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己跑来的外卖
炊烟袅袅，落日余晖染红层云。
俗世王朝，樊国，距离国都上盈二十里处。
“小伙子，你们这么着急去办什么事啊？”
孙大娘穿着青衣，盛了四碗满满的热茶汤端过来。
“这天都要黑了，你们就别赶路了！晚上林子里不安全！”
末了，大娘又压低声音，凑过来说：“黑老爷住里面呢！”
说罢赶紧口里念叨着：“黑老爷莫怪黑老爷莫怪！”
还有双手做清理状，拍打双袖。
如果不是见这后生长得实在俊俏，嘴又甜，孙大娘才不可能冒着被这林子里吃人的黑老爷惦记的风险来提醒他们！
多好的小伙啊！要是被吃了多可惜！
指不定有好多姑娘要抹眼泪了。
不过这伙人的搭配也实在奇怪。
一个容貌俊俏，喜欢笑的后生，身边偏偏跟了个黑衣剑客！
从第一眼瞧见他们起，那血红的长剑就没从怀里放下过！
那少年剑客不过淡淡扫过她一眼，孙大娘都倍感压力。
“欸，拿给我就好。”那胖小伙接过热茶，依次分发了下去。
脖子上挂着大佛珠的红袈裟和尚接过后，轻轻合掌道谢。
说是做生意，不太像。
回家探亲，更是扯不上关系。
卫季同捧着热茶，缓缓喝下，被寒气侵蚀的身体也舒缓下来。
虽然只是些碎茶末配着山泉，味道略显粗糙。
但南回大陆习惯煮茶时加入一点盐，杯底还会撒上些坚果粒。
这种风味吃起来，倒也是新奇。
卫季同笑说：“谢谢大娘关心。放心，我们没问题的。”
一副没太在意的样子。
寻常人的劝说到这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孙大娘也是这样想的。
可她没多走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不想让那小伙去送死！
他们没意识到黑老爷的厉害！
甭管那剑客有多厉害，都没有胜算的！
“小伙子，你们还是住一晚，明儿再走”
可等孙大娘回头后，后面除了桌上的四个空碗外，没有一个人。
人呢？
什么情况？
她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桌子上放着一个小袋子。
握在手里很有分量。
打开后，里面是满满的小金元宝！
“啊！”
孙大娘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袋子压到桌下，张望四周有没有其他人瞧见她的动作。
见四周空无一人，才又小心翼翼打开袋口。
好黄！
一口咬上去，留下清晰的牙印！
居然真的是黄金！
这么多，她们娘俩一辈子都用不完啊!
再也不用拆东墙补西墙忙于生计，女儿也可以不用去当雇农，有钱去上私塾了！
原本丈夫早逝，生活困难，以为要一直这样苦下去，现在不存在了！
欣喜下，孙大娘眼泪直接哗啦啦落下来。
元宝间还躺着一颗丹药，光是嗅闻，都让她觉得精神清爽！
那是卫季同留给她能延年益寿的丹药。
孙大娘顿时明白，自己是碰上仙人了！
想起那小伙的笑容，肯定是神仙！
凡人哪能那么好看呢。
女儿听到响，匆忙跑出来：“娘，怎么了！怎么哭啦！”
孙大娘拉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娘这是高兴的，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你能去上学了！”
“真的吗娘？您是不是生病，烧糊涂了！”
女儿根本不相信，瞪圆了双眼。
“快，和娘一起去谢谢仙人！”
孙大娘顿时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牵着女儿就慌慌张张跑到茶铺外，对着天空跪下去：“谢谢小神仙！”
“谢谢小神仙！”
当最后一抹光线被吞噬后，黑夜完全降临。
卫季同随后召出大铁锅，让其灶火照亮道路。
“英纵大师，为什么不用缩地成寸直接带我们去火蚕庙啊？还要走这么久，我都困了。”刘三打着哈欠，搓揉眼睛。
“我们佛门的修行在俗世中，只有入世了才能妄谈出世。”
“为了不影响俗世运转，且磨练佛心，这片区域都被下了禁制，无法缩地成寸或者御剑飞行。”英纵答道。
“要使用功法，也尽量不要被凡人发现。”
习宾白一开口就是吊儿郎当的语调，那种高手的氛围瞬间破碎。
“那人说的黑老爷是什么？很厉害吗？”
英纵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应该是最近冒出来的邪祟。”
“在人们的恐惧的传播中逐渐变得强大。我们虽然每三个月就要清理一下周边的邪祟，但它们实在冒得太快。”
“哪怕你杀了现在这个黑老爷，总会有新的东西来顶替这个名号，继续吸收人们的畏惧和敬奉。”
“这么说，还除不掉了吗？”
习宾白在宗门内呆久了，也不熟悉外面的情况。
英纵摇摇头：“只要哪天人们彻底不相信所谓的什么黑老爷，红老爷，天底下的邪祟自然就都消失了。”
可人们的畏惧这种无形的东西，生民如海，怎么可能从心中根除掉呢？
他把弟子汇心留在泽安宗，也是为了和庄宗主商讨如何事先处理掉秘境内一些比较危险的邪祟。
“这黑老爷什么时候能出来？今天净走路，都累了。”卫季同走在前方。
他还挺想看看长啥样，还没见过邪祟呢。
黑黑的树林中，只有众人踩在树叶上的脆声。
不时有各种动物的啼叫响起。
卫季同他们身后的歪脖子树下， 一双红紫的眼睛透过灌木丛亮起，目光紧跟着他们的身形。
庞大的身躯有如铁铸，壮硕的肌肉累起。
随着它的一声闷哼，热气从鼻子中喷出，四根有力的蹄子也在地上轻轻踏踩。
夜晚的树林，是它的领域，没有人能够侵犯！
朦胧的神智中，只有这个念头是清晰的。
凡人们对他畏惧的心情，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它舒畅地甩动尾巴。
在月光下，它快速踏动，积攒力量。
它是伟大的黑老爷，是所有人畏惧的存在！
一个和尚，三个小孩，今夜就将再次丧命在它的铁蹄下！
锋利双角下，又会多出几道亡魂。
另一边，卫季同摸摸自己的铁锅，把铲子召出来飞着玩。
他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卫小友？”英纵问。
顿了顿，卫季同摸着肚子回答：“没啥，有点饿了。”
“在想待会儿做啥夜宵来吃。”
“你们有啥建议吗？”
刘三和习宾白都是眼睛一亮，异口同声：“你做啥我们吃啥，不挑食！”
英纵大师则是轻摆头：“出家人要禁口欲，过了申时就不能吃食。谢谢小友的美意了。”
卫季同点点头，迈着步子继续思考。
每天想吃什么菜也是一种烦恼啊！
正当此时，哒哒的声响从前方传来，像是径直往他们冲过来。
四人都是驻足。
顶着月光，铁青色的双角挂着水汽闪寒光。
四只有力的蹄子迈动着猛冲！
“哞！”
叫声雄浑有力。
铜铃般的双眼中满是对森林来客的蔑视。
牛头晃动着，打了个响鼻，竟口吐人言：“我乃黑老爷！不容冒犯的尊贵存在！”
“吃我一记，蛮牛冲撞！”
头颅下垂，锋利的双角直指那最前面的少年刺来！
卫季同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这不想啥来啥吗！
“外卖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