各个面容严肃，像一排的活阎王从面前经过。
“这么回事，这么大阵仗，这古府犯事儿啦，要被抄家了么？”
宋知朝瞪了一眼已经跑到前头去看热闹的老板，放下手中的筷子，与道言说了句什么就跟随队伍而去。
江翊辞在古府门前停下，丘羽对着古府门房喊道：“廷尉大人亲临侍郎府，还不速来开门。”
古家青天白日的紧闭府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丘羽喊了几声，却一直无人应答。
不过廷尉府办事向来霸道，若是无人开门，破了这门就是。总不至于偌大的古府，一人都无吧。
丘羽一挥手，就有不少风林卫的人上前，作势要破开此门。
正准备动手，那门缓缓打开，只见古侍郎衣冠楚楚从门里走出。
宋知朝和江翊辞眼睛直直盯着此人，此人面容俊秀，虽已过不惑，脸上仍然光洁。与昨夜那般可怖的模样判若两人。
“古大人…”江翊辞微微附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充满探究。
古侍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下官不知江大人来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江翊辞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一旁的属下：“古大人，家风不严，本尉在门口等候多时，都未曾有人来开门。还以为古大人不欢迎本尉，本尉差些就要命人砸了这扇碍事的门。”
古侍郎冷汗涔涔，这位廷尉府的江大人，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多少重臣因得罪他被罢官贬职。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侍郎。
“江大人说笑了，古府怎会不欢迎大人，大人能够亲临本府，乃是本府的荣幸。”
江翊辞勾起唇角，教人看着却一丝笑意也无，举着手中的剑柄，轻轻敲了敲古侍郎的肩：“古大人不愧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上道。”
古侍郎的头埋的更低了，背后的汗几乎要顺着后背滴落。
江翊辞提步就往古府走，身后却传来一阵喊叫声：“大人！江大人。”
江翊辞回头一看，一穿着男装，头上还带着灰色袄帽的小郎君正举着手唤他。
江翊辞皱着眉，怎么又是她，真是阴魂不散。
宋知朝上前，丘羽抽出一把刀架在她面前：“何人。”
宋知朝瞧着这生面孔，觉得一点都没有那位为谨可爱：“等等，我与你家大人认识。”
江翊辞直接转身：“不认识。”
宋知朝高喊：“昨夜大人可还与我同在一处呢。”
江翊辞可不是那好心性的人，一瞬间寒光凌厉，他手中的剑出鞘，直直对准宋知朝的鼻尖。只差一毫，那锋利的尖端就会划到宋知朝的脸。
“你再胡言一句试试。”
宋知朝后悔触了他的逆鳞，瞬间变了一个脸色道：“大人，你若不想我将昨夜的事情宣之于众，那我就不说了。”
她对着刀尖丝毫没有闪躲，语气虽是软了，可话里的威胁敏锐如江翊辞又怎么会没察觉到。
他赫然收回剑，转身道：“跟上。”
宋知朝顿时喜笑颜开：“诶诶，好。”
这在丘羽看来却是另一番滋味了，这昨夜大人不是孤身去闯古家名下的书画坊了么，怎么会与这个样貌丑陋的郎君搅和在一块。
宋知朝来之前，抹了把灰在脸上，如今的她混入街上那些混混之中，也难以分辨了。
江翊辞被古家人迎入大堂，小婢为贵客送上茶水。
宋知朝自然没那个脸面和江翊辞同堂而坐，恭顺地站在他身后。
古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江大人请用茶。”
“古大人客气。”
“江大人一早来我古府，可有何要事啊？”
江翊辞没有动那杯茶水，淡淡开口道：“古大人告病多日，陛下深感担忧，特派本尉一探究竟。”
他这谎话编的离谱，先不说陛下会关心区区一个小官。况且就算是陛下派人来的，方才江翊辞的做派可一点都不像来探病的，倒像是来抄家的。
宋知朝站在后边心中腹诽着，这为官久了，连扯谎都不稀得和底下人扯了。
古侍郎面露尴尬：“实在惭愧，下官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巧家中老母也病倒了。老母只得我一个儿子，便侍疾在侧。”
“古大人孝心可鉴，既然如此本尉既然来了，也顺道拜见一下老夫人吧。”
“不可！”古侍郎忙道，语气慌张的让人不起疑都难。
江翊辞眼神淡淡一撇：“哦？为何，古老夫人是有什么不便么？”
古侍郎轻咳一声：“倒也不是，只不过老母年迈，生的只是普通风寒。怕过了病气儿给江大人，那便是古府的罪过了。”
“无碍无碍，本尉身子强健，区区风寒还不足挂齿。”
见江翊辞坚持要去古老夫人那，古侍郎也是无奈妥协。
在前往老夫人院子的途中，宋知朝发现古府的下人越来越少了。反而在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多了起来。
几人刚踏入院中，里头的婢子就急匆匆的跑出，手上的药碗砰的摔在地上，人也不受控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胡闹，还有没有礼数了！”
那丫鬟见到古侍郎，吓得更是花容失色，顾不上脚上的伤，坐在地上急急地后退。
“鬼，鬼啊，老爷，老爷回来了。”
古侍郎脸色大变，喊道：“快把这不知礼数的婢子拖下去，惊扰了贵客，你们担当的起么。”
转头又对着江翊辞赔笑道：“让江大人见笑了，是下官治家不严。”
江翊辞望着那婢子被捂着嘴拖下去，眼神却瞟向宋知朝。
宋知朝接收到江翊辞的意思，站在院门口没有进去。
待江翊辞被众人迎入院，她便悄悄跟着那名婢子。只见她被人绑着丢在柴房，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虽没有死命挣扎，反而这个姿态更加表现出她的绝望。
“真是晦气，你不知道今日府中来了贵客，你这般丢古府的脸，看管家回来不把你卖到窑子里去。”那小厮狠狠威胁道。
见几人出了柴房，宋知朝才趁机摸了进去。
“你没事吧？”宋知朝解开她的绳子，将她口中破布取下。
那婢子眼中蓄泪好不可怜：“郎君救我。”
宋知朝一愣，原来是把她当做儿郎了：“你且与我说，老夫人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疯了，三娘子也疯了，但她们不是同一种疯。”婢子被吓得说话都语无伦次。
宋知朝一定开口道：“老夫人是否，嗜血残杀如同野兽？”
婢子眼眸倏地放大，那般可怖的模样似乎再一次出现在面前，随后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宋知朝咬了咬牙，这就难办了。
忽的门外响起敲门声，宋知朝精神紧绷，那敲门声不停，却也不重就听得外头的人说道：“是大人命属下来接应。”
宋知朝悬着的心放下，连忙扶起那名婢子道：“放心和他走，他能护你周全。”
婢子点点头往外走，却听后面的人缓缓道：“若是有一日让你出面指正古家，你可愿意。”
婢子咬着唇：“郎君可否护我和家人安全。”
“自然。”
婢子轻轻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