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知道
人类历史就是人类的驯化史。
帝京这几天并不太平，前些日子突然发生地震，半夜发生的巨大轰鸣声惊醒了不少人的美梦，人们惊恐，尖叫着要逃离，幸好有警察维持秩序和市内明时钟发出的通告人们这才安下心来。
不到三天，又一次地震，人们摇摇欲坠，内心惊恐不安。官方却没有任何消息，住在地底的人们更加恐慌，如果真的出事，那么第一批遭殃的一定是他们。住在地底，连一点风吹草动都听不见，但那令人惊恐不安的震动和轰隆声让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我早给你说了，不要买地底的房子，你给谁地底的便宜，这下好了吧！”
“你这婆娘！当初我不是没钱吗？”
“今天的萝卜五块六斤，我看那超市里呐，九毛一斤！”
“当初国家推行地底房时，我就说过不行，地底下是死人住的，好好的人住地下那不冲撞了死人吗，你看，这地底的死人生气了。”
准备烧烤材料的陈师傅抬头望了眼天，轻描淡写地说到：“哦，终于要说了。那小崽子走了还真不习惯。”少了负担的同时失去一份丰厚的工资，陈师傅既舒坦又心痛。“帝京的房价要跌了。”
帝京，形形色色的穿着各式各样的长相不同的人不约而同的想：这是怎么了？
明时钟，是22世纪初的产物，也就是诞生于二十年前。政府说是用于惊醒世人，但庸俗的世人怎么也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
日晷一样的设计，高高的石柱上雕刻着华夏古老传说，从远古时代的茹毛饮血，到族群建立，到古时代人们封建又繁华的古城楼，最后是现代的高楼大厦，蕴含着历史的厚重感。
颜改站立于明时钟广场，这里是禁止外人进入，不少经过的人驻足，猜测这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进去。颜改看见有人拍照，矜持地偷摸摸换了个更帅气的姿势，广场禁止其他人进入，这些人中当然不包括他了。
他得意洋洋地抬了抬头，明时钟广场将于半小时后开始新闻发布会。他们几人都争着抢着要这唯一一个出镜的机会。
尤其兜小麦和乐正鹿竹，这两个小鳖货跳的最高。
“我我我！我！我要去！”
乐正鹿竹把兜小麦挤了过去，“你去干吗，还不如本国原装，从原材料到研发再到生产的我更适合。你这世界联盟还是算了吧。”
“嗷，别提这事。我烦死世界联盟了，为什么三代就要由他们负责！”
“好了，我去。”颜改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作为本国第一个的，甚至可以说世界第一个，我最有资格。”
于是他就来了，在静心挑选了半个小时衣物，给自己洗了个香香澡，梳洗打扮后，他却被人请了出去，还被告知不是本人出镜，并且形象不过关。
“人家要的是正气、阳光，一看就是苗红根正的老实孩子，你这是什么，风流潇洒娱乐圈小鲜肉。我告诉你，娱乐圈完了。”
颜改心不甘情不愿穿上了一身军绿色的服装，还修剪了发型，并拍了十六次照片，才被挑剔的摄影师准许休息一会儿。
“没事，不急，新闻发布会才开始，你的照片要在后半段才放出来。”摄影师倒是悠哉悠哉，颜改过去一看好家伙，好一个憨厚、老实、淳朴，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听家长话，学校听老师话的好孩子，眼里满满的正义之光。颜改顿时肃然起敬，他是如何做到把他变成另一个风格截然相反的人。
“这以后就是你的人设了，记得不要在公共场合抽烟、说脏话、随地吐痰。”
“等等，你要我去装成这种人，还不如让母猪上树。”
摄影师翻了个白眼，“那你想怎样？”
颜改艳波流转，“你不如搞一个意气风发的好儿郎，要阳光，要少年感，就要这个感觉。”
于是两人又琢磨了半天，最后拍板，拍了少说百张照片，摄像师心满意足：“小同志，站在时代的风头，猪都能吹上天，我看你能飞上天。”
“你这话咋这么像骂我哪？”
“你看看，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看人，我看你心就脏。”
“哎，我心不脏，我好好少年，心如同那冰雪一般干净透彻。”
两人志同道合，交换了名字，摄影师叫米子糕。“同志，你这名听起来真好吃。”
“对吧，我原名米子高，我自己改的糕，多仗啊，不说别的，最起码有不少人对我印象深刻。”
“不说这个，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选的你。”
“你这算是职业歧视了，现在的人怎么想的，之所以选我，因为我是大神。我的天赋加努力无人能敌，哈哈。”
“你看那医院年纪大的总是比年轻的吃香，啧啧。”
米子糕突然转头：“你知道新闻发布会要说什么吗？反正要说，让我先尝尝一手消息的味道。”
颜改神秘一笑：“不了，哪怕下一秒是公布，只要国家没说，我就不能说。兄弟，你还是看新闻发布会吧。”
米子糕跺脚：“哎哟，我什么都不知道，好难受你知道不？算了，我去抢一个前排座位，去晚了挤都挤不进去。”
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并没有限制非官方媒体的进入，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姜怀玉穿着专门定制的衣服，漂亮精致的衣服被她穿出战袍的感觉。她脚踩着高跟鞋，俯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颜砌瘫在椅子上，像是垂死一般无力。他睁开眼皮询问：“你爸爸和姜老先生要来吗？”
“爷爷肯定要来，老头子就算了，看见他就心烦。发布会要开始了，你去化个妆，死气沉沉的不行。”
颜砌艰难地呼吸着：“也对，我这副死人样不能直接出现。”颜砌的面孔已经可以说是不是常人了，他苍老了不少，满脸褶子，甚至出现了老年斑，他的眼里布满血丝，眸中是疯子一般的偏执和冷淡。
怕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眼神，像是看着死物，冷漠注视着一切，就像人类解剖小白鼠时，无数次的解剖让人习惯，没有对生命的尊重，有的只是稀松平常。让这个他上去怎么可能，还极有可能引发恐慌。谁知道他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样了。
香粉铺到他凹凸不平失去弹性的脸，根本铺不平，粉尘还让颜改发出撕心裂肺地咳嗽，接下来是他诡异的吸气声。陈一给他付下药，他咳了好半天才停下，“咳咳，咳，这是我的报应。陈一，你上吧。”
陈一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直接换上衣服，衣服合身，姜怀玉想恐怕是陈一早就知道会这样。他换完衣服，熟练地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遮盖住眼底青黑，戴上可以覆盖整个眼珠的美瞳遮住瞳孔的血丝。
整理完毕，陈一对着镜子整理细小的部位，他的气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颓废变换到朝气蓬勃，声音也从丧变为低沉悦耳。如果不是看到了他变化的过程，姜怀玉还真要怀疑这是不是陈一的双胞胎兄弟陈二了。
陈一变身完成，正气凌然的军哥帅气阳刚，健硕有力，挺拔的身材像是一颗笔直的白杨树。他清了清嗓子，时间到了，他走上讲台。
“不要书面语，能怎么简便就怎么简便，直白点，最好老人小孩都能听懂。”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走了过来，陈一控制不要要去敬礼：“总…”
“哎，不要说。”老头眨眨眼，拍拍陈一的胸膛：“好小伙子，按我说的来，你自由发挥。有事顽皮一点人们更容易接受。”
“爷爷。”姜怀玉小跑着上来，“怎么能胡来。”老人鹤发童颜、老当益壮，他轻笑几声：“人就像是个弹簧，遇事会反弹，不如将压力缩小点，就弹不起来了。”
陈一敬重地行礼，迈着整齐庄重的步伐走上讲台。
台下，呜呜泱泱的全是人，但是又寂静无声。陈一咧开嘴，一个友善的笑，他开口了。“同志们，女士们先生们，各位记者们，以及屏幕前的你们，我将代表国家、代表国家研究所，向你们宣布一项重要消息。”
“相信大家都看过外星人入侵的电影吧，同志们…”陈一说了一半，撇了个尾巴不讲，看着底下人们窃窃私语，不敢置信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把后半段吐了出来：“是的，我们的星球被外星人入侵了。”
底下有人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屏幕前蹲守的不少人也是难以置信，会不会耳朵坏掉了，听错了，或者串台了，又或者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人觉得听错了，但是成千上万的人都听到了，这居然是真的。
“是的，早在二十年前星球便遭到了入侵。”底下一片哗然，这句话的份量是明显的，在人群中嫌弃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网上都是讨论外星入侵的事。
陈一说了一大堆，底下仍是闹哄哄。他含着笑，温柔道：“但是同志们，我们不是束手就擒，乖乖等敌人打到家门口。大家看过机甲片吗，对，我们制造了机甲。”
“我们有意志坚强的战士操纵，相信我们，我们必定能守护好我们的星球。”
陈一大手一挥，一张照片出现在了光学大屏幕上，一张意气风发、明媚张扬的脸。“这就是我们其中一名战士，也是全世界第一名正式的机甲驾驶员。”
颜改躲在后台，羞红了脸：“丢死人了，怎么是这样介绍我的，好丢脸啊，早知道我不来了，还不如让兜小麦和鹿竹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网上关注最多的除了外星人入侵，就是颜改了。连颜改只相处过半年的出租房邻居都被采访了，人民群众于是知道了这个小帅哥喜欢吃外卖。他们几个在大街上打闹相互捏脸的视频也火到了网上。如果不是颜改从小在研究所长大，估计媒体们能把他小时候穿什么牌子的纸尿裤给扒出来。
连陈一都有了不小的热度，陈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和善，还会被网友起外号：“地狱信使”。至于为什么，陈一温柔友善平淡地告诉人们星球被入侵，他那虚假的笑被不少人分析，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非一般人。他那笑更是被曲解为不怀好意、老谋深算，最后一国外大v翻墙过来看了视频只留下一句话：“可怕，华夏的地狱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