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简舟的骄傲
丁家诺嚷道:“他们骗我，说你在监狱参加高考，你刚才不是说没参加高考吗？”
简舟：“我什么时候说我没参加高考了？我说我没在监狱参加高考，当时我被刑拘，羁押在看守所，为了参加高考，强制措施暂时变更成监视居所，我是正常到考场参加的高考。”
“这样啊，那你的高考成绩真的是宫城市前10？”
简舟失神片刻，带着克制的骄傲，嘴角一扬：“宫城市理科第五名。”
“我靠，我靠！这么牛啊！这还是被刑拘之后的成绩，要是正常情况，当年的理科状元非你莫属了。”
简舟悲伤道：“可惜，生活不能假设，以前再多牛，都改变不了我被人歧视、嫌弃、区别对待，甚至像玩意一样被轻贱的现状。”
丁家诺急道：
“简舟，我不歧视你，更不嫌弃你，轻贱……这是什么意思？总之，我崇拜你，你是我的偶像，真的，我妈我爸也不歧视你，他们很看重你的。”
简舟悠悠自语：“叔叔和阿姨都是善良的人，他们，只是可怜我。”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丁家诺手脚不知该放哪儿，嘴拙，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沉默许久。
简舟先开口：“家诺，有个人说要我跟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次换丁家诺被吓到：“卧槽！你们酒吧的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嗯，因为不在乎，所以直接。”
“你都知道她不在乎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然拒绝了。”
“可我在乎他。”
“噢……”丁家诺的尾音拐着暧昧：“你喜欢她！给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我具体也说不上来，就像个太阳，惊艳，耀眼。”
“啊？太阳要你跟着他，那不烧死你啊，不过现在的女人厉害得很，只要你喜欢，烧死就烧死呗。不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简舟：“……呃……”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口无遮拦的吗？
算了，不问了，终究还是他自己的事。
和丁家诺吃完早餐，他硬拉着简舟到他家，张梅和丁光宏去乡下看父母去了，家里就丁家诺一人。
丁家诺的家就在九中附近，很温馨的三居室，到处都是家的味道。
简舟一晚上没睡，到丁家诺家直犯困，洗了个澡，穿着他的睡衣，在他房间美美睡了一觉。
睡醒，简舟做好午饭，和丁家诺一起吃。
丁家诺吃得特别欢，一直赞不绝口：“简舟，你做的饭太好吃了，大厨水平，张梅同志的手艺根本无法和你比。”
简舟笑道：“无论多晚回家，都有妈妈给你准备的热饭，这不知有多幸福，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丁家诺扭着头：“这福不要也罢，能把人逼死。”
简舟知道再说多少道理，他都听不进去，就没多说。
下午，丁家诺要去参加课外辅导，简舟和他一起离开他家，两人就此别过。
之后，简舟一直漫无目的的游荡，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那双明眸温漉漉的，在路灯的照射下，透着无法掩盖的悲伤。
突然，从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简舟的目光随着警车移动，由远及近，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简舟的脑海中，又冒出那抹红色的身影。
那个雪夜，民警带着四个醉熏熏的人进到派出所，肖利起身去看，他无意间望向窗外，赵镇身着红色毛呢大衣，从车上下来，那身影，在死寂的雪夜，就像太阳。
耀眼，惊艳。
那种初见的惊艳，至今想起，都让他呼吸一窒。
他没想到，之后，还能坐到他车上，被他嫌弃，到他家。
简舟的嘴唇轻颤着。
他一直记得，出狱后的第一身新衣服，是赵镇给他买的，第一顿像样的饭，也是他给的。
他是唯一一个说相信他的人。
赵镇，赵镇，多么有力而好听的名字，在这半个月里，他一丁点也不敢碰触，仿佛这两个字就是橙色汽泡，被邪恶的女巫施了咒，他一碰，便会“”呯”的一声，消失殆尽。
他不想碰，可，由不得他。
对他来说，仍显陌生的信息又一次涌入脑中。
赵镇是同性恋。
这真的超出他的认知范畴。
他只有20岁，如井中之蛙被困三年半，他知道些什么呀，他连直男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直男是网络词，三年半，他没碰触过网络，早与世隔绝。
混乱，好混乱，在混乱中，简舟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去见赵镇。
现在，马上，立刻。
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后悔，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
不行，在他后悔之前，他一定要见到赵镇，他不知道自己见到他说什么，做什么，但脑海中只有一个固执的念头。
去见他！
简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宫景苑。
出租车在宫景苑小区门口停下，简舟下车，奔向大门。值班人员听完他报的房号，问：“您是简舟先生吗？”
他喘着气：“是。”
“能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吗？”
简舟：“？”
上次没这样。
“哦，是这样，您说的房号是赵镇先生家，赵先生昨天特意给物业打招呼，以后简先生来找他，可以直接出入，不用再向他核对，所以我们需要先核实一下您的身份，就这一次，以后就不用了。请您谅解。”
简舟顺利地进了宫景苑，一路狂奔，在电梯口按了赵镇家的门牌号。他端着肩膀，双手交握在一起，用力搓着，喉结不停滚动。
门铃声结束，没人回应。
简舟的肩膀一塌，长长地舒口气，分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这个小区电梯直接入户，业主可以通过刷脸、指纹、凭密、刷卡乘电梯出入家门，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刷脸。经业主同意，可以把密码告诉亲朋好友，业主不在家时，方便到访。
赵镇不在家。
简舟靠在电梯旁，曲着腿站着，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还不走。
一会儿，电梯门开，走出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简舟认得她，是负责这栋楼的物业人员，上次简舟给赵镇送酒时，就是她带他找的赵镇家。
物业小姐姐也认出他，热情道：“哟，是你啊，是找赵先生吗？”
简舟站直身体：“嗯，他不在家……”
物业小姐姐拿出手机看下时间：
“都晚上十点多了，你给赵先生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赵先生经常出差，有时一出差就一个多月，别又出差了，你在这白等。”
“我……我没带手机。”
简舟这前一直没手机，后来为方便联系张梅，买了一部便宜的手机，平时偶然会和张梅通话，但他还不习惯随身带手机。
物业小姐姐若有所思：“这样啊……”，忽然她眼前一亮：“我替你给赵先生打个电话吧，帮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简舟抬手制止：“哎，那个，不用……”。
物业小姐姐已自顾自地拨通电话，用手在唇间做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安静。
简舟无措地收回手，莫名不安。
电话铃声快响尽时，对面才接起，物业小姐姐略显紧张，笑着客客气气地说：
“赵先生，您好，我是物业小美，是这样，您的朋友……”物业小美快速捂住手机，轻声问清简舟的名字，继续：“您的朋友简舟来找你，在楼下等你，他没带手机，托我给您打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我，我没有托你……哎……”简舟有口难辩。
“好的好的。”物业小美将手机递给简舟：“赵先生让你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