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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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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危甫一回到金州, 便接过了常同承手中的事务,详细了解了近来各处城池,及潜州薛照的动静。

    烟硝未尽, 外间还是黑乎乎的一团, 从梁京城传达新帝指令的大员是终于得见真正的闵危, 却不由有些惊愕。皆因行走将来的人拄着一根拐杖, 拖着一条不良于行的右腿,看着十分困难。

    周遭站立了十多人, 无一不是身着军袍,正左右交接着眼神,似在讨论, 又装作是怕被发现的模样。

    闵危的目光扫过那些已然落座的守城将领, 与几人对上,却是笑笑, 不在意地在上方落座。

    “诸位可是有话要问?”他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问道。

    声调并不高, 却是在出口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让闹糟糟的众人住了嘴。那名大员是慌得忙抹着额上的汗, 不敢抬头。

    在须臾的安静后, 终于有一人站出来,道:“不知二公子的腿是如何受伤的?”

    那人三十多岁, 生的粗糙坚硬, 面额宽阔, 身量也高。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他这话自然是问出了众人心中疑问,接连附和道。

    “这是残了吧?”

    “军医如何说?”

    “是谁敢伤了我们英明神武的二公子?”

    ……

    皆不是什么好话。他们早就看闵危不顺眼,不过仗着自己是镇北王闵戈的儿子, 就顺当地得了兵符了来管治他们。不过是一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吹得神乎其神。

    原本以为这天不亮的就把他们叫来此处,是发生了何事。这下子见着闵危是残了一条腿,是幸灾乐祸起来,更有心思深者,已然在盘算兵符的事情。

    身旁的常同承正欲说话,闵危却抬起手,让他住口,然后视线幽幽地落在那名大员上。

    “这还得问过陈督军。”他的唇边携着似有似无的笑,端过桌上的一杯茶水喝起来。

    下方之人见他悠闲地喝茶,都看向那名大员,意欲得知。

    与此同时,常同承却是上前去,手中捏着一柄

    长刀,手臂挥动间,锋利的刀刃便落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陈督军说说罢。”

    那名大员是新帝派来询问金州军事,这回是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直说:“我不知。”身后的两个官员也跪下。

    只三个字。不过是家人性命皆在新帝手中,决不可在此处说错话。他匍匐在地,头抵着地面,却清楚地听见头顶处的叹息声。

    没由来的,他心下一紧。下一瞬,脖颈剧痛,脑袋掉落在地。

    守城将领们被这突来的状况搞懵,再次看向上方之人。却见那身着玄色窄袖圆领的二公子正把青瓷茶杯放下,看着剩下的两个官员,道:“你们知晓我这腿是如何被伤的吗?”

    前头杀鸡儆猴的戏码,是让那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夜的暗杀皆是圣上派人所为,我们并不知晓其中详情,还望二公子饶恕我们的性命。”

    “我不清楚其中谋划,大抵圣上是想要二公子手中的兵符,才至如此。”

    “是啊,该是这般。”

    ……

    两人争相说着,唾液横飞,唯恐说的少了,性命不保。

    闵危掀起眼皮子,察看近两年攻打下城池的原先将领神情。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着下颚,微微偏头,睨着他们,笑道:“各位将军可听清了?”

    无人应答,皆沉默下来。脑子活络的,倒是明白这个举动了。

    常同承挥刀,再次把其中一人的脑袋砍下。咕噜咕噜地,滚落到几人的脚边,仍是惊骇之状。碰巧其中一个将领有几分野心,觊觎那块兵符,粗黑的眉毛抖动下,便将那血淋淋的脑袋踢回剩余一人的面前。

    那人是吓得晕死过去。

    此刻,闵危站起身,拄着拐杖,是低垂了眼睫,清清嗓子道:“我知诸位将军并不如何服我,皆因我在战事上的资历尚浅,不及各位。可如今新帝治下严厉,是连斩了朝中多位老臣,其中还与你们其中一些人有姻亲关系。”

    其中两个将领闻言,皆望向他。

    他复抬眸道:“这天色尚黑,便将你们召来,也不是为

    告知我腿伤之事。不过是小事,还不值得各位将军费心。只是想与各位商议新帝此举,是为何?”

    闵危唇畔边似带着苦笑,道:“也不知诸位将军是否觉察出这里少了一人?”

    他这话方出口,底下人是骚动起来。

    确实少了一人,正是梁京城禁卫军统领蒋辉的二儿蒋旭,先前从北疆调至金州抗敌。现下是没他的身影。

    “蒋旭不在,怎么回事?

    “人呢?”

    “我不知,昨晚我们还一同喝酒来着。”

    闵危这才道:“蒋旭已然身首异处。”

    众人是大骇,便听他言说:“蒋旭恐是因昨夜饮酒过量,并未察觉暗杀,这才没了性命。”

    先前说与蒋旭一道喝酒的人是僵住了。

    “诸位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新帝得以登基,其□□劳多要归功于在内城的蒋统领,却是转头将其亲儿杀害,该是因蒋旭自十多岁时便跟随我的父王在北疆征战,知情甚多。”

    闵危说起另一事:“不瞒诸位,关于我父王的死因,是因敌军,却也有新帝缘故。为何那时我父王的战马会有疯癫之症,是因其副将得了那时尚是太子的圣上指令,在那日的草料中放了药。”

    这话是再次震住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左斜处的副将王胜。

    王胜没想到今日是自己的断头日,猛地拍桌,竭力辩解道:“不可胡言乱语,我为何会陷害镇北王!”

    “这个中原因该你清楚。”闵危阖了下眸,又睁开,道:“毕竟唯一的知情者蒋旭已不在。若非他顾忌在京的亲人,想必早告发此事。却未料到被你灌酒,以剑杀之。”

    “你这是在血口喷人!”王胜正欲上前,却被身形魁梧的常同承阻拦住。

    其余将领是干脆敞开了说,全是针对那怒目圆瞪之人。

    王胜是恨地咬牙切齿,盯着闵危道:“好,你说蒋旭是唯一的知情者,而你又是如何得知?”

    听到此问,闵危自是无任何慌张,反而安稳地坐下,似是站累了,怕坏了腿。他对着众人,感慨道:“若我说这些该是蒋旭

    告知于我,诸位可信?”

    他自袖中拿出一封信,拿与常同承,让他们传阅开来,无任何隐瞒。纸上确实是蒋旭字迹,其中不乏与蒋旭熟识的。

    字字忏悔,行行悔恨。

    “这信是在何处找到的?”有人质问道。

    闵危泰然自若道:“这信藏于其亲信部下手中,蒋旭曾对他说,若是自己出现意外,便将这信交出。”

    他拍了拍手,从灰蒙蒙的外间进来一人,正是蒋旭的亲信。一进来便冲上前,拽住了王胜的领子,伸手就是一记重拳砸在面中。

    “若非你,蒋将军便不会死!”

    常同承忙拉住了人,又把王胜五花大绑,嘴里塞了破布。

    “烦请诸位将军安静片刻。”上方之人不咸不淡地瞧着下面的争议。

    他缓缓道:“今日蒋旭既死,我的腿亦是遭了难,更遑论我父王的死有蹊跷。”

    “而这些全与新帝有关。”

    闵危整理了下窄袖袖口,这才道:“新帝已容不下我,更准确的说,是镇北王府。自然,也可以说是想要这兵符。”

    他拿出了那块被人瞧着眼热的兵符,置放在桌面上。

    金铜铸成,是一只完整的虎符。镇北王闵戈几十年在北疆驻守征战,常年执半只兵符,将士也更愿遵其军令。现今的另外一半却是两年前凑成。

    下面的将领眼神各异,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谁不知如今世道正乱?前两日明河对面的薛照已是下了战书过来,扬言是要一年内打下金州之地。而以东的明州牧王也反了,再连着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和匪肆横行抢劫,北方万万数的百姓是流荡冻饿死。

    新帝段治根基未稳,且不久前陨石砸落在潜州,是让薛照得了“荧惑守心”的天命,举了大旗。

    有人率先问出:“二公子这是作何?”

    闵危的唇角扯平,眸色深深,望着众人,声音肃穆:“我欲起事为父征讨说法,也不知各位可愿追随我。”

    短短一句话,是掀起了更大的波浪,连起事名头都寻好了,却是无人再说话。

    “诸位都是有大才大能之人,部下士兵万数众,前途抱负想必深远,若执着原处,怕也是不甘心。再者,如今大雍局面诸位皆知,我也无需多言,将来世事变化,也是难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各人心绪,唯有自己知晓,谁也不敢先表态,做了出头鸟。

    偏此时那人又道:“若有人不愿,可自行离开,我自然不会为难。只希冀留下之人,皆能为今后你我命途竭力而为。”

    他这话是意蕴其中,果真是有人站出来,嗤气一声:“这般谋逆之事,我不屑为伍。”

    却是一个自幼熟读精忠报国的将军,武艺高强,手下管治金州最大的城池溧阳城。他自踱步而出,倒是无惧有人杀他灭口。

    闵危也只淡淡一笑,问道:“还有人?”

    “我。”又有一人出去,是与溧阳城守城将领极要好的,却是个私心重的。

    “还有人?”

    再一问,无一人出去。可也不见得剩下之人是能用忠心之人。

    “既然诸位将军肯留在此处,我自是怀恩在心,也不愿隐瞒一事。”闵危站起身,转目看向门外,凤眸微眯,笑道:“和先生,还劳烦你与诸位将军见过一面。”

    一身着灰白长袍的男子自门外而来,绕过那满地的血污和两颗人头,淡然地站至闵危旁侧。

    “此人是谁?”前头的庸行关守关将领张乾问道。

    “诸位大抵听说过清道子之名,大雍前两任帝王曾访其住处,欲拜其为帝师。而和先生便是清道子的关门弟子,此后便任军师之职。”

    合着这天不亮的把他们这些人凑到一起,全是安排好了。那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人却只轻点头。

    众将领无论是处于何种心思,闵危皆似不在意,甚至将今后行事与他们商讨。

    只是待天光大亮,暖意的冬阳落在院中。那些将领才看清门口处的大滩血迹,一共两处,均已干涸,无端散出刺骨的寒意来。

    若是他们方才走出,这处怕要有第三处血迹。由此可见,那镇北王二子却不如表

    面般和善。再想及先前之言,有些人不免心生忌惮。

    不过一月,也不知是不是那军师委实厉害,金州余下的城池全部攻下,明河岸边已驻扎军营大帐,应对薛照兵力。加之整顿的严明军纪和在军中施行的律法,军中将士是上下脱了一层皮,愤声栽道。

    如今可由不得他们退后,谋逆的大旗已于那次军议的午时举起。

    夜间,营帐外传来兵训的喝声。

    闵危正思虑潜州薛照及牧王的事情,陡然是得了自梁京来的急信,江咏思已派人往临城而去。他不由挑眉,眸色渐凉,冷笑出声。

    一个多月过去,江氏已完全由江咏思做主。无他,不过是其生父及叔父无能罢了,且这也是江宏深闭目前的遗言。

    新帝登基。江咏思自是遵其旨意,入了新朝,担的是吏部左侍郎一职,有些破格逾矩。

    这段时日,新帝是忙地连轴转,其御下的近臣也跟着转。

    各处起义征讨、叛王造反、“荧惑守心”、万数流民、新朝动荡,间有北疆接壤的楚国,及金州再往南齐国的刻意搅局。一时间,新帝是头昏脑涨,在早朝聆听下方那些老臣的好言上谏,更是怒从心起,想要将其更换为自己的亲信。

    为树立威信,也为彻底解决后顾之忧,新帝是下令一连斩了多名此前并不支持其登位的老臣。

    可此事未过去多久,被派往金州的官员便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颗脑袋和问罪书。新帝是当朝发怒,撕了问罪书,指派了朝下亲近将领陈风,不日领兵攻打金州,让他提着闵危的脑袋回京。

    早朝过后,江咏思是与其他臣子,在御书房待了近两个多时辰,商议此后行事。

    待回了江府,他将朝服换下,这才疲惫地揉揉眉心,接过学素递来的一杯君山银针,在桌案前落座。

    “有眉目了吗?”他问,原先清润的声音有些沙哑。

    学素是看自家公子这一月来每日少睡忙碌,身形消瘦许多,心疼得很。他回话:“林小姐还未找到。”

    全然无一点消息。

    学素心中想的便是人已经死了,入了黄土,怎可能有什么消息。可公子不信,执意让他派人去寻,金州那处更是去了不少人,却是没有林小姐的一点儿影子。

    江咏思捏着茶杯的手一紧,然后松开来。他的面颊削减不少,将整个人衬得不如从前温和,落着些锋利。他想起片刻前在御书房听到的事,以及不经意瞥见的林原脸上神情。

    他未喝一口茶水,就把杯子放在桌案上,要往外去。

    “你随我去林府一趟。”

    学素又不明白了,怎突然要去林府了,却也不得不跟上。

    林原在早朝时听得那问罪书,心一直在狂跳不止,却也不得不随众人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模样。下朝后,还与同回的官友表示:“此次出兵金州,定要杀了闵危,好为我妹妹报仇雪恨。”

    那些官友也是可怜他,直说闵危该死,又说闵危骤然出现在婚宴上,不为了百姓非议的抢亲,反而是为了这谋逆的名头,那把佩剑可是闵戈随身。

    只是林小姐一个姑娘家被毁婚事,加之江宏深当堂发病没了,此后大抵是无缘嫁入江家了。依着林小姐的此前爱慕江家大公子的态势,大抵是想不开,这才引了火患。

    他们是好一番地劝慰林原,道:“此事还是尽早放宽的好。”

    林原也只目露哀戚地点头,道“是,也只能如此了。”

    待在刑部处理一些案子后下值,林原才回到府上。还未穿过前院进花厅,便被张管家告知江咏思来正在厅内坐等他来。

    林原是右眼皮莫名跳动下,就直往花厅去了。

    一处客座上正坐着个石青色素面锦缎袍子的男子,五官轮廓鲜明清隽,半侧着面,正抬袖饮茶,举行雅致。似是察觉出外间来人,忙放下瓷杯站起身来,唤来人。

    “内兄。”

    林原被这猝不及防的称呼给叫地停止了脚,顷刻,在那人的目光中上前,道:“你不必如此叫我。善善未嫁与你,我自不是你的内兄。”

    他实在是怕了这称呼。那个闵贼也是这般,

    也不知善善是否真的安好无事?

    婢女上了新茶,又退出去。

    林原接过喝了一口,余光却在打量江咏思,就见他面色无异。

    江咏思宽袖中的手紧握在一起,却不动声色道:“抱歉,是那时我考虑不周,未及时顾忌到她,才酿成了惨祸。”

    话中有悔恨之意,让听得人不由动容。

    林原却是念着闵危的威胁,叹气道:“谁也未料到会出现那样的事,再者江太傅逝世,你大抵也难受。”

    江咏思垂了眸,道:“总归是我没有如先前答应的护好她。”

    这回,他的语调中似带着些许哽咽。林原微微一愣,也不好说什么,心下对闵危的冲动之举更恨。想及他谋逆的事,自然不会把林良善在临城的事告知。

    如今可万万不能让人得知他们联系,不若依着新帝的性子,这林府怕要遭殃了。

    江咏思收了心绪,看向林原,说道:“不知内兄如何看闵危谋逆一事?”

    话头转换快,林原还未及反应,便道:“自是希望陈风能手刃他,将金州夺回。也算是为……善善报仇了。”

    江咏思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希望。”

    可接着的便是这样一句话,“若是在内兄不知详情的状况下。”

    林原错愕,随后面色变得难看,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如今只想知晓善善在何处。”

    江咏思并无全然的把握确定林原知晓林良善身在何处,可这一月来,在全无消息的境况下,他是无法再受这折磨,又见着林原在朝上的异样,是要诈上一诈。

    林原观他一眼,便怒道:“她是入了黄土,你是没清醒过来?魔怔了,来问我她在何处!”

    “她果真不在这世上了吗?”江咏思目光不移地看着面前人,道:“沈原。”

    毫不客气的两字出口,就见林原瞬时僵住了身体。先前江咏思用他身世一事威胁,他才半妥半就答应了求亲,可未料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这回林原是咬紧了牙,再思及

    闵危该会护好林良善,便不再受这言语胁迫。

    “即便你将此事告知圣上要治我的罪,我也不知她在何处。”

    可也是这句话,让江咏思时隔一月阴翳的脸晴朗了。

    “听内兄意思,善善该还活着。”心中久悬的石头这才落下,他温和地笑。

    林原是被他绕进去了,待回神过来,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你走吧。”

    他朝外喊道:“送客。”

    江咏思也知再问不出什么,低身作揖,道:“内兄,那我便先走了。”临走时,倒是看了眼那老迈的张管家。

    待人走后,林原是气地站在原处近乎一炷香时辰。转念想想,即便江咏思知晓林良善还活着,也无法得知她的具体下落,也安了些心。

    若是此事让新帝得知,怕是全府脑袋都得掉。如今,他们是被迫与闵危绑系在一起。

    即便是再如何大逆不道,再思索了几个昼夜后,林原也希冀闵危能成事。至于江咏思是否会举检此事,想及他对林良善的重视,林原仍旧忧心忡忡。

    在还未踏足朝堂前,江咏思虽知晓其中黑暗阴谋,却持有清明之心。可江氏接二连三地被打击,以及变化莫测的朝局,是让他虽多数仍稳重,有时也激进行事。

    临城此地,还是自林府张管家口中得出。

    林原自然不会把这样的事告知张管家,只是到底相处了二十多年,犹如亲人。有次竟说起临城,似是感慨,随后也无声了。

    张管家和其妻陈娘唯一的儿子是被请客了,在嚎哭哀求之后,是好不容易在渐痴呆的脑子里搜寻到这个无意说起的地名。

    该事不会被林原得知,江咏思有另外的想法。想起猝然发病而亡的江宏深,他是紧握了拳头,闭眸冷静。

    隐约地,强烈的预感告知他,她一定在临城。

    近日,林良善不再出院子一步。因不想听到有关闵危的消息,也因街道上不如先前花会时热闹了,少有小铺摊子,只有少数卖些吃食和春联的,却是生意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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