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游戏结束(七)
池晟立马回神,拿着手机着急问道:“唐年,你确定你在食堂没有看见阿棱吗?”
唐年一听这话,就知道蔺雪没有跟池晟在一起。
他骤然也慌了神:“我……我转了好几圈,的确也没看到她呀。”
池晟顾不上问唐年他找蔺雪什么事,跟程颂对了一眼。
程颂虽然跟池晟不熟,但两人毕竟是情敌,之间还存在着一丝默契。
他立马明白了池晟的意思,用手指向操场。
池晟表示明白,随后拿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他边跑边对唐年说道:“阿棱现在也没有跟我在一起,你好好在食堂找一下,我在教学楼找一下,程颂去了操场,谁看到阿棱相互说一声。”
唐年也顾不上好长时间没有出现在教室里的程颂怎么也扯了进来。
他现在就想着人多力量大,先把蔺雪找到再说,于是应了一声,把电话挂上,在餐厅继续找人。
池晟先回班级看了一眼,人没在教室。
他心底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又拔腿跑了出来。
池晟也不知道蔺雪会在哪里,他凭借着直觉去之前蔺雪带他过去的楼台上找人,可惜,人也不在那里。
池晟这下彻底慌了神,他三阶一步,开始跑向花莹的办公室。
千万要在办公室!千万……
就当他埋头过去时,却跟程颂迎面相撞。
池晟眉头蹙起:“你没去操场吗?”
程颂眉宇间也压着沉重:“我打过电话,操场那边没有蔺雪的身影。”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池晟,道:“看来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池晟以为程颂跟自己一样,以为蔺雪可能被花莹叫了过去,他刚想说一起过去,就见程颂边走边继续道:“我问了跟着张沣的人,他没在学校以及蔺雪家附近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蔺雪回老家了。”
池晟一怔:“老家?”
程颂满脸郁气地点头:“嗯。”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池晟,眼中含着不干与狠厉:“她除了春节基本从来不回去,你到底何德何能让她瞧上你,还因你受伤回老家寻安慰!”
此刻,池晟脑海里想到的不是程颂了解蔺雪的羡慕与嫉妒,而是有些悲哀。
程颂以为是阿棱跟自己分手才痛苦难忍,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如果阿棱真的受了伤,那这伤应该是他今天上午逼迫蔺雪答应自己不讲理的要求留下的。
想到这,池晟陡然攥紧了手。
当时,他害怕看到蔺雪的眼神,所以在提这个不讲理的要求时,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如果蔺雪睁开眼,那双冰眸里裂开来的情绪,所呈现出的情绪,应该是震惊以及……失望吧。
该失望的。
她喜欢的人,以喜欢她的名义,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绑在他的身边。
这是喜欢吗?
如果是喜欢的话,又怎么忍心让她受到伤害。
池晟低下头,满脸的苦涩与丧意。
程颂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吃醋的时候,他忍下所有怒意,装着平静去扭花莹办公室的门。
可这个点本来就是一个饭点,老师们这个时候都去吃饭了,办公室的门是紧锁着的。
池晟按捺住所有情绪,拿出手机问道:“阿棱的老家在哪,我去找她。”
程颂眉头不自觉一挑,随后又敛下神情,道:“给她一点儿时间吧,让她自己消化一下情绪,现在只要把张沣盯紧,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事情。”
池晟抿紧了唇,但他并没有收起手机。
虽然程颂不打算跟自己透露,但他可以自己查。
阿棱如果不想见自己也没有关系,他只好在一旁看着她安全无恙就行。现在知道了张沣的事,哪怕非常明确张沣没在她身边,可见不到人,他还是提心吊胆。
“不过……”程颂抱胸,用目光打量着池晟,眸中露出了不知是恶意还是真的好奇,“你跟她相处了三个月,完全没有察觉出萦绕在她身上的怪异吗?”
池晟捏紧了手机。
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一方面是自己没去深想,另一方面……他终究还是贪恋跟蔺雪在一起的暖,他害怕失去蔺雪,所以当他自己察觉不对劲儿时,会强迫自己不去关注。
但这些话没有必要让程颂知道。
他声音冷冽道:“关你屁事!”
程颂眯起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池晟的神情像极了蔺雪。明明蔺雪不会说脏话,但两人的气质竟然在某方面重合起来。
这个想法让程颂十分不悦。
但他现在需要池晟的帮助,只好把这不悦压下。
程颂冷冷道:“池晟,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要不是看在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蔺雪的份上,我管你是池家还是韩家的大少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池晟眯起了眼,但现在显然不是跟程颂争强好胜的时候。
他给一个朋友发了一条信息,让对方帮忙找一下蔺雪的老家后,收起手机,冷声道:“我会让人暂停攻势,算是我对你帮忙盯着张沣的感谢。我自己的女朋友我会照顾好,麻烦你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对方效率出奇的高,很快就给池晟发过来地址。
池晟把手机熄屏,眄视程颂一眼,转身就走。
池晟一边朝校门口走过去,一边在手机上订票。
他看了一眼信息,眉头紧缩。
虽然是流水线发车,但也是整点发。
池晟关掉窗口,准备直接约一辆出租车过去。
但他还没约上,唐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池晟的心尖一颤。
唐年这是找到阿棱了?!
池晟颤着手,忙三迭四地接通电话。
一接通,他的声音就急到破了音:“唐年,你找到阿棱了吗?”
唐年低声道:“嗯,找到了。”
池晟彻底松了一口气:“找到了就好。”
焦急的情绪散去,理智也被风带了回来。
池晟问道:“唐年,你在哪里找到的阿棱?你找阿棱有什么事吗?”
唐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池晟像是预感到什么,心又绷了起来。
一道名为恐惧无奈的阴影即将要把他给吞没。
唐年打破沉默,不过他没有回答池晟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道:“逢嵚,你在哪里,我想找你说点儿事。”
池晟用烧痛的嗓音回道:“好。”
两人约在蔺雪之前带池晟过去的那边楼台。
入冬了,天比之前暗得要快。
唐年到了时,池晟把胳膊搭在台上,微低着头,看着路灯下泛黄的银杏。
听到脚步声,池晟没有回头,而是把前面的可乐往他那边一推。
唐年看着那罐饮料,抿紧唇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倏地跪了下来。
池晟压抑在心里的情绪被唐年这一跪声全部吓跑,他顾不上忧郁与颓然,连忙把人抚起来:“唐年你这是干什么,要跪就等着过年再给我跪,你现在赶紧给我起来!”
唐年挣脱了池晟的手,低着头道:“这是我欠你的。逢嵚,真的对不起。”
池晟被唐年这话气乐:“唐年,你别tm的一句一个对不起,你倒是告诉我你对不起我哪里?我告诉你唐年,只要你不是跟我说你喜欢上阿棱……”
不等池晟说话,唐年就快速且咬字清楚道:“鼓声是我特意安排在花到你手里时停下的。”
池晟未尽的话顿时在黑暗中消散。
池晟松开了拉唐年的手,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唐年低垂着眼,满脸的苦涩,话像是含着血一样吐了出来:“那张纸条……我应该从箱子里拿出来,但是我又把它给放了回去。”
一瞬间,所有情绪都炸了开来。
等池晟清醒过来时,他已经攥着唐年的领子把人给拽了起来。
池晟额头上的青筋怒张,脖子上的血管也突显了出来。
他紧紧抓着唐年的衣领,想要问话,可喉咙却被激烈的情绪狠狠攫夺,发出的声音只有像猛兽暴怒到极致的呼噜声。
唐年知道池晟想问什么,哑声道:“我把纸条拿出来又放进去的时候,蔺雪正好在我背后。她看到了,却什么也没有问,拉着华十瑶走进了包间。”
池晟一怔。
从一开始,阿棱就猜到拿到这张纸条的不是程颂,而是……自己。
唐年苦笑了一声:“之前我知道她一直有个喜欢的人,也怀疑过她是不是喜欢你,这个猜测一直持续到她答应了你,我才确定她喜欢的人是你。”
他看向池晟道:“原来,那个让她在黑夜中用泪把鬓角染湿的人是你。”
一把刀割断了禁锢,也割伤了池晟的声带。
他哽咽了一下,哑声道:“为什么……唐年,为什么啊……”
唐年眼中也盛满痛苦:“你当时情绪极其不稳定,有时候会连续好几天不睡觉,去俱乐部玩各种刺激游戏来缓解迷茫与痛苦。”
他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我无法拉你,可我必须救你。当时……再也没有比蔺雪更合适的人,因为她不在乎你的钱你的权,真心实意地爱你。”
池晟松了唐年的手,神情怔然。
唐年攥紧了手,垂着头,继续道:“虽然我知道蔺雪喜欢你,虽然我想让她拉你一把,但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答应。”他倏地感到一阵跌空,于是踉跄往前走了几步,抓住了池晟的衣袖:“那可是蔺雪啊,是背负了那么多重担的蔺雪。”
他的情绪也开始有了崩溃之迹,不受控且逻辑比较混乱地吐露他泄洪般的情绪:
“我哥说了,让我好好照顾好她,千万别让她受任何伤害。但我还是伤害了她。”
“那天晚上,我止不住地做噩梦,梦到我哥押着我去了蔺雪父母的坟前,让我给他们磕头认罪!”
唐年的眼里冒出了泪:“逢嵚,我好怕啊,明明不是什么吓的人的场景,我背上却不断冒出冷汗!我能看见那个充满惊恐的我!哪怕到现在,我还是感觉很恐怖,恐怖到我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把自己变成鬼!”
坟!
池晟的眼瞬间聚集,他反抓住唐年的胳膊,把他从崩溃中晃醒,双目猩红,厉声道:“坟,什么坟!”
唐年的理智勉强被池晟拉回来,他双目有些无神地看向池晟。
他看了他良久,倏地露出一个苦笑:“逢嵚,你能感觉到我对蔺雪的保护与注意,也应该能察觉到她家有问题吧。”
池晟瞳孔有些溃散:“她家……格外的冷清,像是没人居住过一样格外冷清。家里的装饰也……”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池晟现在拚取全部精力来对抗刀绞般的疼痛。
唐年声音也变得虚无,他道:“华十瑶跟你说过程颂曾用过刀……”
倏地,蔺雪苍白的脸出现在池晟面前,她再次质问道:“池晟,你觉得死亡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吗?”
池晟骤然感觉有些窒息。
他想捂住耳朵,想要大声怒吼让唐年不要再说下去。
但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唐年的话像是尖锐的箭,刺破他的耳膜,射了进去。
只见他摇了摇头:“不是,那只是华十瑶的幻想。她想让蔺雪从阴影中走出来,所以她幻想蔺雪制止住一场红刀子流血事故。”
这些话,像是滚烫的岩浆灌入他的喉咙,灼烧他的心脏。
现在,池晟痛得连虎口烫伤的疼都感觉不到。
唐年攥紧了手,继续道:“我给你说过蔺雪手腕上有伤,不止是手腕,她的脚腕以及肋骨处都被刀伤过,听我姨母说,她左肋处有一块空缺,那是被打断取出来的骨头原本在的地方。”
池晟想哭,却痛得没有了情绪。
他只能干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怎么伤的?”
唐年抿了抿唇:“大概在她十四岁左右。”
蔺雪的父母是农科基地的保安。
在一个寒春的雨夜,一个间谍想要偷种子,被她爸妈发现。
他们拼命地想要阻止机密被偷,那个间谍就拼命地想要挣脱。
最后,他亮出了刀子……
磅礴的雨带走的不只是蔺雪父母身上的血,还有他们的力气与精力。
但哪怕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的胳膊却仍牢牢禁锢着间谍的四肢,让对方无法挣脱。
蔺雪打完电话后,不放心自己的父母,想要过去帮他们,结果看到的就是对方狠狠拿着刀朝她父亲体内扎,随后借着雨挣脱掉她父亲的禁锢。
对方想挣出腿,但禁锢太紧,他只好用刀割坏自己的裤子,死命把腿挣出来,把她母亲踹倒在地。
间谍已经红了眼,他一手从地上捡起他挖来的种子和苗,另一只手攥着被雨水也冲洗不掉发红的水果刀,朝蔺雪砍去。
池晟原本已经自己的心已经痛到麻木,没想到洒上辣椒盐水后,还是会疼。
唐年颤着声道:“蔺雪……蔺雪小时候,她的祖母被人给……给|强|了,对方还想猥亵蔺雪,但被蔺雪拿着棍子打破了头,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从那以后,蔺雪会自己琢磨一些防人打人的招式。”
池晟再也支撑不住,哐地一声,跌倒在地。
唐年把伤痛咽了下去:“所以当那个间谍朝她扑过来的时候,她躲开了,但她年龄毕竟小,再怎么练过,在男女力量对比下,还是不敌对方。”
“她的双脚被踹,便被抓住。对方怕她想跑,用胳膊肘打断了她一根肋骨后,再抬起脚,狠狠对着她的脚腕踩了下去。”
“确保蔺雪反抗力度减弱后,这才拿起刀想要彻底解决掉她。蔺雪反应极快,在刀刺过来的时候,用手挡了一下。”
“幸好农科基地反应快,否则……”
唐年抬手擦掉眼泪,“否则,今天的蔺雪就是一堆白骨粉末。”
剩下的,不用唐年说,池晟自己也能猜到。
蔺雪被救了下来,但她的父母却在了那场夜雨中永远地离开了她,留给她的只是一个坟堆。
唐年继续道:“活下来的蔺雪在我姨夫姨母的照顾下,身体慢慢好转。她好像没有什么心理阴影,精神恢复后,继续完成学业,年年拿第一。”
不,阿棱是有阴影的。
她厌恶涣散无反射的瞳孔!她惧怕再无声息的心跳!
与此同时,池晟突然想起蔺雪曾对她说,于贝琳对她的举动只是小打小闹,完全没有资格成为她的心里阴影。
也是,经历了生死,于贝琳的手段充其量不过是蚂蚁啃咬皮肤。
唐年陷入了他混乱的记忆:“我当时就在想,蔺雪这么厉害,她肯定能拉你一把。她是全校第一啊,随时都能取得好名次啊,”他伸出小指,眼睛微微睁大,露出微微怪异的浅笑,继续道:“应该能抽出这么点儿时间来拉我兄弟一把吧!”
唐年动了私心,从此掉落名为悔恨的地狱。
他的笑变成了哭,啜泣道:“可是我不知道蔺雪早就有了目标——在她父母第十年忌日上,把n的研究生录取、c刊论文以及专利证书烧给他们!”
唐年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时间竟然会这么紧!我不知道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以及精力!我更不知道杨益宇会妒恨她!”
他抱头恸哭道:“三个月过去,我不只伤害了蔺雪,也害苦了你!我tm的真不是个东西!”
这时,唐年的手机响起。
池晟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不想去管是谁找唐年,但唐年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与精力,以致于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扰得池晟的头疼。
池晟探身过去,麻木地拿起唐年的电话,接通。
对面着急道:“唐年,你找到阿雪没有?”
池晟一怔,拿下靠在耳边的电话看上面的名字——是滕璋。
滕璋似乎也察觉到这不是自家表弟,他冷静下来,声音虽然带着警惕,但更多是和煦道:“您好,请问你是谁?”
池晟站起身,离唐年远一些,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他咳了一声,哑声道:“滕璋哥,我是池晟。唐年现在有些不方便接电话。我刚刚听您说阿雪,是指蔺雪吗?”
滕璋知道池晟,但没大见过他,更别提听过他的声音了。
因为手机降噪,他没有听到唐年情绪崩坏的悲呜声,所以他自然地回答了池晟的问题:“嗯,是叫蔺雪,她回教室了吗?”
池晟应道:“嗯,回教室。”说完,他问道:“滕璋哥,发生什么事了?”
滕璋不知道蔺雪跟池晟的关系,但他知道唐年跟池晟要好,也不瞒他:“蔺雪是我妹妹,之前她托我从e大图书馆借几本书,我不方便回去,就托我几个师弟帮忙带过去,只是没想到她和其中一个起了冲突。”
“那个人最近被扒出一些事,受了点儿刺激,精神有些失常,阿雪又曾写过检举信,我怕那人生事,就嘱咐小年帮忙照顾一下阿雪。阿雪没事,我就放心了。”
滕璋说完,忽然意识到现在是上课期间,于是温声道:“看我,最近忙糊涂了,都忘记这个点你们要上晚自习。快去上课吧,别耽误学习。”
池晟道:“好,滕璋哥再见。”
说完,便挂了电话。
一通电话期间,唐年的情绪也慢慢好转了起来。
池晟走过去,把人拎起来,啧了一声,道:“唐小年,你身为兄弟,的确当的太不真诚了。你告诉我这些应该不只是想把这些往事告诉我。你应该是听到了消息,不想再让我因不知而继续伤害阿棱。”
唐年抽噎了一下:“对不起。我……太幼稚了。”
池晟抬手整理了一下唐年的翘起的衣领,并帮他扯了扯发皱的外套,随后拍了拍他的头:“阿棱不怪你,我也不怪你。”
唐年听到这话,抬起头怔然地看向池晟。
池晟嗤笑一声:“我说之前你怎么这么讨好我的阿棱,原来是想消除愧疚感啊。阿棱往常都是拒绝别人的,她没拒绝你,就代表她接受你的道歉与弥补,原谅了你。”
他耸了耸肩,戏谑道:“既然阿棱已经原谅了你,我又毕竟是你爹嘛,亲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的,我也不跟你计较。”
按照平时,唐年早翻一个白眼,并想法设法证明自己才是他的爹。
但此时他因刚痛哭过,没之前那么直,他抬起手摸了一下池晟的头,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这么反常。
池晟扯下唐年的手,笑骂道:“滚一边去。”
唐年不放心道:“真没事?”
池晟敛起笑,道:“有点儿事。你回去吧,让我自己在这么消化一下。”
唐年也知道池晟现在需要静处一会儿,但他还有些迟疑:“那阿雪那边……”
池晟垂下眼:“唐年,我懂你保护妹妹的心情,但你也要懂我突然被分手的痛苦。你给我点儿时间,让我缓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继续做伤害阿棱的事。”
唐年只好拿回池晟递给自己的手机,去冲了一把脸洗去泪痕后,回了教室。
唐年走后,池晟靠着坐台,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天气,确定什么后,收起手机,仰着头看向浮现天幕上的残月。
说来也怪,他们分手那天,繁星满缀,不见月亮;此时却只见圆月,以及天际那几颗零星的碎光。
看着看着,池晟倏地拿起可乐,使劲灌了下去。
他动作太猛,导致他被呛到。
猛烈咳嗽之后,池晟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着瓷墙滑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忽然,他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达到某个顶点时,这笑声中开始染上哭意,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变成呜咽声。
唐年曾说,他是蔺雪黑暗中用泪浸湿鬓角的人。
但现在,他想用泪来洗去他心爱女人现在的苦涩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