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责骂
这几日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儿，一日三餐也不用愁，刚刚收了稻子去舂了米，每个人分到的饭都会比平日里多一些，这是年家几个小辈一年里最期待的几天。
段满福也没告诉年家人自己和彭有怀签了合同，毕竟年家人也不懂这个事儿。说出来他们也只会说听他的，段满福也不想多费口舌去解释。葡萄的事儿他们知道一些就好，虽然段满福知道他们大抵是不敢相信的。
年耀光近来安分了许多，总是去锥房陪着年耀武和何氏舂米，也叫家中两老放心不少。等把米舂好了，交了税粮，要卖出去一部分米时，二老比往常多留了两袋子米。
众人什么也没说，但心里都清楚，这是家里生活改善了。
后来年耀文回来了，这才得知自己的二儿子随着妹夫在识字，他稍惊讶了一下，随后告诉年其良要好好学。
年其良学了字，就会抽空教有意向的芙蓉姐妹。
年芙儿其实是很机灵的，她只是很不喜欢桑桑而已，在其良面前一口一个表弟的喊，其良也乐意教她们。
那天段桑桑正在画图，在地上画着一个正方体。
其实是个魔方。
农家也没啥玩具玩，丰丰一天到晚除了在地上写字就是数蚂蚁，从一数到一百，从一百数到两百……
正好爹爹是技工还不错的木匠，桑桑就想着叫爹爹做个魔方出来。只是，画到一半桑桑又挺住了。
不好，魔方不好。
确切来说是不好做。
魔方里面是什么样的，她虽无从考究，但细细去拼也能够弄出来，但是她不好跟爹爹讲，她跟爹爹只能说表面上的东西，说是六个面，可以转动……
魔方上的颜色也不好办。
段桑桑想着，丢掉了手中的树枝。
片刻后，她眼眸微亮，露出笑意来，站起身就打算去找段满福。
可在转身之际，却听到了年老婆子暴躁的叫骂声。
“你个死丫头片子，还识字……你一个女娃娃需要识什么字？！有那闲工夫感觉去给老娘多割几筐子的猪草！猪都没吃饱……你搁这儿偷懒来了！”
段桑桑微愣，朝声音那一瞧，只见那墙面下，年芙儿的耳朵被年老婆子死死的揪着，她可没留手，将人的耳朵死死往上提，导致年茉儿的脑袋也跟着向上……
看着就疼。
年蓉儿的性子柔软，在一旁低声的抽泣。想上前却又不敢，抽抽噎噎道，“奶，你别怪阿姐，不写了，我们再也不写了……”
“你闭嘴！”
“两个赔钱货，都不学好的！我呸！”
“娘，这是咋的了？芙儿蓉儿又哪里惹您生气了？”这时，正在做绣活儿的何氏闻讯出来了，瞧见闺女受难，想去劝一劝。
但年老婆子只会连她一块儿骂。
“都是你这搅家精惹的祸！耀武那么大年纪了，你也生不下来个带把的！真不知道老娘当初咋叫他娶了你这媳妇！
“生个赔钱货也不安生，还识字！真真儿是心比天高！我呸！”
“娘！”何氏眼眶一红，连忙跪在了老婆子面前，“都是儿媳的错，都是儿媳的错！您别怪孩子了……”
段桑桑远远瞧着，心底叹息不止。
在外婆眼中，本是孩子的错，打骂两句也不会多计较，二舅母这会子来，倒是叫外婆更容易动气，罚也会罚的更重，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跪大门口的给谁看呢！等着人瞧见了说老娘磋磨媳妇！”
何氏闻言欲起身来。
不想头顶上的声音又响起，“老娘让你起来了吗！”
何氏柔柔弱弱的，又跪了下去。
此时年芙儿也低声抽泣起来，何氏一瞧，竟是耳朵被揪的出血了……
她的眼泪也就禁不住的往下掉了。正想继续求情了，一旁柔软而清脆的声音响起，“外婆，二舅母……”
“桑桑？”年老婆子一愣，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外婆，是二舅母惹您生气了吗？外婆不气了，气坏了身子桑桑会心疼的……”年老婆子松开了年芙儿，段桑桑一边说着，一边溜过去扑进外婆怀里。
不过年老婆子腿脚不好，桑桑也不用力，就轻轻拽着她的衣裳。
年老婆子以前吃闺女这套，现在闺女的噎人，吃不下去了，改吃外孙女这一套了。
“哎哟乖桑桑，有桑桑心疼，外婆也舍不得生气啊。”老婆子轻抚段桑桑柔软的发。
她对段桑桑是真的疼爱，也只有在桑桑身上，众人才瞧不见她重男轻女的一面。
“外婆，前两天桑桑跟二舅母学了烧菜，桑桑特地研究了一道菜，晚上桑桑亲自做给外婆吃……”
“乖乖儿，哪里用得着桑桑动手，桑桑还小，只怕灶台都够不到呢！你那二舅母也是没事干！烧菜哪里要桑桑动手，交给你那二舅母就是……”
段桑桑口中软软应着，突然抬头，葡萄大眼看着老婆子，道，“外婆，赔钱货是什么意思？桑桑也是赔钱货吗？”
“谁敢说桑桑是赔钱货！”年老婆子脸色一变，随即便想到，只怕是自己训二房的话被桑桑听了去，便笑眯眯的摸摸桑桑的小脸儿，道，“桑桑不是赔钱货，桑桑是咱们老年家的福宝宝！”
她也不解释，段桑桑便明白，自己在老婆子眼中是个例外，但也改变不了她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便没再去引导了，只软软的跟年老婆子说着话，逗她开心。
不过，如果是段满福在这儿听见老婆子的话，一定会大喊大叫：那不是老年家的福娃娃，是老段家的！俺家的！
年老婆子被段桑桑逗的开心了，瞧见二房俩三杵在那儿，就格外的来气，抬手就打发了他们。
段桑桑说要亲自做菜给年老婆子吃，倒也不是说假的。
年耀光到底是松散了几十年的人，他一下子变勤快了天天跟着年耀武干活才是不对劲，今儿个就叫桑桑抓到他在偷懒。
便拉上他，说小舅舅咱们去钓鱼吧！桑桑想吃鱼！
自上次那件事儿后，对于段桑桑，年耀光谓是百求百应。桑桑想吃鱼，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提前就跟段桑桑说了，鱼不好吃，又腥又臭，桑桑坚持，他只好拍着胸脯去抓。
不叫桑桑跟去，因为不想叫桑桑去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