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倒计时（四十）
蔺雪在自己的杯子放入红枣枸杞，倒上热水，感觉差不多后，拿过池晟的水杯给他倒上。
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蔺雪眼中露出担忧。
唐年也回过头，看着池晟奋笔疾书的模样，也有些担心。
两人对了一下眼神，发现彼此都不知道池晟变了的原因。
蔺雪自己也很用功，甚至比在某段时期比池晟还要刻苦，但是看着这样的池晟，她还是有些担心他身体会吃不消。
不过唯一让蔺雪安心的是，池晟虽然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但没忘记锻炼身体，而是每天都跟着自己去操场跑步。
但随着摸底考试的临近，池晟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之前中午还回家午休，现在直接在教室里休息。
蔺雪一开始不知道，只是以为池晟来的早，直到杨益宇告诉她，这才知道池晟已经连续一星期中午在教室午休。
蔺雪敛下复杂的神情，攥紧了手。
池晟刷完英语报纸上的题，活动一下脖子，刚准备休息时，却看到蔺雪站在门口。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站起身：“阿棱，你怎么回教室了，是用东西忘记拿了吗？”
蔺雪抬步走进教室，走到池晟面前，淡声道：“嗯，我忘记带我男朋友回家了。”她抬眸看向池晟，道：“跟我回家休息。”
池晟温声拒绝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在这里休息不好，但我皮糙肉厚的，之前爬山躺在不平咯人的石头上都能休息好，更何况是在教室内。”
他看了一眼时间，抬手摸了摸蔺雪的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蔺雪像是预料到池晟不会给自己回去，于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书包，淡声道：“既然你要在这里休息，那我就陪着你一起。”
整理好后，她趴在书包上，道：“午安。”
池晟见状，立马着急道：“阿棱，你脖子最近不舒服，不能在这里休息。”
蔺雪睁开眼，缓声道：“逢嵚，我劝不了你，但你也劝不了我。”
说完，她闭上眼睛，准备午睡。
池晟见时间的确不早了，只好由着蔺雪在这里休息。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蔺雪的侧脸，最近的烦躁难受都被冲散。
池晟看了一会儿，发现教室里有些冷。
他小心翼翼拿出自己的风衣，搬着椅子轻轻挪向蔺雪，把风衣的一头搭在自己身上，另一头悄悄落在蔺雪的身上。
蔺雪根本没有睡着，眼睫轻颤了一下，但是没有睁开眼，而是伸手抱住池晟的胳膊，把额头靠在上面。
池晟先是一怔，旋即身子微微向蔺雪斜去，用另一只手帮她裹紧衣服。
确认不透风后，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用一件风衣挡着初冬的寒意。
程颂知道池晟最近很用功，他知道池晟发疯的原因，无非是想证明自己也可以配得上蔺雪。
嗤笑之余，他心中也升起一股郁气与不痛苦。
池晟的确是跟之前追蔺雪的那些男人不同。
像那帮人，一听别人说自己配不上蔺雪，要么恼羞成怒，转头开始诋毁蔺雪，通过贬低她的方式来抬升自己；要么就开始自卑，只敢偷偷瞧着她。
没有一个男生像池晟这样，还敢继续待在蔺雪身边，妄想与她相配。
程颂越想越不舒服，他一不舒服就想找事。
所以这中午他早早来到教室，本想给池晟找不痛快，没想到却是看到两人相依的场景。
程颂瞳孔紧缩，旋即灵魂被撕裂夺走的怨恨与暴怒立马冲上心头。
他下意识就想冲上去，掀开那碍眼的风衣，把池晟揪起来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随后当这他的面，抱住蔺雪……
就在程颂满脑子充满黑暗想法并准备付诸行动时，唐年也来到了教室。
他是担心池晟这么死学不休息，绷紧的弦别再断了，本来趁着蔺雪没来，想找池晟好好谈一谈，没想到却看到黑着脸的程颂。
唐年察觉危险的雷达立马发出警报。
他眼疾手快，趁着程颂还没冲过去动手，先他一步，率先冲了过去，勾住程颂的脖子，旋即连拉带拽把人给弄了出去。
两人发出的动静不小，池晟很快就从深度睡眠中惊醒。
他动作轻微地站起身，把风衣披在还没有睡醒的蔺雪身上，连忙跑出教室。
池晟本来担心唐年会被程颂摁在地上揍，没想到等他一出来，两人竟“兄友弟恭”地相互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池晟一怔，旋即意识到什么，回头向身后看去。
果不其然，花莹抱着试卷缓缓朝他们走来。
唐年率先跟花莹打招呼，他热情道：“老师，今天下午好像没有您的课，您怎么来得这么早？”
花莹笑着温声回道：“我来找一下蔺雪。”
池晟一怔。
老师怎么知道阿棱在教室？
不等他细想，花莹就朝他走过来。
池晟往后退了一步，喊道：“老师好。”
花莹看了池晟的脸一眼，随后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教室。
蔺雪在唐年说话时，就醒了过来。
她把池晟的风衣叠好，放在他抽屉中，站起身对花莹道：“老师。”
花莹走过去，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书包，心中闪过了然。
她抬手拍了拍蔺雪的肩，轻声道：“你哥他给你打电话没有打通，担心你出事，这才发消息给我，托我看看你在没在教室。”
蔺雪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老师我……”
花莹摇摇头：“没事，老师本来也是要上班打卡。不过最近天冷了，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在教室休息了。”她转头看了一眼脸上同样有红印的池晟，道：“还是之前那些老话。老师虽然有很多纠结，但还是想把选择权交给你。老师懂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1，同时也更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2。”
蔺雪一怔。
花莹继续道：“阿雪，我认识你也有三年了。我知道你明白你自己想要的到底什么，所以一些事我不会去阻拦你。我知道你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就更希望你能得到一个好结果，也就更害怕一些事‘来如风雨，去似微尘’3。
蔺雪明白了花莹的意思。
她敛下眼，低声道：“老师，我知道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花莹伸手拍了拍蔺雪的肩膀，轻声道：“老师相信你。去洗把脸吧。”
说完，她走出教室，路过池晟身边时，也道：“池晟，你也去洗把脸吧。最近多注意休息，别一直紧绷着。”
花莹看了一眼程颂与唐年，见两人眼中分明有对彼此的嫌弃，却为了掩饰仍勾肩搭背，不免无奈地笑道：“你们两个也别闹了，好好学习。”
唐年收回手，笑道：“好的老师。”
池晟去了洗手间，这才明白花莹为什么让自己来洗脸——他脸上有压出来的红印。
池晟搓了搓，觉得差不多了，甩了一下水，就回到了教室。
到了教室，见蔺雪脸上也有红印，顿时明白了花莹那个“也”字。
他连忙问道：“阿棱，你说班主任她是不是……”
蔺雪抬手抚平池晟紧皱的眉头，淡声道：“老师早就知道了，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池晟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像是有些意外，但又不意外。
也是，自己天天跟着阿棱去办公室，要是班主任什么也没察觉，才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老师们也有自己的消息网，否则抓小情侣也不会一抓一个准。
不过这些池晟不愿再去想，他看着蔺雪关心自己的眸子，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他抬手捉住蔺雪的手，扣在掌心中，轻声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你。怕老师找你谈话。”
同时也怕老师逼迫我们分开。
最后一句话虽然池晟没有说出来，但蔺雪猜出他的未尽之言。
她抬手摸了摸池晟的头，轻声道：“没事的，老师相信我可以处理好。”
池晟松了一口气，握紧了蔺雪的手。
程颂没有回头，但却把桌上的可乐罐捏扁。
可乐流了他一手，可程颂却像没有感知到一样，面色深沉。
到了晚饭时间，池晟站在教室外，眼睛看着横幅上自己与蔺雪的名字，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喝着蔺雪给他泡的红枣枸杞水。
唐年把一罐可乐扔给池晟，池晟接住后，又扔了回去。
不等唐年问，池晟回道：“我最近不喝凉的。我阑尾没割，最近快要考试，不想犯阑尾炎。”
唐年看向他手中的冷面包，翻了一个白眼，“那你在这么冷的天气中，吃面包就热水就不犯肠胃炎？”
池晟转头朝他笑道：“当然不会，这可是阿棱泡的红枣枸杞水。”
唐年没忍住，再次翻了一个白眼，随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横幅。
说不知道池晟最近为什么改变的原因，那肯定是假的。
唐年抿唇沉默了良久，开口道：“好久没见你这么拼过命了。”
池晟嗯了一下，没有说话。
唐年转头看向池晟，忽道：“这只是一个摸底考试，值得吗？”
池晟回头看向唐年，认真道：“值得。”
他看向被夕阳浸染的云，莞尔一笑，“我想追上她，想跟她一起奋斗，想成为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伞。”
池晟缓缓低下头，望着手中的红枣枸杞水，低声道，“我不知道她之前心中的理想型是什么，但我知道现在的我让她在很多人面前会很累。唐年，我喜欢她，真的很喜欢。我太喜欢她了，所以哪怕真的成不了跟她相配的理想型，我也一定不能成为让她累的那种人。”
他再次转头看向唐年，坚定道：“你问我值不值得，我的回答就是——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十分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