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人轻贱
想起来，前期赵镇对他还是不错的。
要说变化，应该是从王妍让苏大伟给他说要包养他时，事情就变得不正常了。
那天，酒吧打烊，只剩简舟，他正收拾工作台，苏大伟走过来，问他：
“简舟，你，你是直男吧？”
简舟停下手中的活：“直男是什么意思？”
苏大伟直说：“就是只喜欢女人，像我一样。”
简舟不解道：“男人不都喜欢女人吗？我一大男人，哪有不喜欢女人的道理？苏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大伟松了口气：
“是这样，你妍姐，就是王妍，说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想包养你，你随便开个价，要是你把她伺候好了，让她高兴，她还会在宫城市给你买套房，她让我给你传个话，你考虑一下。”
简舟惊诧地抬头，似懂非懂地问：“包养是什么意思？”
苏大伟扶额。
他这皮条拉得，怎么成了十万个为什么现场解答会。
他早该想到，连“伟哥”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怎么会懂这些？这个简舟三年半牢真是坐傻了。
造孽啊，一个大简舟10岁的情场老手，要向一朵不经人事的小白花下手，他苏大伟还是帮凶，真是罪过罪过呀！
都是美色惹的祸，都是金钱撑的腰。
“那个，包养，包养就是……”苏大伟有些嘴秃，他当然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但怕说得含蓄了，简舟又继续问，说得太露骨，双方都难堪，“你先等会，我查一下，给你一个官方的解释。”
简舟若有所思，隐约间明白些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找到了，我给你解释一下，包养是指一方为另一方提供金钱、房屋、车子等物质方面的东西，与之长期保持性关系。性关系知道是什么吗？要是不懂，我再给你解释。”苏大伟说。
“你别说了，苏哥！”简舟愠怒，气息变得粗重，微翘的眼尾开始泛红，桃花眼含泪欲滴。
羞耻感肉眼可见。
苏大伟一看简舟激动起来，料到他脸皮薄，一时无法接受，缓和道：
“你也别激动，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圈子里常有的事，你来酒吧这几个月，多少应该也接触过。你长得这么好看，盯上你的人不在少数，迟早的事，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别太较真。你先考虑考虑，想好了给我回个话。”
苏大伟像完任务一样，说完就走了。
凌晨3点多，酒吧里只剩简舟一人，空气中回荡着他羞怒的喘气声，渐渐，喘息平稳下来，他呆怔一会，继续收拾工作台。
收拾妥当之后，像往常一样，简舟在酒吧巡视一周，看没什么问题，便关了所有的灯，从酒吧后门出来，锁好门，步行回员工宿舍。
洗漱完毕，他躺到有些硬的床上，眨巴着双眼，毫无睡意，想到苏大伟给他说的话，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
要是赵镇知道王妍要包养他，会不会更看不起他？
呵，还用问，被人轻贱如玩意，有什么值得炫耀？是要标榜自己价格高吗？
简舟嘴中发苦，猛然用半旧的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又到周末，是酒吧最忙的日子，简舟的甜点在酒吧推出以来，很受欢迎，周末点单的人特别多，他一直忙个不停。
王妍端着一杯酒，扭着婀娜的身姿，坐到吧台的高脚凳上，陶醉地盯着简舟：“宝贝，给我来份熔岩蛋糕。”
简舟的脸不自觉地红起来：“好的，妍姐。”
王妍托着腮，暧昧道：“宝贝，你这小脸一红，把姐的魂都勾走了。”
简舟无所适从，极力躲避她的目光，将做好的蛋糕递给她：“您的熔岩蛋糕。”
“谢谢宝贝。”王妍接过蛋糕时，一下抓住简舟的手，轻轻抚摸着，“小宝贝，你这双手可真好看。你就别这样吊着姐了，价随你开，姐都答应，从了姐吧，姐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妍姐，你……”简舟羞臊难堪，试图将手抽回来，又不敢太用力，怕得罪王妍，影响到酒吧生意。
苏大伟从背后端过王妍手中的酒：“哟，妍姐，你是不是喝多了？”简舟趁她失神之际，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后退几步，躲开她，暗
自决定，尽快要将自己的决定告诉苏大伟。
王妍目不转睛地瞧着简舟，满脸的赏心悦目：
“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到我们家小易宝贝，我的整颗心可不就像泡在酒罐里一样，神魂颠倒，根本把持不住，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迷人呢？”
苏大伟轻笑一声：
“别介，妍姐，简舟脸皮薄，咱们别把他吓着了，既然你答应给他时间考虑，咱就再等等，心急吃不了嫩豆腐，你说对吧？”
王妍不耐烦地瞟他一眼：“姐这不是太馋他了嘛。”
“就简舟这张脸，你说酒吧里的哪个女人不馋他？”苏大伟顿一下，“男人也馋。”
王妍啐道：“谁说不是呢？妈的，我们女人不但要和你们这些臭男人拼事业，还得和你们抢男人，真他妈累！”
苏大伟竖起大拇指：“妍姐总是一语中的。”
两人盯着简舟忙碌的身影，沉默片刻后，苏大伟斟酌着开口：“妍姐，简舟坐过牢，你知道吗？”
王妍侧首，睨一眼苏大伟，一脸平静：
“知道，我早就叫人将他查了个底朝天。他14岁那年死了爹，不到半年，他妈带着刚满10岁的妹妹嫁了人，把他丢给近70岁的奶奶，靠着奶奶的养老金生活。”
王妍优雅地吸口烟，慵懒地盯着简舟，继续道：
“他高中的成绩很好的，不过高考前一个月，他奶奶因病去世，一周后，他因盗窃罪被捕，出狱也才三个多月吧。也是个可怜孩子，命不好。”
苏大伟讶道：“你不介意？”
王妍轻瞥他一眼，嗤笑一声：
“介意什么？老娘就是馋他的身子，喜他那张脸，想睡他而已，又不是找道德标兵，守法好公民。正好，他没钱，老娘有的是钱，各取所需，只要他听话就好。”
苏大伟双手做揖：“呵呵，还是妍姐牛b，小弟佩服，佩服。”
“人生得意须尽欢，老娘有钱，只想尽——欢。”王妍将“尽欢”二字说得很重，放肆大笑起来，稍后，从高脚凳上下来：“好在简舟宝贝是直的，好饭不怕晚，好货不怕等，老娘就再等几天，他迟早是老娘的。”
王妍冲着简舟抛个媚眼，扭着纤细的腰肢走了。
苏大伟看着王妍的背影，头疼不已。
简舟看王妍走了，赶紧走过来说：“苏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
“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办公室。”
“好。”简舟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个，苏哥，赵先生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
“德国出差，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苏大伟说，“对了，简舟，你觉得赵镇，赵先生这人怎么样？”
“啊？”简舟被问的猝不及防，过了好一会才回答：“赵先生他人很好，非常好，特别好，哪都好。”
苏大伟不由自主地“嘁！”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简舟：“希望你对他的看法，以后也不会变。”
“不会变。”简舟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润白的小虎牙。
“咳咳，傻子。”苏大伟无语地看他一眼，小声嘀咕着走了。
下班回到宿舍，简舟躺在被窝寻思着，自上次苏大伟给他说了王妍要包养他的事之后，这几天他一直在做着下一步打算。
拒绝王妍是肯定的。
他不当有钱人的玩意。这点廉耻之心他还是有的。
当务之急，他需要考虑的是拒绝之后的事，要是苏大伟能继续留他在酒吧干，这是最好的，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苏大伟不会直接赶他，但拒绝王妍之后，她会不会对付他，怎么对付？现在都不好说。
以他的了解，王妍不会善罢甘休。
他没法和这些有钱人斗；苏大伟也不会为他和她过不去，他留下来的机率不大。
只是，他这一走，就算彻底走出赵镇的生活圈，以后想看他一眼都难。
苏大伟说赵镇还有半个多月出差回来。
他可以在酒吧再干半个月，给苏大伟另行找人的时间，正好可以用这段时间找住的地方，一旦离开华宫酒吧，就没道理再住在员工宿舍。
这样，在他离开之前，还能见赵镇一面。
还，体面吧。
就算被有钱人轻贱，他还是有自己的骨气的，这样果断地拒绝王妍，至少，赵镇不会轻看他吧。
他其实就想偶尔能看看赵镇。
能看到这人间最美好的样子，生活就有了甜味。
看着就行。
临睡前，简舟喃喃自语：“但愿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