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无处不在的规则
在自助餐厅里出了这样社死的事，江昭白没敢在自助餐厅里多逗留，那些人若有似无的八卦目光让他如芒在背，有些食不下咽。
囫囵将东西都塞进了肚里后，他果断起身将餐盘放到回收处，脚步匆匆地往回走。
揶揄打趣的目光在他走后更是不加掩饰，不当着正主的面聊起来那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了吗。
江昭白脚步匆匆回到办公室。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趴在桌上，埋首于环抱的双臂之中，左手拇指不自觉在眼角的泪痣上摩挲，闭上眼睛。这是一个很封闭的姿势，江昭白遇到一些事卡住思绪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做。
也就是这会儿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才敢这么把自己的视线封闭起来，将后背露出来。他有些纠结一个事，方才那些活死人同事揶揄他聊八卦是不错，其他的玩家都知道打入其中探听消息，他又如何不知。
只是这反反复复被提到的词真的让他有些意外。
他们说“龚总”。
他可没有忘记就算是之前跟那个黑色对话框对面交谈的时候，自己说的也是“朝翡集团的总裁”，可是半个字也没有提他老攻姓“龚”啊。
这里的员工与现实中没有一个相同，那这个同样姓“龚”的总裁会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说只是刚好就那么凑巧地撞上了。
一想到或许他们口中的“龚总”可能就是龚斐，江昭白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不可控制地跳得飞快。他犹豫纠结，迟疑又迷惘……
在办公室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江昭白猛地从桌上直起身来，他决定了找个机会去看看这位龚总的真面目。
按照现在的形式来看，门卫是看不见的人，同事是活死人，清洁工是怪物，公司电脑里藏着乱弹对话框撩人的东西……那这位“龚总”想必作为他们的最顶头上司身份只会更厉害。
江昭白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先前自己画设定的时候查过的资料，从外星异种到所罗门七十二魔神柱，从聊斋志异到山海经，从妖魔鬼怪到天地神佛都扒拉了一遍，东西合璧，各种人外……总之，就是开除人籍就是了。
开门进来的是高总监，高总监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对，没了上午时的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心机，跟刚才餐厅里的那些人一般。不过这位似乎已经确定了什么，他很不见外地拉了把转椅在江昭白的身边位置坐下。
好似很是熟稔地开口：“小江是什么时候认识龚总的？你放心，我就是好奇一下，绝不外传。”
江昭白：……
就不是那么信呢。
江昭白打着主意从他这里套话：“难道他之前都没有跟你们提到我吗？”
高总监没忍住翻了个很不客气的白眼，龚总能记得出现在公司就得谢天谢地了，每次来都是一脸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哪个脑缺的敢跟他聊这种事。
“龚总总是很忙的，这种私事又哪里是我们这些下属能知道的呢。”所以，他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人在他设计部先一步来吃瓜啊。
江昭白若有所思地在心里画了个“x”，这点倒是跟龚斐不一样。龚斐很会安排时间，要不然作为一个总裁也不能保持那么久准时下班回家的记录了。
“哦是这样啊。他也不跟我说公司的事，公司好忙啊也太卷了。”江昭白伸出试探的jiojio。
“是这样的，打工人的末日嘛。”高总监显然已经非常习惯这么沉重的日常，漫不经心地歪着身子靠在旋转座椅的椅背上，翘起一个与他气质不符的二郎腿来。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发现江昭白视线在他翘起的腿上定了几秒，立即摆正坐姿，“小江啊，八卦和正事一码归一码，就算你是龚总他对象，公司安排的工作你还是要完成的。公司的规章制度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江昭白听明白了，这大概是属于规则一类的限制。
“高总监，为什么好像大家都知道我是……”是什么他点到为止没有说出来，状似有点羞赧地眼神扫向一边，“我也没有告诉谁啊。”
高总监“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耸耸肩从座椅上站起来，拍拍江昭白的肩膀：“小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这办公室里哪里有什么秘密啊。更何况，你不是都一五一十地跟人说过了吗？自然就被传出去喽。”
他扭着屁股一摆一摆走着猫步出去了。
江昭白掸掸刚刚被他拍过的肩膀，抚平褶皱，看向休眠状态的电脑。
电脑屏幕一片漆黑，映出他的影子在其上。
刚刚高总监说的那话，果然是说跟那个黑色对话框不能说假话吧。他咀嚼着“一五一十”这个字眼，办公室没有秘密，所以……其实有什么一直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江昭白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如果不是有监控的存在，那就是看不见的“人”了。
江昭白心领了高总监的示好，他是在告诉他这里无处不是存在规则的，就算他可能有特殊的身份也还不够践踏这些规则。
那个总是掉脑袋的小男孩和那个脚下盘踞着黑影的女人，大概就是属于特殊到足够践踏规则的存在。
眼下他得完成这一大堆任务了。
江昭白脑子里一直牵挂着盘算要如何见到他们口中的“龚总”一面，沉浸式办公，效率那真是杠杠的。其中也有他那微妙身份的缘由，在向其他部门索要资料的时候，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门槛，都是整理归纳好之后文档交到他手里。
下午五点十三分，江昭白按下ctrl+s，看着保存的读条刷得一下消失在眼前，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今天的pxs足够给面子，没有发生什么闪退惨案。
真是不可思议，那么繁重的工作竟然赶在下班前完成了。虽说他也取巧了，这般方案是在他之前做过的一个类似案例的设计上改了改挪过来的，不过算了，这里应该也没有什么版权保护。
工作糊弄完了，看着外面一直昏沉的天越发陷入黑暗。
晚上要如何度过呢？
江昭白备份完工作的文件，提前走出办公室，借着去上厕所的时间，绕了一个大圈路过一个隐蔽的休息间。
当初设计这栋大楼的时候，找了他的一位学长来做大楼设计。而他那阵子沉迷于侦探小说，对于各种密室等非常有兴趣。与学长交流沟通了许久，关于“物理上不存在的房间”这一点。
江昭白悄咪咪靠近当初他特意要学长留的一间。
就在茶水间的隔壁，休息室的旁边。空间很是狭窄，只能够容纳一张单人床，当初为了省事，直接做了悬铺。
江昭白钻进休息室靠墙的一张卧铺下面，慢慢把自己挪到了墙边，抵着墙翻了个滚从活动板滚了进去。而后慢慢往脚的方向挪，慢慢再把自己挪出来。
这里的墙体做的很薄，还能隐隐从外界透出点光来。
江昭白打量了一圈，谈不上满意，到处都是灰尘，包括他身上脸上也是。总算今晚有了歇息的地方。
天蓦然黑了，灯刷得一下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