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垃圾副本
江昭白只觉自己的脑子在这人出现的一瞬间“嗡”的一下，简直乱糟糟的。
“韩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脑中闪现出无数种可能性，看韩哥这身衣着打扮，难道是在工地搬砖的时候出了意外！那张朋朋该怎么办！
江昭白完全不敢去想，张朋朋接连收到他和韩哥的死讯，会被打击成什么样。
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因为这个熟悉的地方让他遗忘的一件事——龚斐在公司听闻他的死讯，龚斐会怎般难过……
韩星辰掏掏耳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歪着身体往门边一靠。
“停停停，我跟你们可不一样。”
他指指江昭白：“玩家。”
又指指女秘书：“打工人。”
指回自己：“我应该算是个临时工吧。”
他又指指江昭白：“重伤搏命。”
又指指女秘书：“死后打工。”
指回自己：“竞争上岗。”
韩星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掏出胸口口袋里的小本和夹着的一支短铅笔，在江昭白和女秘书眼前晃了晃，“明白了吧？”
江昭白其实还有点不明白，又有点明白。韩哥大概就是那种特聘人员，说是临时工，但身份应该挺高的那种。穿梭在两个世界，危险程度应该也不低。
“韩哥，你平时跟朋朋说你出门打工，干得都是这样的活吗？”
好家伙，这要是让张朋朋知道，那怕不是要炸了。又不是没有钱，韩哥竟然瞒着他干这么危险的工作，之前韩哥执意要出门打散工就已经很让朋朋郁闷了，这要是知道了还了得。
韩星辰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再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要给我保密啊。”要是让朋朋知道，打工人怕是要一个月爬不上富二代的床了，唉。宠老婆，也不容易啊。
想到自己的难兄难弟，韩星辰神情微妙了一下，对江昭白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当然，我也会保密的。”
也算是对得起龚斐了。
兄弟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只能祝他好运了。
“嗯嗯。”江昭白点点头，他现在这样不保密也没法不是，又联系不到朋朋他们。“韩哥，你刚刚说我重伤搏命，是说我还没死吗？”他还以为自己是死后穿越平行世界了。
“你不记得自己出车祸了啊。”韩星辰若有似无地多看了两眼他的脑袋，怀疑是不是车祸把他脑袋撞坏了。“你要是想回去，一般过九个副本就可以……不过你应该不用。”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江昭白没听清。
“九个啊。”江昭白有些害怕，想到自己第一天就看到的那个死在大门口的横肉男，先后遇见的鬼小孩和鬼母，还有满公司的活死人同事、清洁工怪物……一眼可见未来布满了荆棘，日子写满了提心吊胆。
“还有八个啊。”
韩星辰摆手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无情纠正：“是还有九个。”
“啊？”江昭白和女秘书都不明白，心头都涌起些不妙的感觉。
韩星辰翻开手中工作日记的小本，翻到其中一页，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什么，离远了看不太清。隐约能够分辨出写了很多“正”字，该是在统计些什么。
就听韩星辰念道：“副本【朝翡集团——打工人的末日】，运营384年，至今开启次数为6071次。参与玩家人数达36426位，存活玩家28412个，存活率78％。”
“近年来，因副本boss多次玩忽职守，触发强制召回、副本强制开启十五次。连续五年，仅达成每月一次最低副本开启次数，连续垫底五年副本榜最低排行。”
韩星辰读的抑扬顿挫，眼角都染了点笑意，他似笑非笑得继续读：“经考察，副本玩家开放度过高，任务线脱节，管理人员失职，建议关闭副本，由专业副本师设计重启。”
他说出结论，正对上江昭白和女秘书惊愕的眼，笑着晃晃小本本，书页刷拉拉作响。
“所以说，你们要失业了。”
女秘书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这个副本就没法计入九个里了。”
江昭白的脸色就绿了。
韩星辰在人伤口上撒盐巴后，依旧笑嘻嘻的。他摸摸下巴：“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已经把公司大门关上了？”
“是你！”江昭白猛地想到，其他玩家之前就说过，第一次遇到连门都不让进的副本。原来不是副本不让进，是韩星辰有意为之。
“我进副本检修，避免无关人员进入工作现场碍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韩星辰说着还无奈摊摊手，“谁知道你们那么莽，看见门关了还是横冲直撞，硬是要进副本来。”
“不过也多亏了你们，副本凑够了人数自行开启。让我发现副本更多的漏洞能够上报，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呀，谢了。”
江昭白想到之前的“第六人”，突然发现——横肉男，棒球帽大男孩，旗袍女人，中年妇女还有他，分明就只有五个人。
而之前被计算在内的小男孩……他也明晃晃地告诉了自己他压根不是人，怎么就没发现其实压根就少了一个玩家呢！
江昭白懊悔地敲了敲额头，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第六人”，后来小男孩暴露身份他也没有想到。在他认知里，这个“第六人”就是他自己，从没想过其实还有人比他们都要早的可能。
眼下的突然“惊喜”，反而让他背后冷汗层层。他可没有忘记中年妇女在发现自己后，关上门想把自己喂怪物的事。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可得留意着了。
“话说回来，朋朋发给你的那张照片，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韩星辰觉得工作上的事他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收起小本本和笔放回胸前的小兜里。
扫一眼被打击的神情恍惚的女秘书，心里感慨这副本真的挺垃圾，员工竟然连这么点小打击都承受不了。
转眼发现江昭白也神情恍惚，他不由得跟着八卦了一路。
“照片？”江昭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哦哦”着掏手机，翻到那张张朋朋发给他的照片页面。
照片上依旧是先前的场景和人，没有什么不对。
韩星辰显然已经从张朋朋那里看到了照片，大概还收到一箩筐的“要是龚斐出轨，我们就去锤爆他的狗头”宣言。
“你仔细看看照片左下角。”
江昭白依言看过去，玻璃桌面上摆了几支高脚玻璃杯，其中有一杯咖啡，应该是那个神秘女人点的。
玻璃杯、咖啡、丝绒长袖手套、昂贵的宝石戒指……没有什么不对啊……
等等！
江昭白瞪大眼睛，凑近屏幕去细看玻璃桌面上映出的倒影。
他看到了什么？
擦得干净透明的玻璃桌面映着灯光，将桌面上的一切倒影在玻璃桌面下。
一支支玻璃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盛满鲜花的玻璃花瓶、伴随餐具一同摆放整齐的金属餐叉……
桌上其他东西都被清楚地倒影其中，唯独那个与龚斐贴近的女人，倒影中没有她漂亮的脸庞，没有她长袖丝绒的衣裙，更没有她手上戴着在灯光下璀璨夺目的宝石戒指……
缺了的那一块拼图找到了，照片里没有女人的倒影。
江昭白震惊又激动地抬头：“韩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没有影子……”
刚刚还站在门口的韩星辰不见踪影。
江昭白立马冲了出去，可长长空空的顶层走廊里，空无一人。
第三天拉开了序幕，而那个失踪的龚总，独自在顶楼天台上抽了半宿的烟。
他狠狠一吸就是半支烟，长长吐出烟圈，扔在地上狠狠碾了两下。
没意思，尼古丁这种东西根本消减不了他的烦躁郁闷。还要小心别沾到太多味道，免得惹宝贝不高兴。
该死的副本，快点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