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倒计时（十）
池晟一觉醒来把昨晚的纠结直接忘了。
等他洗漱完毕，池峄已经在餐桌上等他。
池晟见池峄拿着一张报纸在看，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装什么装！
池峄听到脚步声，见池晟穿戴完毕，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头。
他把报纸合上放在一旁，对池晟道：“既然醒了，就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池晟从桌上随手拿了一片面包，道：“我得去上学校早自习，晚了就不让进了。时间有限，你自己慢悠悠吃吧。”
池峄皱眉道：“哪里会这么紧张？”
池晟冷笑一声：“你不说高三是关键时期嘛，我紧张点追点时间又错了？”
池峄冷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紧张了，我看你高一高二玩得不是挺欢的嘛。你说你，要是……”
不等池峄说完，池晟就道：“我赶时间走了。”说完，就把手里的面包叼在嘴里，准备直接走。
池峄站起身，道：“你回学校再吃点，记得中午回家吃饭。”
池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见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池晟除了在这些刺激运动中有点儿天赋，他还在敷衍人上极有造诣。
没错，这个狗屁客宴他才不会参见，池峄爱咋滴咋滴，到时候怎么收场那是他的事情。
不过池晟也不算完全骗池峄，到了教室他翻出蔺雪给自己整理的数学公式就开始背。
说来也挺可笑的，他池晟当年蹦极时往下看时，心脏一点儿都没有过分跳动，但是没想到一场连周考都算不上的小检测竟然会让自己这么紧张。
池晟定了定神，把公式背完一遍，就开始看错题。
到了吃饭时间，池晟的强迫症又开始犯了，没看完不想去吃饭，反正他现在也不饿。
等蔺雪到教室，就见池晟蹙着眉头盯着自己错题看。
蔺雪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淡声道：“早。”
不等池晟回话，一阵咕噜声响彻教室。
池晟：……
蔺雪：……
池晟脸颊有些淡红，但他却道：“怎么了，没听过肚子叫的声音？”
蔺雪抿了抿唇，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洗干净的桃子递给池晟。
池晟的脸当即臭了下来：“你给我桃子做什么，我不饿。”
他话音刚落，咕噜的声音再次响起。
池晟的脸更臭。
他现在想去小卖部买点面包，但是人已经陆陆续续朝教室走，显然很快就开始早读。
更重要的是，他的题还没看完，他现在出去心里很别扭。
蔺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拿过池晟的手，掰开他的手指，把桃子放入他的掌心中。
她淡声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奖励，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池晟把桃子放在桌子上，臭脸道：“我下了早读就去买面包。”
蔺雪回道：“下了早读就开始做题，要不时间不够用。”
池晟：……
他能明显感知到自己唾液开始分泌过多，如果早读过后不进食，他肯定会吐酸水。
可是要他接受蔺雪知道他饿才给自己的桃子，他也绝对不可能接受！
太丢脸！
太失面了！
蔺雪敛眸思索半刻，道：“这个桃子与其说是奖励，倒不如说是感谢。”
池晟倏地看向蔺雪，他狐疑道：“你是不是为了让我吃桃子编的借口？”
蔺雪神情淡淡道：“不是借口，更何况我不会骗人。如果我真想让你吃的话，我会直接掰开你的嘴，把桃子塞进去。”
池晟：……
的确，他知道蔺雪的确能做得出来。
但池晟依旧不解道：“为什么感谢，我做了什么？”
昨天晚上他并没有解围。
难道是……
池晟的眉头跳了一下。
蔺雪听到他昨晚跟唐年的谈话了？
蔺雪淡声道：“今天中午我不回家，需要留在教室，但昨晚你也知道程颂的事，我需要你中午留在教室陪我一下。所以就算你今天早上吃过饭，我还是会把这个桃子给你。”
说完，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不接受，我就把桃子塞进你嘴里。我知道你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吃人手短，你肯定会答应。我需要提醒的是，一会儿人就多了，你应该不想丢脸吧。”
池晟：……性子真恶劣，非得她说什么就必须做什么。
池晟拿过桃子，语气淡薄道：“行，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答应，桃子我也收下了，也不让你欠我情。”
正好有理由不用回家，一举两得。
蔺雪回身，开始收拾书包：“你吃吧，吃完记得把桃核还给我。”
池晟哼了一声，道：“你这桃子又不是名贵品种，我干嘛偷拿你桃核。再说，我也不会种桃子。”
蔺雪淡声道：“你废话真多，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让你做就做是了，哪里这么多话。”
池晟：……
但池晟也真是饿了，面上装着懒散，实际上却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池晟：！！！
这个桃子真好吃！又甜！又脆！汁水又多！
他家里条件不错，吃过不少名贵品种的桃子，但是他从来没有吃到这么符合他胃口的水果。
蔺雪边刷题边问道：“味道如何，应该不错吧。”
池晟轻轻哼了一声：“也就还行吧。”
蔺雪没有再回话，但她听到吃桃声，唇角轻轻翘起了一个弧度。
唐年一来，把书包甩到书桌上，坐在他面前，看着池晟手里快剩一个桃核的桃子，惊讶道：“你从哪里来的桃子？”
要知道池晟不喜欢带水果零食之类的来学校。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明了的笑：“我知道了，这是学霸送给你的。我记得学霸最喜欢吃桃子了。”
池晟用笔轻轻敲了一下唐年的额头，道：“关你屁事。”说完，他开始转移话题道，“今天中午我不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吧。”
唐年成功被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他立马猜到了原因：“你爸妈回来了。”
池晟眸光沉了下来：“嗯，我爸约了一个饭局，我不想回去。”
唐年伸手拍了拍池晟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兄弟，今中午我陪你。”说着他拿出手机去搜附近的俱乐部，“去拳击馆吧，听说来了一个美女教练，特别辣。”
说完，唐年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问题，他立马抬头乖巧地看向一旁做题的蔺雪：“学霸放心，美女教练肯定是教我练拳，池晟只是负责跟人对打。”
蔺雪停下笔，抬眸看向唐年，认真道：“你也喜欢拳击吗，我看你不太像。”
池晟嗤笑了一声，嘲笑道：“他就是个怂蛋，每次去玩，他穿好一身装备，就是不上台，每次拉他上台他就会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声，丢脸死了。”
唐年恼羞成怒伸脚踹了池晟一脚，“去你的，我才没有那么怂！”
池晟回了一脚：“是嘛，三周前在玻璃栈道腿抖不知道是哪个蠢蛋。”
两人正闹着时，蔺雪忽问道：“唐年，你已经预约好了吗？”
池晟刚想说没有，就见唐年得意道：“对。我和池晟可是那家俱乐部的vip，一个短信发过去，他肯定给我们准备好。”
蔺雪淡声道：“哦，那你可能需要跟老板说一声池晟不能去了。”
唐年怔了一下：“啊？为什么？”
蔺雪淡淡瞥了一眼池晟，声调不高不低道：“他今天的时间我预约了。”
唐年倏地看向池晟。
池晟把最后一口桃肉吃掉，扯下一块卫生纸，把核放在纸上，还给蔺雪的同时，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嗯，我今天中午陪她在学校。你把预约取消了吧。”
唐年觉得自己心口被插了一刀，他愤怒地瞪了池晟一眼：“我艹兄弟，你见色忘友啊。”
池晟把草稿本一卷，伸手抽了唐年一下：“说什么呢，还不是你丫的手快。我都什么话还没说你就预约上了。你这个时候快，小心以后……”
池晟本来想跟唐年开个玩笑，忽然想到蔺雪在身边，只能咳了一声，回赠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唐年被池晟气到，站起身伸手轻掐着池晟的肩膀，用力去晃他道：“我可去你的池晟！”
蔺雪把桃核收起来后，便没再说话，专心刷着自己的题。
一做题，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
跑完步回来，池晟喝了几口水后，走到讲台前，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提醒一下正在清点份数蔺雪。
见蔺雪抬眼瞥了一眼自己，道：“我帮你一起送过去？”
蔺雪收回目光，淡声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说完，抱着试卷去了老师办公室。
池晟见蔺雪自己一个人的确可以，也就没再管，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回去的途中，见程颂一脸不爽地盯着自己，池晟毫不犹豫嗤笑了一声，对着他竖了一个中指，不在乎他是什么表情，直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唐年坐到池晟面前，见他慢慢喝着水，没忍住道：“你不是要帮蔺雪送试卷嘛，你怎么又回来了？”
池晟放下水杯，耸了耸肩道：“她说不用，我见她一个人也行，那么就不用呗。”
唐年一脸嫌弃道：“我还以为你开窍了，没想到脑子还是那么死。她说不用就不用吗？蠢不蠢啊你！”
池晟踢了一下唐年坐着的凳子：“去你的。”
不过此刻池晟的心思没在与唐年互怼上，他朝程颂努了努下巴，问道：“他不是喜欢蔺雪吗，帮忙搬试卷这么容易刷好感的事，怎么不去献殷勤？”
唐年脸上勾出一个讽刺的笑：“怕被老师盯上呗。”说完，他凑过来，跟唐年分享了一个八卦，“我听说他曾被一名老师强制送去了派出所。他爸把他接出来了狠狠把他揍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基本不去老师面前晃悠。”
池晟挑了挑眉头。
不过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八卦，听听编排几句就行了，没必要当真。
到了中午，唐年对着池晟挤了挤眼，道：“兄弟，加油哦。”
池晟见前面没有人，直接卷起一张试卷扔向他：“去你的。”
蔺雪收拾好东西后，拿着书包道：“走吧，再晚食堂里就没饭了。”说完，就朝后门走去。
池晟对唐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跟着蔺雪朝餐厅走去。
蔺雪在前面走，池晟就一脸懒散地跟在蔺雪后面。
到了食堂，蔺雪指着一个餐桌对池晟道：“你在这里占一下位，我去买饭，你想吃什么？”
池晟也不客气，直接坐下，道：“我不挑食，你买什么给我买一份就行。”
“不挑食？”蔺雪从口袋中拿出一张便签拍在池晟的面前，“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挑食？”
池晟拿起便签一看——不吃茄子，不吃有蒜末的菜，不吃丝瓜，不吃西葫芦，不吃任何带香菜、葱蒜姜以及芝麻的菜，不吃……
池晟原本懒漫的神情顷刻间散去，转而换上了青黑的脸。
他在此刻终于知道唐年为什么笑得那么欢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池晟在心底恶狠狠道：唐年，你完蛋了！
蔺雪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去窗口排队。
池晟打开手机，给唐年发消息：唐年，你给我等着！
唐年立马回道：哈哈哈哈哈哈，是你等着吃水煮白菜吧！
池晟咬牙切齿道：好，那你就等着中秋聚会，我拿你最讨厌的水煮油菜塞你一盘！
唐年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后，道：我妈喊我吃饭了，你吃你的水煮白菜去吧。
随后发了一个十分欠的溜了表情，下了线。
池晟糟心地把手机扔进裤兜。
他们这所高中不允许学生点外卖，老师们也因为怕学生产生心理落差，也不允许点。
蔺雪如果真的依照唐年上面写的那些买饭，估计真的能给自己买水煮白菜，但是他现在不喜欢吃水煮白菜这么清淡的东西！
他想吃肉！
就当池晟认命准备吃上几口水煮白菜时，却见蔺雪只是拿了三个面饼过来。
池晟蹙起了眉头。
他虽然不想吃水煮白菜，但是更不想干吃面饼。
等蔺雪放下米饭后，把身后的书包拿出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个保温桶，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她特意拿来的碗中。
蔺雪倒完后，把碗和勺子退给池晟，淡声道：“吃吧。”
池晟看着碗里的羊汤，眉头蹙得更紧道：“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学校里做的。”
蔺雪喝了一口，淡声道：“我做的，刚刚拜托阿姨温了一下。不过是昨晚熬的，你不喜欢自己去打饭吧。”
池晟哼了一声，道：“费那个麻烦。”说着，他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气。
因为吃过蔺雪的桃子，他就知道蔺雪口味很叼，果不其然，这羊汤也十分好喝，虽然隔了一夜一上午，但味道仍然很鲜，而且还没有浓重的膻味。
池晟放下汤勺，道：“谢了，有空我会请你。”
蔺雪眼皮未抬：“不用，这三个月你好好听话就是。快吃吧，别再废话。”
话是这么说，蔺雪却把那两张面饼推向了池晟。
池晟见状，道：“你一个面饼能吃饱？”
蔺雪回怼道：“你管我，你把你自己先管好再说。”
池晟……
他怎么感觉蔺雪又生气了。
不过池晟没想太多，心里打定还请蔺雪一顿，也不客气直接吃了起来。
饱餐一顿后，池晟就跟着蔺雪慢悠悠朝教室走去。
或许是因为他感觉自己现在欠着蔺雪的原因，不像之前来时那样目光散漫，而是一直在观察着蔺雪。
没想到，还真让池晟观察到了什么。
见蔺雪的余光第五次往一旁的花上瞥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了然——蔺雪喜欢玫瑰花。
池晟挺意外的，在他心里，他一直认为蔺雪喜欢的是傲雪的梅，是挺拔的松，是淡然的栏，是不折的竹，没想到实际上她喜欢的是娇美的玫瑰。
池晟勾了一下唇角，脚步未偏。
但他刚准备折下那朵玫瑰时，他的手腕却被蔺雪遏止。
蔺雪看向池晟：“破坏公物？”
池晟嗤笑了一声：“这哪里是公物，分明是校长自己种的花。”
蔺雪的手未放开：“那你就是在破坏私人财产。”
池晟回道：“我……”
蔺雪松开池晟的手，淡声道：“走吧，我不喜欢玫瑰花。”
池晟反驳道：“我有说要送你吗？”
蔺雪神情不变，冷声道：“那你自己留着戴吗？我不喜欢玫瑰花，就算这花不是送我，我也不喜欢某人未经校长的允许，就私自折花。”
池晟无奈道：“你还真死板，这花又不是没人折过，你没必要……”
蔺雪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池晟也察觉出自己不对来。
且不说的确不能未经主人允许便随意摘人家的花，这表达谢意的花本来就不应是借的花。
他抿了抿唇，跟上去，用手肘轻轻戳了一下蔺雪的胳膊，轻声道：“生气了？”
蔺雪淡声道：“没生气，只是在反思。”
池晟啊了一声。
蔺雪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男生喜欢捉弄老师，像这种采花这种行为你们并不认为不对，事情的最后老师也不会与你们计较。我可以不认同，但不能强迫你去做我认同的事。”
蔺雪这么一说，反而让池晟有了一丝罪恶感。
他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株花是我妈当作教师节礼物送给校长的，我帮了浇了几天水……”他还是感觉自己有些强行为自己行为找理由，于是打住，再道，“以后不会了。”
蔺雪抬眸看向池晟。
池晟注意她看自己时，刚想说话，就听蔺雪道：“回教室吧，我累了。”
池晟见蔺雪脸上没有生气的痕迹，松了一口气，道：“好。”
到了教室，蔺雪拿出池晟的试卷，铺在桌子上。
池晟看向蔺雪：“这就是你要说的事？”
蔺雪点了点头：“你不上晚自习，我只能借用今天中午给你讲。你拿着笔做好笔记，注意我说的点。”
蔺雪说完，就开始就着错题给池晟分析。
一个中午下来，一句话——整体不错，但基础知识过于薄弱，仍需加强。
讲完试卷后，蔺雪找出三份试卷，交给池晟，“今天下午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三份试卷做完，晚自习前交给我。”
池晟接过试卷，他扫了一眼，上面的题基本上都是他这次错得同一类型的。
蔺雪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把书包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淡声道：“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否则下午没精神。”
池晟把试卷收好，挑了一下眉头：“你可真对我放心的。”
蔺雪指了指监控，道：“我是对学校监控放心。”
池晟轻声道：“无趣。”
蔺雪没有理池晟，微微调整了一下书包，别过头去，趴在书包上闭上眼。
池晟也有些困意，从抽屉里拖出自己的书包，放在上面，同样别过头，对着后门闭上了眼。
等人喧闹声把池晟吵醒后，他下意识转过头活动一下脖子，就见蔺雪正在刷题。
他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自己只睡了二十分钟，那么此刻精神的蔺雪估计睡得更少。
池晟伸了一个懒腰，拿出蔺雪给他选的试卷，就开始做。
池晟本来以为这一下午跟之前一样也是从错题中度过时，他却发现一件好玩的事——蔺雪在打盹！
他惊讶地看着蔺雪用胳膊支着头，但因为深度睡眠，胳膊上的劲慢慢减弱，头在一沉一沉的。
学霸竟然也会没精神，神奇！
更惨的是，讲台上的老师也注意到蔺雪在睡觉。
果不其然，一下课，老师就把蔺雪叫了出去。
因为是最后一排，除了池晟和老师，没人知道老师喊蔺雪出去的真正原因是她上课睡觉。
等蔺雪回来后，池晟看着蔺雪脸上的水珠，就知道她去洗了一把脸清醒一下。
他支着脸，问道：“学霸，是不是人生中第一次挨骂，感觉怎么样？”
蔺雪抽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水珠，淡声道：“我说过，只要你像我一样随时可以去参见高考并取得一定位次，当你在课上犯困时，”她转身看向池晟，“老师的第一反应不是你玩了一中午的手机，而是刷了一中午的题，她只会担心你的身体，让你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池晟：……
蔺雪把纸巾扔向垃圾桶后，抿了一口水，再拿出题册开始刷题。
池晟：……果然，学霸身上没戏看。
临近傍晚，池晟一想到回家要面对暴跳如雷的池峄，就烦躁地不想回家。
他越烦躁，就忍不住用笔在试卷背面空白处乱划。
蔺雪注意到池晟的情绪的不对，抬手抽走了池晟的笔：“如果不想回家，就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再回去。”
池晟抿紧了唇，虽然没回话，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暴躁。
到了晚上，池晟也没什么胃口，坐在教室里，用笔一下没一下的勾着题目中的关键词。
唐年知道池晟心情不好，就没过去烦他。
蔺雪也没有多说，依旧做着她的题。
但到了快730时，蔺雪忽然递给池晟一张纸条：陪我去数一下试卷。
池晟用眼神问道：现在？
蔺雪点了点头，旋即站起身来。
池晟见状，也跟着她一起从后门出去。
越走，池晟越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不是去办公室或打印室的路。
这么想着，蔺雪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西边。
池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旋即被震撼到。
晚霞层层渲染，铺满了红意，像是燃烧着的枫叶。
瑰丽而又盛大，像是燃烧了一切，又像是包容了一切。
蔺雪开口道：“太阳是人们最喜欢拿来当做比喻人生的。譬如把青春谓之朝阳，譬如把晚年谓之夕阳。人们对朝阳有多赞美，对待夕阳就有多无奈、颓废、落寞。”
她转头看向池晟，慢声道：“可是，太阳就是太阳，当你冲出大气层，你看到的既不是朝阳，也不是夕阳，就是太阳本身。”
池晟的心倏地被触动了一下。
蔺雪继续道：“池晟，没有人可以轻易定义你，所有人都不可能像对待雕塑一样把你雕刻成他心目的模样。你是池晟，不管别人对你是追捧还是贬低，亦不管对你是期待还是失望，你最终可以成为只有你自己。”
池晟静静看了蔺雪一会儿，自嘲道：“是吗，可是就连池晟这个名字就是别人给予的，我做不了主。”
蔺雪拿出一袋种子，交给池晟：“名字从来都只是一个代称，你现在完全可以拿着户口本去改。你就像这些种子。这些种子是我给予的，但我说它们是兰花，它们就是兰花吗？”
她认真道：“我下不了定义，因为我不知道这些种子变没变异，也不知道卖我种子的人骗没骗我。只有把它们种在土里，我们培育之后，才能知道最终从泥土里挣扎出来的是花还是草。人生也是如此。”
蔺雪说完，又取出一包面包跟种子一起塞给了池晟：“你吃完再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池晟敛目盯着种子良久，随后把种子塞进口袋里后，撕开包装，倚着窗台望着被无数人以各自心境定义过的夕阳，面无表情地吃着手中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