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鹿竹和陈一
颜改只能做出一些基础的动作，出拳、踹、劈、砍。
他大汗淋漓，“我洗了个澡还做了个汗蒸。”他苦中作乐，笑年锦没让他停，他只能一直做下去。
这应该是模拟驾驶机甲的情况吧，动作如此迟缓，姜怀玉怎么赢得？
颜改身上的外装甲看上去轻便实则极其钝重，更何况脚下的支撑会随着自身的移动而移动，只有他站立时才能感到地面的存在。抬腿的瞬间就失去了支撑，只能靠着腰部的力量勉强支撑。
上身重下身轻，颜改一时适应不了。
“这衣服可以改一下。”笑年锦对陈一说：“外部装甲对他来说似乎太过厚重了。”
陈一肯定的点点头：“行，之后我会改动。”
笑年锦又转过头，满意的看着颜改。“颜改同志，你很棒，组织需要你。”
颜改全身动不了，只能艰难翻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哈哈，现在就放你下来。”笑年锦开朗大笑，“时华同志，你帮他，他现在精疲力尽，估计一下来就站不住。”
笑年锦说的果然对，机械将颜改小心翼翼送回地面，颜改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全身骨头似乎被抽走，两条腿各自有自己的想法。
正在与大脑进行连接。
连接完毕。
正在与四肢进行连接。
连接……失败。
颜改眼前发黑，就像是电视出现故障，彩色的黑，耳鸣，就像世界重启。
他只剩下身体本能支撑他站立，然而没走几步，他腿一软，往前栽倒。单时华眼疾手快接住他，他也猛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闷哼出声。
他艰难抱着颜改，“我哥好像睡着了，我带他回房间。”
颜砌低着头不知想什么，手一挥，“走吧。”
姜怀玉推着轮椅也走了，只留下颜砌、陈一和笑年锦三个大男人大眼对小眼，你瞅我我瞅你，场面异常的诡异。
陈一率先打破平静：“颜工，你儿子？”
“…嗯。”
“这不明摆着吗？”笑年锦脸上的笑容消失，难得带了几分愠怒。“你让他独自待在外面一年，你知道外界是怎么说他吗？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我爸好歹在他旁边看着。”陈一低头扣指甲，懒洋洋的。
“他到底是你儿子吗。”笑年锦质问颜砌。
颜砌意味不明的看向大门，刚刚颜改就是从那里走的。“我不知道，他是吗？”
笑年锦绣气笑了：“呵，你觉得是他就是，你觉得不是他就不是。”他抄起桌上的资料转身而去。
陈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空旷的房间只听见颜砌低不可闻的呼吸，似乎有点急促，良久又放缓。
陈一追上大步向前的笑年锦，“笑笑同志，你这样怼他，不怕他给你穿小鞋阿。”
笑年锦眼神古怪，“你那是什么想法，去管好你家小朋友吧。”
陈一疑惑：“鹿竹怎么了？”
笑年锦看着他不怀好意，“他醒来，发现人都不在，你说会怎样，忘了告诉你，刚才实验室应急，他那里估计停电了。”
陈一脸皱在一起，他面露难色，“完了，这祖宗非哭的撅过去。我走了。”他跑向电梯，动作间还带着几分仓促。
笑年锦得意洋洋，他就知道。
他摸索着手中的纸质资料，笑容褪去，眼神冰冷，里面翻腾着滚烫的杀意。颜砌，真该死。
颜砌的妻子姓笑，跟笑年锦同姓。
颜改从睡梦中醒来，还残存着梦中的惊恐，那种无力感让人后怕。身体像被石磨碾成泥，又重新和在一起，说不出的酸痛，哪里都难受。
他有点渴，想起身，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体太沉重。他像一条无骨鱼，在床上挪动翻腾，好不容易爬到床边，抬头却看到单时华举着一杯水目光呆滞。
他迟疑的开口：“…哥，你这是干什么？”
“……”
单时华把颜改扶起来，把水递到他嘴边，颜改像是一条渴水的鱼，干旱之后久逢甘霖，大口大口往嘴里灌水。
“咳咳咳！”
“喝慢点。”单时华顺着背，“你房间一年没住人，没人进你房间，现在很多灰，你现在是睡在我房间。”
“哦，对了，鹿竹来过。”单时华收拾被水沾湿的床单。
颜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过，黑色长袖和长裤，还挺大。
“你晕过去了，我帮你换了衣服，…没帮你洗澡，别那样看我。”单时华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神躲闪。
“你要不去洗个澡，味道不是很好。”单时华摸摸鼻子，眼神飘忽。
颜改径直冲向厕所，关上门，他低头嗅嗅，嗯？不臭啊，确实有一股淡淡的汗味，但是这点汗味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可不知道单时华什么时候有洁癖了，这货平时训练身上的汗也不少，也没见他洗澡。
“现在嫌弃我了，哈。”颜改嘿嘿一笑。他从外面喊：“呦，我还不知道你鼻子那么灵了，什么时候洁癖的，哈哈。”
单时华懊恼的敲了几下门，“洗快点吧，鹿竹刚刚才来闹过一回，被陈一拉走，你去看看吧。”
颜改收回刚才的作态，严肃：“鹿竹怎么了？什么东西触发的？”
“那里做实验，失误，新来的人不知道把电源全部应急供给科研区，鹿竹那里就停电了。”
“他哭着找你和大姐，结果大姐不在，你我不敢叫醒，陈一把他拉走的。”
颜改也顾不得洗澡了，拉开房门，“鹿竹在哪里？”
“中心区。”
“怎么在那里”
“陈一带着他，陈一还是中心区三组的副组长。”
“陈一还有这本事？”
单时华给予了最高的肯定，“他确实很厉害，之前是特种兵，现在改行做科研了，兼任我们的教练，听说他还是好几所高校的名誉教授。”
“真的假的？”颜改半信半疑，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这是太对了。
“哦，鹿竹喜欢叫他缺一，因为他认为陈一缺德。”单时华脸色古怪，“鹿竹和他好像之前就认识，鹿竹对他特别作，陈一还能忍他。”
“万一人家觉得鹿竹朝气活泼，像弟弟一样。”
“我不认为这世界上有宠弟弟的哥哥。”单时华咬牙切齿，“而且他俩根本就不是兄弟，他一来就要走了鹿竹的监护权。”
“哇哦。”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中心区，虽说是研究所，却没有那么严肃，银白的墙壁，随处可见的高科技，科幻感十足。
深处传来几声凄凉的嚎叫，“这中气十足，他估计没事了。”
“好的这么快？”颜改有点惊讶，鹿竹这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怕黑，晚上睡觉都要开灯。往年，他最起码要嚎好几天。
“陈一的功劳吧。”
两人快步上前，便看到躺在地上光嚎不哭无赖打滚的乐正鹿竹，陈一无奈的蹲在一旁，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父亲正煞费苦心劝导不听话的熊孩子，而熊孩子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
乐正鹿竹是那种给个杆子能上天的人，你越哄他，他越矫情。
陈一苦口婆心：“吃点吧，想吃什么？小馄饨、火锅、烧烤、奶茶、臭豆腐……想吃啥？”
乐正鹿竹像一条蛆，在地上打滚，匍匐前进，正好帮忙把地拖了一遍。“我不知道，你随便。”
“祖宗，随便我买回来你不吃，最后还是我解决。到底想吃什么？”
鹿竹撒气：“我都说了随便，你就随便。”
颜改可不惯着，他上前就是一踹。“你蛆啊！在地上爬，地上脏不脏啊！”
“哦。”鹿竹可怜兮兮爬起来，委屈巴巴跟在颜改屁股后面。
“果然你能降住他。”陈一整个身子都瘫了，瘫倒在轮椅上。“我该向你学习。”
颜改观察到陈一看向鹿竹的眼神掺杂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你怎么看鹿竹？”颜改居高临下俯视他。
“呃，我把他当弟弟。”
“屁，没有宠弟弟的哥哥。”颜改一口否定。
颜改的目光炯炯有神，陈一心里发慌，仿佛被看透了什么，他心虚的低头，不去看颜改审视的目光。
“那我把他当做自己的……小孩，毕竟我是他的监护人。”
“是吗？”颜改的眼神更加怀疑，他没有过多追究，那掺杂在里面的应该是慈爱吧？
“是啊。”陈一躲过一劫，擦擦头上的冷汗，颜改得益于天生的长相，侵略感十足，锐利无比，像是要刺进人的心里。
“哥，你们说什么？给我说呗。”鹿竹熟练撒娇，“说的啥，我想知道。”
“啧，怎么就那么好奇。”
乐正鹿竹用头撞他，“我不管，你们没让听见就算了，让我听见我一定要知道。”
“那你听好了。”颜改扭头，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我和他争夺你的抚养权。”
“啊？”鹿竹懵了，黑黝黝的小鹿眼茫然无助。
颜改喜悦，狠掐他的脸：“骗你的，我和他讨论如何处理青春期叛逆儿童。”
鹿竹眼睁得更大了，人啊，不逼一逼，都不知道自己眼镜能睁多大。颜改眼疾手快拍了张照片，“破纪录了，你这次眼睛之大前所未见。”
陈一闻声而来，“你有他之前的照片，我跟你换，只要在接受范围内。”
“行啊，先欠着，之后我再提条件。”
“可以。”
乐正鹿竹不敢凶颜改，去凶陈一：“你要我照片干嘛？”
陈一老老实实回答：“……养成，养儿子？”
鹿竹大怒，嗷了一声扑上去跟陈一缠斗。
“他俩生死决斗，咱俩离远点吧。”单时华拉着颜改轻轻往外挪，“我看乐正鹿竹这生龙活虎的，应该不用我们操心了。”
“哎哎哎，你拉我上哪里？”颜改发现了坏人的阴谋，大声呼救，被单时华捂着嘴，扛在肩上扛走了。
笑年锦站在高台，看着下面一对对，打闹的，不知道干啥的，笑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