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月芳菲
四月下旬，人间芳菲悄然散去，圣彼得堡依旧沉湎在北风中。
听女伯爵说，每年春末都会有一个雨季，通常会持续一个星期。
入海口吹来一阵冷风，杂夹着河畔树林的清新。
绿荫迷宫里静悄悄，灌木上挂着点点露珠。
“路易莎，你在哪了？”
叶卡捷琳娜眼上蒙着一条粉色丝带，她柔声呼唤着，愉快的笑了起来。
就像孩子们一样，她们在迷宫里捉迷藏。
左手轻轻抚着一侧的灌木墙，免得自己撞进灌木中。
“陛下，我在这。”
路易莎躲在一个l型灌木后面，她甜甜一笑，声音十分温柔。
两人相隔几条通道，彼此声音听起来都很缥缈。
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哪儿了？我好像迷路了。”叶卡捷琳娜停下脚步，她唇角微扬。
一条妙计涌上心头，准备好好调戏路易莎。
她假装崴了脚，故作难过状，一脸委屈地倚在灌木墙下。
许久，路易莎没听到声音，以为又是女皇在使诈。
等了些许时候，依旧没有动静。
“陛下，您真迷路了吗？”路易莎梨涡轻旋，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半晌没听到回音，她有些焦急，主动跑进过道里，不断望向两侧。
脚步声越来越急，那双明眸多了几分慌乱。
“陛下？陛下？”
路易莎不断呼唤着，她的声音回荡在迷宫里。
站岗的卫兵提着枪跑了进来，生怕女皇在迷宫里出什么事。
“我在这。”叶卡捷琳娜的语气有些痛苦，稍稍带些哭腔。
听到不远处的跑步声，她心中奸计得逞。
贝齿轻咬着红唇，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如果再冒点冷汗就更像了。
想到这，她目光落在灌木的露珠上。
那双白皙的手沾着几滴露珠，轻轻涂在脖子和额头上。
“大功告成。”叶卡捷琳娜心想道。
“您哪里不舒服吗？”
路易莎跑到她身边，纤细的双手环抱住女皇。
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声。
“好像崴到脚了，别动，疼。”叶卡捷琳娜顺势倒在路易莎的怀里。
两个倾国美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群芳也不过是她们的点缀。
叶卡捷琳娜轻嗅着路易莎身上的芳香，感受着那份温暖。
“您好像很冷。”
路易莎美眸扑闪，右手拿起手帕，轻轻擦拭叶卡捷琳娜额头的冷汗。
她注意到女皇的目光，平静而又无助。
“抱紧我。”叶卡捷琳娜闭上眼，神色从容，似乎波澜不惊。
心跳却在加速，她情不自禁地扶住胸口，脸颊泛上红晕。
微微侧过身，上半身彻底倒进路易莎的怀里。
“嗯。”
路易莎搂住叶卡捷琳娜，感受着锁骨上的温度。
她轻抚着对方的后背，彼此心跳都在加速。
“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
叶卡捷琳娜轻声问道，像是耳语一般，胆怯而又酥骨。
她额头轻蹭着路易莎的脖颈，聆听着小鹿乱撞的声音。
“没有，只是没想到您也有柔弱的一面。”
路易莎抿了抿唇，手指轻抚女皇的发丝。
几个卫兵见状识趣地离开了，他们守在其他岔路口，以免再出意外。
当天下午，伊万拿着一沓官员考察文件，心情舒畅地走进夏宫。
他刚刚破获一个法国情报网，过些日子就能找出有用信息。
照例还是前往书房汇报工作，今天女皇心情大好，似乎也遇到什么开心的事。
“陛下，这些是官员考察资料，上面记载着他们做过的好事和坏事。”
伊万把资料放在桌子上，他退到一旁。
女皇今天怎么了？时不时就笑一下，挺吓人的。
还是平时的样子最好，至少不用让人提心吊胆。
“挺好的，伊万阁下请坐吧。”叶卡捷琳娜翻看着文件。
她不关心官员的情感故事，更不关心他们的家庭琐事。
可没办法，这份文件写得太详细了，什么事都写了进来。
当她翻到【维亚泽姆斯基】时，文件上只有寥寥几句。
维亚泽姆斯基：伊丽莎白女皇时期，曾任总检察长，破获多起贪腐大案，后因工作升迁，现任邮政大臣。
“好一个工作升迁，明升暗降还差不多。”叶卡捷琳娜抬起头，平静地问道，“伊万阁下，维亚泽姆斯基的介绍为什么这么少？”
“陛下，他为人就是如此，只想着查处官员的犯罪行为，圣彼得堡的官员都不喜欢他。”伊万如实答道，他还没揣摩到女皇的意思。
“那挺好的，你喜欢他吗？”叶卡捷琳娜放下文件，她拿起桌上的咖啡。
很显然，伊万被这道题难住了，他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如果说不喜欢，那么是不是暗示女皇，自己和圣彼得堡官员一个样子。
如果说喜欢，就等于暗示自己可能和对方结成小团体。
前者遭女皇讨厌，后者遭女皇猜忌。
“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他对工作的态度很让人钦佩，但缺点也很大，他有点耿直，不太懂人情世故，所以没什么朋友。”
伊万给出一个相对中性的回答，他观察着女皇的表情变化。
从女皇的笑容可以看出，这个答案没什么问题。
“太棒了，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担任邮政大臣，应该让他继续担任总检察长。”
叶卡捷琳娜说着便走到写字台旁，她立即草拟一份任命诏书。
这个举动让伊万感到有些惊讶，当他看到女皇写下‘兼任总管’，一切都清晰了。
女皇想制衡帕宁，权力结构即将洗牌。
“陛下，不如借着这份考察文件，裁撤一批帕宁派系的官员。”伊万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了，这份文件留到以后再用，还有一件事，你以后继续监视官员，无论是帕宁派系，还是其他派系，全都在你的监视之下。”
叶卡捷琳娜在文件右下角签上名字，她摇响铃铛唤来传诏官。
“我明白了，陛下。”
伊万弯腰行礼，退出书房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如果帕宁一派不做收敛，那下场得有多惨。
同样道理，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也在女皇的监视之下。
想到这伊万的后背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