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博士的少女时代
第一百零八章
陆辞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十六岁。
国际联盟协作实验站里，她是年龄最小的成员，跟在父亲身旁，像个漂亮的洋娃娃一般，时不时眨一下长长的眼睫。
她身材纤瘦，个头较成人矮，较同龄人又出挑，穿着有些宽大的实验褂，背着一双手围在众人身后，去看实验结果。
陆辞感觉自己生命中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事物，她就像是造物主偏爱的女儿，集中了世间所有人的优点，单是什么都不做地站在那里，也夺目出彩。
出于人类对于漂亮事物的喜欢，陆辞忍不住去接近她，每天有些笨拙地跟她打招呼，创造些实验话题与她对话。
但陆辞马上就发现，上帝在赋予她一切美好的同时，也关闭了她的一扇窗。
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没有正常的人类感情。
她只有在面对实验时，眼底才会绽放那么一两抹光彩，让她看起来生动起来，不再像死气沉沉的雕塑。
那天中午，陆辞用过午餐后没有见到一直关注的身影，折身返回实验室。
他第一次窥见她稍微有些外放的情绪。
少女望着胚胎箱内存活的畸形婴儿，眼底酝酿着兴奋的光芒。
陆辞走过去，有些不解地笑道：“这么好看吗？都看得废寝忘食了。”
少女转过头：“你不觉得这种突变很伟大吗？它不受任何控制，就这样突然地诞生，仿佛天意一般。”
边说边竖起一根手指压在下唇上，自言自语。
“b17-3应该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嵌合体变异对象，不知道反应能力如何。”
陆辞听着她的语气，心底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他透过玻璃，看向箱中还存活的小生命，轻声道。
“他叫罗布克。”
罗布克的父母在得知他存活不了多久后，忍痛与他告别，将罗布克交给了医学界，希望他短暂幼小的生命也可以发挥出人生价值，去避免更多家庭发生同样的悲剧。
少女抬起头，收起刚才兴奋的目光，冷冷清清地看向他，歪了下头。
“我建议你不要给实验体起其他名称。第一，没有任何意义，它并不需要两个代号；第二，它只会成为一个无用的记忆点留存在你脑海里，你的大脑需要多付出一份精力去储存，并且在往后的时间里，可能还会因为其他事物再次涌现心头，来干扰你的行为。”
陆辞被这番冷漠的言辞堵成了哑巴。
他捕捉到她的感受，脑海闪过什么。
“你有过这样的感受，是吗？”不然怎么会描述地那样详细？
你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但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年少的江楚楚停顿一秒，精致的脸蛋保持着面无表情。
“呃，倒是有过，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父亲让我亲手肢解了从出生陪伴长大的一条查理国王犬，它的名字是我给取的，所以被困扰过很久。”
她仿佛在讲一个陌生人的事情，毫无动容。
陆辞心间狠狠一颤。
“你……难道不难过吗？”
“应该是难过的吧，当时还流下了眼泪，但过去这样久，后来也未再有类似体验，已记不得具体感受。”
“总之，那是一种无用的情绪，你最好不要有。”
少女又回头看向里面的婴儿，目光恢复刚才的那种沉迷。
“生物体那些复杂的染色体和信息素，是自然界编制出的最美旋律，能超越一切现实的具体物象，你不这样觉得吗？”
“真希望捐献的实验品能多一些，一定有太多我们没有见到的非常规基因在暗处发生碰撞。”
说完，少女叹息一声，似乎在为看不到这些而感到遗憾。
“我去吃饭了。”
说完，她离开这间亮着各种仪器灯的监控室。
留下陆辞自己，久久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心底那股悲伤的感觉从何而来。
心底喜欢的人，原来是这般模样。
但她曾经，也是一个普通人吧？
所以，这样的怪胎才能成为天才吗？
陆辞逃离了那栋房间，很久的时间里，对心底住着恶魔的少女避之不及，再不敢接触。
后来他随导师离开了合作实验室。
四年后，在国际生物论坛会议上，陆辞遇见了二十岁的江楚楚。
她已经成为博士，身量肩膀完全能撑得起身上的实验褂，鼻梁上多了一架金框眼镜，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更加神圣、高贵、不可侵犯。
她身上，没有了少女时期活跃爱讲话的影子，非必要不开口，开口也极为简短。
就像一块寒冰，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扎一下。
陆辞远远地看着，没有去打招呼。
当然，他感觉对方应该也不记得自己。
她连对生命最起码的感触都没有，又怎么会记得年少与他相处的那段时光。
她好像一座冰冷无情的机器，引得旁人畏惧恭顺。
终究，陆辞转过头，将曾经喜欢的人埋进心底。
原来那只是，他根据美貌外表想象出来的一个温暖幻象，从未存在过。
再后来，末世降临，研究院里的导师带着陆辞逃生，称有地方能收容他们。
就这样，新世会的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当反对他们行事的导师惨死倒在脚下，陆辞带着溅上鲜血的面颊，脑海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活下去。
他要带着全家的份儿活下去，这是母亲最后一通电话的遗言。
为此，他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能接受，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活下去的强烈谷欠望。
手上的亡魂越累越多，从初次杀人到最后，他已经变得麻木。
衰败的都市高楼间，偶尔，陆辞会靠在车门上想着心底那个人。
自己现在，是不是变得如同她一样了呢？
原来，冷漠无情是这样的感觉啊，就好像失去了所有情绪。
无辜者的惨叫和哭喊，幼小生命的纯稚眼神，看得多了，就仿佛被什么屏蔽掉了，接收不到脑海里。
只是，从手刃第一个人起，陆辞的心底就空落落的。
他的心有了一个缺口，它越来越大，逐渐吞噬他的全部，甚至于蔓延到灵魂。
怎么都补不上，也不知如何去补。
陆辞不知道全部被吞噬掉后，自己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样一个又一个行尸走肉的日子，他推开了一道门，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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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楚：朋友们，我又要去当神棍了，这次是真的神棍！[瑟瑟发抖]
作者：你又要去给人家拆台了，行走的人形武器，走到哪儿哪个组织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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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吴重楼的梅青在书荒广场的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