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这个烂人
第一百零七章
江楚楚把两个孩子分别藏起来，自己在房间外的走廊上踱步。
她抱起手臂，食指曲指抵在唇上，脑海内不断回想刚才视频中的景象。
实在难以相信。
这座城市的危险性在她心中不断攀升。
江蕴说得对，避难基地外虽然方便她收集物资，但真碰上这些疯癫的人类，也有极大危险性，不如留在尚且和平的基地内。
立交桥面上的符号、穿红衣的众人、以人投喂丧尸的行为，种种一切，都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
正想着，上楼的安全通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江楚楚动作一停。
她将耳朵贴在已经上锁的安全通道门上，那些声音更加清晰。
不止一两名，听脚步的琐碎程度，起码有一支队伍之多。
他们似乎分头行动，有人离开安全通道，有人则继续往上走。
才发现危机，危机竟然已然找上门来，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及。
江楚楚来到走廊窗户上，紧贴墙体侧身往下看，楼底赫然停放着两辆敞篷吉普，甚至还留着一名司机在上面。
但让她心脏几乎骤停的是。
车前盖上，绘着刚才录像中所见的符号。
江楚楚前额淌下冷汗，紧张地用口吐气。
安全通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显然正在逼近九层。
他们怎么得知楼内有人？是暗处藏着眼睛吗？
她就算使用狙击手能力，剩余的子弹也不够解决这些人。
而且，楼体内距离过于狭窄，狙击手只是军王能力的一个碎片，并不夹带什么躲避的体能，跟机枪对射肯定玩不转。
江楚楚跑回会议室，将枪藏进儿童书包内，再打开放茶叶的柜门塞给殷子景。
随后关好房门来到走廊上，停在安全通道门口，将汗仔细擦干净，恢复之前的姿势。
这次贝齿咬住了曲起的手指，身体也微微颤抖。
她第一次做这种舍身救人的事，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用一个人换两个人，是笔划算的买卖。
江蕴短暂地拥有妹妹后又失去她，一定比之前得到她的死讯要更加痛苦。
反观自己这种成人被捉后还能发挥极大的主动性，说不定能……
正想着，锁着的门被撞开，持枪的男人与她对上视线。
江楚楚缓缓放下抱起的手臂，平静地看着他。
身后又有人跟上来，看见江楚楚后一停，然后忽略她，端着枪往里面走。
“你们找谁？”江楚楚轻微歪了下头。
她的声音，就像是和平年代再普通不过的一声问话，彬彬有礼，端庄娴静。
“队长，那肯定就在这层了吧？”那人挨个房间推开门。
被称作队长的男人继续凝望着江楚楚，随口回道。
“你找一下。”
“他们不在。”江楚楚看着眼前对话的眼睛，“只留我一人在这儿休息。”
队长轻轻摇了摇头。
“线人只看到两个男人离开。”
听到这话，江楚楚心沉到底，眼眶不受控制微缩。
“你们会伤害他们吗？”
面对这样一个近似天真的问题，队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移开了眼神。
剩余的人也到达这层楼，蜂拥而入。
江楚楚把这名队长上下打量一遍，发现了他左胳膊上有一条蓝色系带，而别人则是绿色的。
从他刚才避开对视来看，他要么人性未泯，要么是对她特殊，不愿让她难过。
“你叫什么名字？”江楚楚主动询问。
“我这种烂人，你无需记住。”队长最后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往里走去，抬高音量。
“动作都小心一点！不得伤害圣童半点！”
问个名字还躲躲藏藏。
行，她就叫他烂人了！
江楚楚心底没好气想着，准备越过他，去安抚被找出的孩子，免得他们吓坏。
结果路过他时，一下被握住纤细的皓腕。
“你……”江楚楚挑眉。
“你不能跟他们一起。”烂人看了眼被拎出来的两个小家伙，拖着江楚楚就走。
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殷子景背着的书包，就拐过弯去再也看不见。
还好，两个孩子都经历过许多，面对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哭闹。
“你慢一点，拽痛我了！”江楚楚用话语试探他对自己的态度。
如她所想，烂人速度放缓，打开前一辆吉普车的车门，头一歪示意她上去。
江楚楚看过他一眼，扶着车门坐到后排，低头揉着手腕。
但不等她转头去看被带出来的两个孩子，烂人就坐上副驾驶，指挥司机开车。
“队长，去哪儿啊？”
“去桥上，找大祭司他们。”
司机脸色有些奇怪，但不敢多问，老实地发动车辆。
江楚楚听见他说的位置，心底紧张起来。
不会也把她给吊起来喂丧尸吧？！
不是，都没有个缓冲的吗？！亏她还从口袋里拿出最后那瓶抑制剂，想要从中周旋。
江楚楚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江雪走出楼，被抱上车。
她眼底浮起担忧的神色，不明白那个圣童的含义。
收回视线，正巧在后视镜里与烂人相撞，也不知他看了自己多久。
意识到对视的男人，这才缓慢偏开头。
江楚楚有点纳闷。
这烂人到底在看什么啊？举止行为实在蹊跷。
贪图美色的眼睛有很多，但并不是他这种，那种深切对望的感觉，就像是……
遇见了熟人。
江楚楚被自己心底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坐正身体，恢复往日的面无表情，眼神淡漠。
但带她去找大祭司又是为何？
在一路的忐忑中，车辆靠近尸群，从一条专用道路驶上高架桥，然后在靠近篝火的地方停住。
乌泱泱的丧尸在桥下发出一阵阵吼叫。
遥远天边，夕阳坠下，从楼体缝隙间能窥见它暗红如火的身体，头顶之上，彩霞万道，温柔的淡粉色铺面整个天际。
江楚楚下车，看向前方。
那么烂漫的人间，盛大的篝火燃起整栋楼那样高，视频中的巨型绞刑架上还残留着一个脑袋。
他的表情那样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然后等待着妈妈叫醒上学。
江楚楚胸中某个部位痛起来，她紧咬住牙关。
她作为一个人类，见到同类受到戕害，无需任何思考，自发地与他们站在同一立场。
就像之前在商超一样，她见到二楼那只变异丧尸啃噬新鲜尸体，下意识就是将它设法干掉，以免再有同类受到伤害。
但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超出她的想象，一次次刷新认知下限。
祭祀，圣童。
她喉咙吞咽了一下，转过头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眼神闪动。
与这种恶魔共舞，还真是烂人，他没说错自己。
男人坦然接受她的目光，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了句不相关的话。
“想活下去，你知道该如何。”
说罢走向几米远的一位红衣人。
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对方回过头来，充满讶色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