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老板太爱我怎么办，专家怎么说
咩咩大师人生三不得：穷不得，丑不得，饿不得。此刻饿得一肚子鬼火乱窜的她抱着肚皮顶着一张苦大仇深脸走得东倒西歪的，在化妆室门口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生，她一边道歉一边掌劲浑厚地推开门，因着不见丁冉人影，只有小婉在，她不禁更放肆了几分，“老板太爱我了怎么办啊？啊啊——”
这天外飞来一嗓子嚎得正在埋头刷手机的小婉不小心把舌头咬了，心口一阵抽疼。她知道咩咩有时候不受掌控，说话超纲脱线，然而她这一进门就扔炸弹，让她想拦都拦不住，门外不是聋子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是吃撑了把脑子吃坏了？”
面对小婉的问题，咩咩一声冷笑，把门一甩冲过去一屁股就坐她身旁倒得一点形象也不要，一脸咬牙切齿的，“恰恰相反！”
说来都是泪，十里洋场太繁华，国庆节想吃顿好的，在剧组搭了几个小姐妹出门，排了三家店都怏怏而归，还处于开工状态的她们谁也耗不起那个时间，咩咩气得一口气数落半天，继续接着仰天哀嚎：“我好饿啊——”
在人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来一点肉香是什么效果？咩咩定眼一看小婉晃悠在她额头上方的外卖盒就炸了，“我去！你们吃这么好！”
“是你自己笨，冉姐还没发话你就抛弃我们另结新欢找吃的去了。”
“我后悔，大写的后悔行吗？”
咩咩揭开盒盖，热泪盈眶。
“别这么丢人现眼的，吃慢点啊。”
小婉说着，起身开门朝外头看了看，眼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还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放下心来。
“咦？新人呢？”
饱了口服的人这才想起正事，小婉下巴朝门口点了点，“你刚刚不撞着人家了嘛。”
“哦——饿得慌，没顾得上看一眼。”
高真晗这时像是听见她们召唤似的推门进来，迎面撞上咩咩充满好奇的目光沿着她周身四处流窜。
“喏，你等的新人来了。”
小婉的解释让咩咩一下子两眼放光，连饭也顾不上吃的冲上去围着人转，“哦哟，冉姐好眼光啊。”
高真晗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小婉这才出手搭救她，“哎哎，咩咩你收敛点儿，人家是跨行业选手，别把人给我们吓跑了。”
“哦哟，就这条件，啧啧啧，不干我们这行，暴殄天物啊。”咩咩热辣辣的眼神在高真晗脸上又溜了几圈，才赔笑着跟人解释，“你别介意啊，职业毛病，就爱看脸，那个……怎么称呼啊？”
“叫我真真吧。”
高真晗抢在小婉前头开了口，咩咩听了，自来熟地拖着人就往她的战地而去，“我叫咩咩，羊咩咩的那个咩咩，很好记吧？”
小婉还在她身后喊说，你不吃啦？她把人往化妆镜前一摁，忙不迭地挥手说，对着这张脸，哪还有功夫吃饭哪。
高真晗无助地回头望了小婉一眼，后者一脸见死不救，仿佛在说，还不是你自己选的。
咩咩直剌剌盯着高真晗那张脸，把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手心痒得不是一星半点，她不无担心地对小婉说：“你说，我要是把真真化得太好看了，导演当场把女一了怎么办？”
高真晗听了肩膀一抖，小婉更是不给面子地喷笑出来，“就你戏多，比人家女一号都多，干好你的活儿吧。”
她正说着，丁冉推门进来，“小婉过来接一下。”
小婉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一沓衣服，转身一件件挂在衣架上，每挂一件都看得她和咩咩眼睛发直：冉姐大手笔啊。
然而中心人物此刻趴在椅子上回望她们，一脸茫然。要做什么，要怎么做，都不归她管。
“冉姐，咱们工作室随便签个新人，都有这待遇了？”
咩咩用手指头轻轻勾起一般小花借都借不来的高定，生怕不小心指甲划伤了面料，赔得能让人肉痛。
“随便？”丁冉意味深长地瞧了高真晗一眼，“我倒是真心希望能随便就签下来。”
高真晗基础条件太好，丁冉想签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惜，她能够着高博士的距离还有无数光年，连开口的必要都没有，倘若真开口了，倒显得自取其辱了，还不提郑捷能挥刀斩了她。
“真真！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咩咩忽然化身劝说大使，“我们工作室可好了，老板为人亲和又出手大方，干事的人个个都一顶一的能干，每个人都特别好……”
“好什么呀，关键时刻跑了仨。”
小婉冷不丁泼冷水，咩咩瞪她拖后腿，又往事不堪回首地骂了句，“提那些二五仔做什么呀，晦气。”
高真晗并没有听过二五仔这个说法，意会她是在说郑捷受伤期间离开的人被她视作叛徒的意思，他从来不跟她提工作上的困难，他们总是互不干涉彼此的领域，连咩咩都可以这样为他鸣不平，让她忍不住审视自己身为女朋友是否太不尽职。
“咩咩，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走呢？”
咩咩被高真晗问得愣住了，显然这个新人对他们的状况甚是了解，她意外地扫了丁冉和小婉一眼，二人不但反应平静，还大有给人撑腰之势，小婉还生怕这个憨妞不领其意，特地多补充了一句，说是自己人，咩咩这才敞着胆子发表高见。
“我为什么要走啊？”
高真晗在心底附和，确实没有必要，小婉说咩咩就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跟她这种从山里出来求生存的孩子完全没得比，这人来他们工作室，是巧合，也是纯个人偏向所致。一个从十几岁就拥有上百只口红的女孩子，就对化妆情有独钟。然而没有生存压力的人，是不可能提着化妆箱四处看人脸色给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她心思独到地选了一棵大树栖息，问对彩妆颇有研究的她为什么不去跟着女明星混，她的理由坦荡露骨：女人好男色，不是天经地义么？
“我这工作多好啊，工作轻松，分红不少，最最重要的是，老板赏心悦目，别人上班是在上刑，我上班，万千少女神魂颠倒的脸就杵在我面前还任我摆弄，是不是很爽？对着这么好看张脸上班就是独家福利啊，心情好了，子宫肌瘤不来，乳腺增生也没了。我又不缺钱，老板休息几个月，我也跟着休息几个月，谁想把我饭碗砸了，没门儿！”
丁冉头痛扶额，颇有几分家门不幸的意思。她低声对小婉说我听不下去了，你拉着她点儿。小婉还没来得及抗议拉不住，就听丁冉高声说，“真真，衣服你自己选一套，咩咩你看着点儿时间，八点开拍。”
在高真晗和咩咩都在答应的同时，小婉拉住企图撤退的人不放，在丁冉耳边低声道：“你不怕咩咩惹事啊？”
丁冉鬼鬼一笑，“这傻孩子不是挺可爱的嘛。”
说着，她把摊子留给小婉就跑了，谁知她前脚刚走，后脚高真晗就杀出来一句：“咩咩，你刚才在门口喊，老板太爱你了是怎么回事呀？”
小婉绝望地望了眼丁冉离去的大门，仿若被一个大浪卷翻越漂越远，她在浪里奋力狗刨奋力向前，“咩咩，干活了干活了！”
“咳，来得及，时间足够了。”
咩咩说着，还是取了卸妆液开始往高真晗脸上招呼，而与此同时，小婉依旧没能阻止得了咩咩继续大放厥词。
“真真，你不懂，我的烦恼你能懂嘛？”
高真晗任她做着皮肤清洁，扑闪着眼睛说不懂。
“你说，明明剧组有化妆师老板他不用，非要捆着我随组，真是的，有现成的他非缠着我做什么呀？害我大过节的想吃顿好的都那么难，差点儿饿肚子。”
小婉满脸黑线，不能跟同伴说实话的感觉太难受了——
咩咩，我对不起你。
老板娘，失礼了。
高真晗从化妆镜里看着小婉欲言又止的脸，已经想好晚上要吹的枕头风。她想问问他，你都上哪儿去招来这么些可爱的大姑娘。
“咩咩，这说明，你老板他离不开你呀。”
高真晗的吹捧让咩咩喜不自胜，嘿嘿傻笑，让小婉在心里大不敬地骂，老板娘你真坏。她本着打岔这两人的宗旨，几步走到衣架旁边扬起嗓子问：“真真你赶紧选一件。”
镜子里的人一时间愁眉不展，“我哪儿懂啊，要不你帮我选吧？”
小婉走远两步朝着衣架在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行了，我这就去找‘专业’人士帮你看看。”
她把专业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听得懂的高真晗没吭声，听不懂的咩咩特别好问，“卢老师今天不是没来吗？”
小婉收起手机往门口而去，“专业的又不只服装老师一个人。”
“好，cut！”
导演刚落音，小婉如离弦之箭就冲了上去，“捷哥捷哥，快快快，帮帮忙，选一件。”
郑捷不解地看着小婉手里的照片，“为什么要我选？”
“临演跟你搭戏，你帮个忙怎么了？”
“每天跟我搭戏的多少号人，都来问我选怎么办？”
“你别自作多情了，就这一个哈，跟我关系好的就这一个值得我跑来问，哎呀你快点儿，选一件，你就假设是帮真真姐选嘛，这样是不是就具象了？”
郑捷拧好气泡水瓶盖，只想把瓶子敲在她身上，“你真真姐会穿这些嘛？”
“假设！快快，就给真真姐选，你觉得哪件好？”
郑捷被她缠得头疼，抽过手机把几张图放大看了看，问她哪个临演，小婉把剧本指给他看，说就这个。郑捷想了想，指了指图中一件大红色高开叉礼服。
“这个……真真姐能穿？”
“她怎么不能穿了？”
郑捷的高声让小婉意识到她表达不准确，“不是不是，真真姐身材可好了，穿哪件都没问题。”
“就是。”
“我是说，你当真舍得让真真姐这么穿？”
礼服倒并非低胸，整体设计从正面看相当保守，从后背看就别有洞天，全开缝设计低至腰窝处，挑战若隐若现美背视觉效果，然而最吸睛的莫过于大腿处的高开叉，小婉敢肯定，郑捷是绝对不会给高真晗选这件衣服的。
“符合角色设定啊，方便跳探戈。”
郑捷涉险而不自知，小婉宛如小鸡啄米，心里想着你可别后悔，脸上笑得比狐狸狡诈。
当小婉把“专家”意见铺陈眼前，高真晗看着红得扎眼的衣服问她：“‘专家’怎么说？”
“专家说符合角色设定。”
高真晗眼皮一跳，从善若流，“那就专家说了算，角色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