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臭道士
“祖母,前日里师傅教了孙儿一套新的剑法,祖母想不想瞧瞧?”二房家的宋怀景道。
这宋怀玉是块读书的料子,这宋怀景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年八岁便被一位退役的小将军看中,一直跟着那位小将军练习武术。
都是孙子为了讨好她的小把戏,老太太怎么会拒绝,脸上带着笑意走到院子里。
众人也跟着她走出去,宋怀景其实不想展示的,这练武是为了保家卫国,怎么可以用在讨好家里祖母上。
可是无奈自己母亲的威逼之下,才提出要耍一套剑法给祖母看看。
院子空旷,宋怀景施展得开,凌厉的剑风在院子里刷刷飞舞着。
众人虽然看不懂,但还是觉得此招非常厉害。只有宋知朝一人看懂了,此剑法乃是前朝一大将军所创。
她这二哥,看来雄心壮志不可小觑。谁说只有读书才能有出息,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的天下虽然会比读书人累些,但是谁又能小看了去。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宋怀景脸上沁出了汗可没有半点笑容。
宋知朝看着这位二哥哥,年纪不过十六,心性却修养的极好,是府里几位姐妹够不上的。
“怀景真是有出息,这刀剑耍的和朵花似的,看来我宋家也是要出个大将军了。”赵氏说着客套话,众人也还是纷纷附和。
宋怀景一拱手:“多谢大伯母夸赞。”
老夫人也是笑着点点头:“景儿有出息了。”说着就要往屋子里走。
经过宋知朝的时候,阿朝眼疾手快将老夫人腰间一块黄色的荷包一把扯下,顺手丢到一旁的水缸里。
她的动作很快,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老夫人更是诧异的瞪着她。
“胡闹!”赵氏脸色大变,上前一把推开宋知朝,“你在做什么!”
宋知朝被推在地上,也不哭也不闹,只是讷讷的看着赵氏。赵氏莫名感到背脊发凉,难不成……
老夫人回过神来,眼睛微微眯着。
“哎呀,都湿了。”孙氏看着渐渐沉底的荷包,声音中略带着些惋惜。
老夫人还在为早上茯苓那番话感到愧疚,一个荷包罢了,也不想与她多计较。
只是可惜了里面有儿媳为她求的平安符。
一旁的连华忙将那荷包捞上来,老夫人刚想接过,想想既然已经湿透了也没有什么必要留着了:“算了,改日再去求一个吧。”
居然没有多加怪罪六娘子,赵氏也有些惊讶于这个老太太今日居然如此好说话。
老夫人不过是今日心情好,算算时间宋谦也快回来了,没必要因为一块平安符让大儿子看到自己女儿被责骂的场面。
更何况这女儿还刚刚历经生死劫难。
“老夫人大度,阿朝还不快谢谢祖母,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等失礼的事情了。”孙氏连忙出来打圆场。
宋知朝顺势双膝跪着道:“孙女给祖母请罪,望祖母息怒。”
这孙女如今也学聪明了,居然知道请罪了。老夫人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欣慰,恐怕是因为这个孙女即将说人家了,养育了这么些年也有些感情。
“罢了,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场闹剧结束,别人都只当宋知朝莫名发疯,倒是谁都没想到那个平安符有什么问题。
此刻只有赵氏脸色有些不对劲,不过她很快就伪装的无事发生一时间倒是也无人注意到她。
宋知朝的眼睛往众人面前扫过,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茯苓跟在宋知朝的身后,经过连廊见四周无人,于是才开口道:“娘子方才为何这么做?”
宋知朝没理会她的话,只是见到连廊旁边生出一株黄色的小花。温柔地摸了摸花瓣,没有将它摘下的意思。
宋知朝正看着,忽然间就伸出一只手,将那花摘了去。
“六妹妹喜欢这花?”宋怀歆手指捻着花,语气里充满了不善。
宋知朝站直身子与她对视:“二姐姐好。”
宋怀歆微微一惊,她方才以为她说的那几句话只不过是学来讨好祖母的:“六妹妹终于知礼数了,真是上天垂怜。”
宋知朝像个孩子似的看着那朵花:“二姐姐,能把花给我么?”
宋怀歆冷笑一声,还是个傻子。她伸手将那朵花揉成一团,一瞬间花汁染湿了她的指尖。
“我不要的东西,也不会给你。”
宋知朝也没生气不过就是有些惋惜的看着那被丢在地上的残渣,明明开的好好的。
原本早些时日的她说不定还能将这朵花复活,只是现在可惜了。
“二姐姐,你不怕这朵花花半夜里来找你索命吗?”宋知朝慢慢凑近她,话语中带着丝丝的阴森。
宋怀歆被她看的隐隐有些不舒服,忙道:“住嘴,一朵花而已。”
“二姐姐可以随意践踏一朵花的生命,那么……人呢?”宋知朝陡然抬眼,宋怀歆看着幽深的眼眸居然莫名感到了一丝冷意。
前日,她分明不是开玩笑的将宋知朝推入水里,那日她分明想要宋知朝的命。
她可以巧言令色的告诉长辈自己不是故意的,是六妹妹抢了她的东西,才想出手给她点教训,只不过是失手把她推倒池中。
宋怀歆心里的阴暗,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现在还有宋知朝也知道。
宋知朝嘴角一勾,笑的眉眼弯弯道:“二姐姐小心些,前边有石阶,莫要摔了。”
话说完,就带着茯苓走了。
宋怀歆脸上隐隐有些发白,她居然知道了。
茯苓感叹娘子变聪明以后,日子可要比之前好过许多了,起码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茯苓,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到了?”
时间不长,但是还真的给茯苓打听到一件事。茯苓的爹娘是在长安城内一家酒楼里干活的,酒楼里人多嘴杂许多事情就会在此传出。
宋知朝让她帮忙寻找个人,起初茯苓还有些奇怪,但是还是去帮忙打听了:“打听到了,可是娘子打听这个做什么?”
宋知朝看着茯苓笑意盈盈,可是这微笑里面,夹杂着一丝不怀好意。
当晚,茯苓就被宋知朝的大胆再一次震慑到了。她居然换了身不惹眼的衣服,从墙翻了出去。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加上茯苓的帮助,这一回明显顺利许多了。
二人隔着墙,宋知朝再一次吩咐道:“千万等我回来,两个时辰后在此接应我。”
“娘子,你还是别出去了,奴婢害怕。”
“不妨事,你先回屋等候。”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一家酒肆之中,热闹的宾客推杯就盏,喝的面色酡红。
小二再一次送上酒水,脸上讨好的笑容道:“各位客官慢用,都是上好的花雕酒,各位喝得尽兴。”
那客官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裸子:“赏你的。”
小二拿了赏钱脸上的笑更甚了。
“上回您提起的鲁国公府的大少爷,如今病的如何了?”一青衣俊俏模样的男子道。
方才那位大老爷又喝了一杯酒水道:“谁知道呢,一个书生,带他去了趟清胭楼,回来就成那副鬼样子。真不中用极了,可惜那晚为他准备的美娇娥了。”
说罢言语中还有一丝惋惜,青衣男子则道:“既然如此,我们谋划之事不就又没了下文。好容易结交到国公府家的郎君,这下我耗费了如此大的心血又打了水漂。”
大老爷呵呵一笑:“这可不一定,你可知沁阳崔氏?”
“当今丞相崔氏,怎会不认识。”青衣男子随即一愣,“难不成,你和崔氏搭上了线?”
大老爷哈哈笑出声:“崔家大郎君,是个爱美人的。我下江南亲自挑了几个顶顶好的瘦马给他送去。他可在外宅三日未出府,每日传出戏酒调笑声来,好不尽兴。想着马上就会召见我们了。”
青衣男子瞬间笑开了眼:“难怪大哥今日看上去如此高兴,怎么不早些与小弟说。”说着把酒满上,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酒。
“我瞧那崔家大郎看着比那劳什子鲁国公府的小郎君好拿捏多了。见了区区一个女人,居然病的几月下不了床。”
两人谈话间,隔壁桌一穿着怪异的男子被此声音吵醒,许是喝了太多的酒,刚醒过来的瞬间,便感觉头疼欲裂。
“是谁在吵老夫睡觉,嚷嚷个没完了是吧。”那人悠悠转醒,嘴里念叨着不好听的话。
下一刻,那人便被小二狠狠丢出酒肆:“真是晦气,每日都来赊账,下回再不还钱仔细你的腿!”
那怪男子的话惹恼了兴致勃勃谈论的二人,那大老爷一喝,店小二就急忙过来将那碍事的人赶出去。
“你让老子来,老子还不来呢,什么破地方!”说完还朝着酒肆狠狠啐了一口。
这男子看上去不是很年迈,只不过胡子拉碴看上去有些邋遢。他身上还挂着,‘玄释大师之徒,通阴阳知天理’几个大字。
但是配上他这模样,实在看不出他和玄释大师有半毛钱的关系。
毕竟玄释大师乃是先国师,被先帝亲封的天师,是庇佑南秦的圣人。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收一个神棍模样的人当做徒弟呢,怕是一个神棍打着玄释大师的名头招摇撞骗罢了。
道言独自走在一条林间小路之中,不知为何今日的风感觉格外的阴森。他不由得拢了拢满是补丁的外裳:“都已经入春了,这晚上还是如此冷。”
忽的后脑勺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道言立刻回头:“何人!”
后面黑漆漆的,根本半点人影都无,林间小道上唯一的光亮便是天上的明月。道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双手颤巍巍伸入自己随身的袋子中摸索些什么。
后脑勺不知又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道言转过头去还是一片漆黑:“什么妖孽在此作祟,老夫可是玄释大师座下首徒,信不信老夫立刻收了你们。”
黑暗中忽然出现一阵轻灵的女子笑声,在林中穿梭,变得有几分诡异。
道言不可置信的晃了晃脑袋,是不是自己喝多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大师,你想如何收了我啊?”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