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五营神将阵
林秋生从来没有觉得一炷香功夫这么长，这么熬人，至少在目前为止。
终于等到师父的讯号，林秋生边躲边退，引史洋鬼子出去，就凭史洋鬼子现目前的暴怒状态，不可能不上钩。
林秋生跃出教堂门，飞快跌下阶梯，屁滚尿流地藏在师父身后去。
九叔护着徒弟稍微退了两步，眼看史洋鬼子站在教堂门口震开双翅，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千万不要飞下来”九叔心里暗暗想，要是史洋鬼子脚不沾地就完了。
史洋鬼子抖了抖翅膀，又收拢，大步流星地踏下阶梯，一脚便踩进九叔布下的五营神将阵中。
双足立马被预埋在土里的藤条套住。
“好了！”九叔手示“三山诀”，立即触动阵法，黄泥土里分别钻出五个神将泥偶，中间那个是李哪吒，东营是张基清，南营萧其明，西营刘武秀，北营连忠宫。
（五营神将咒：弟子奉诏拘灵遣将，一请中坛三秦军李元帅；二请东营九夷军张元帅；三请南营八蛮军萧元帅；四请西营六戎军刘元帅；五请北营五狄军连元帅。急急如律令。敕。）
五个泥偶神明大约只有巴掌大小，身上冒着红光，倚靠在他们身上分别有五张黄符，每张符对应的都是五位将军的神将讳。
黄符纸被九叔点燃，五营神将阵随即发动，史洋鬼子脚被套住，一个巨大的敕令符图红光闪现，史洋鬼子的巨大的身体开始下沉，双脚陷进地里，全身也动弹不得。
“师父这是什么阵法？”
“五营神将阵你都不知道了吗？”
“五营神将？我只听四目师叔提起过三营神将。”
九叔摇头，向林秋生讲述五营神将和三营神将的区别。
此阵法是茅山祖师爷茅盈、茅衷、茅固所创，当时三位祖师爷一人请一位神将，所召神将也与现在有所区别，但是的确是三营神将。
大唐开元四年，茅山掌门茅屏一人独召三将；大宋建隆元年，茅方凭借一己之力召五位神明，开创了五营神将。
随着时间流逝无论是五营神将还是三营神将，它们的效力都发生了变化，以前的五营神将能率领兵马，横扫千军，甚至能打仗。
而现在的五营神将阵威力小了不是一丁半点儿。
近代的五营神将阵效力便是控制入阵者，全身不能动弹；三营神将阵是下半身不能动弹。
近代僵尸频出，因为僵尸的上半身本来就已经僵化，于是茅山派的道士为了简化阵法，便只传承了三营神将，控制住僵尸的下足便能将其制服。
而史洋鬼子不同，他是西洋吸血鬼，四肢全身灵动自如，如果用三营神将，那他的上半身将不受控制，能够弯腰破坏阵法。
明显九叔是既有本事也足够细致。
史洋鬼子提醒过他要消灭他自己的魂魄，在五营神将阵里，三魂七魄都不能逃脱控制。
阵里的红光让史洋鬼子痛苦不堪，身体微微在颤抖，并伴随着痛苦哀嚎。
九叔现场教学结束，史洋鬼子也被阵里红光逼小了身型，肌肉、翅膀都开始萎缩，看样子虚弱苍老不少。
“还得是神仙们出马。”林秋生看热闹道，照这样子下去，史洋鬼子除了挣扎着颤抖以外，接下来就是被消灭了。
“看你整天不学无术的样子，我看呐！这个五营兵马的法术到我这儿估计就失传了！”
“不会的师父！这么厉害的法术我会好好学的！”林秋生嬉皮笑脸道，转眼看史洋鬼子，发现他的肉身里若隐若现一个恐怖的魅影分身，像是要逃离他的肉身。
“看，那就是他的魂魄。”九叔指道，史洋鬼子说过他的灵魂已经不属于他，看样子是想跑。
眼看魂魄就要脱离肉身了，九叔催动阵图请哪吒三太子出手。
只见李哪吒神像红光一闪，一道血红色的光像游龙一样顺着黄泥地攀附到史洋鬼子身上，然后旋转缠绕，并收紧。
“混天绫？是混天绫吗？”林秋生问，往日看《封神榜》，就知道哪吒三太子有条红色的丝带叫混天绫。
九叔欣慰地点点头，起码自己这个徒弟不是一无所知，这正是缚妖锁怪的混天绫。
红色的光带将史洋鬼子紧紧束缚住，他越是挣扎，便捆地越紧。
一般山精野怪在五营神将阵里最多三五分钟就被烧成灰烬了，史洋鬼子足足僵持了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后，史洋鬼子被逼回人身，同时他的身上开始自燃，这是阵里的三昧真火，会烧得他连魂魄都不剩。
被神火炙烤的史洋鬼子，肉体和灵魂遭受着双重煎熬，神火逐渐烧掉了他的燥戾面孔，烧掉了他眼中无限的黑暗，反而还给他了一瞬间的澄澈清明。
也许在这无限的痛苦中，史洋鬼子反而获得了解脱。
“林！谢谢你！”
史洋鬼子的金发被烧尽，英俊帅气的面容也被烧焦，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出了这句话，想必他听见了九叔的承诺，以至于在死之前心灵得到了救赎。
最终史洋鬼子在阵中化为灰烬。
林秋生脚趾抓地，皱着眉头看完这一幕，九叔则面无表情，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仿佛这样的场面，他见多了。
九叔让林秋生收走神将泥偶，也让他收敛好史洋鬼子黑色的骨灰，四百年了，他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师父，你说这史大夫他是好是坏呀？”林秋生一边干活儿，一边问他师父。
“他心性应当是善良的。”
“那我们为什么要灭了他呢？”
“他在县城监牢造下杀业，算是晚节不保吧。”九叔道，“别多话，把骨灰装好，拿回义庄。”
“好的，师父。”
九叔点点头，将神剑收好，又走进教堂，摸索着迂回到后院。
教堂后院静谧祥和，院落中花园里的玫瑰怒放。九叔一边掐指算方向，一边朝教堂的更深处寻去，他需要立即找到史密斯的女儿，每耽搁一分钟，尸体器官都有腐烂的风险。
“林？”
说话的正是玛丽，依旧是那身睡衣，手里拿着一块血淋淋的擦布。
“请问您是？”九叔抱拳道。
“你可以叫我玛丽。”玛丽修女道，“那我主人他？”
“他？他已经安详地离开了。”九叔低着头回答，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玛丽点点头，她听到了前堂的打斗声，眼睛眨巴了几下，深深的眼袋，很疲惫的样子。
“那我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玛丽的眼珠很浑浊，已经没有了光，像是生无可恋。自己的主人已经寿终正寝，等到安葬好他的女儿，玛丽自己也该好好歇息了。
“我想找到史密斯大夫的女儿。”九叔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说，“请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答应了史大夫，兴许我能复活她。”
玛丽修女突然抬起眼皮，眼里又充满了亮光，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