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儿，许我奔向你
“还疼吗？”
郑捷没想到高真晗治疗他眼睛疼的方式是这样的，她的指尖在寒风里冻得冰凉，触到他眼皮的时候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而这哆嗦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她的手指一时不听话地没放下来，比顽皮更过分地缠着他的睫毛打圈，这真是要了郑捷的命了，他咬着后牙槽绷紧了太阳穴朝她低吼：“高真晗……你可真是……”
“过分！”高真晗也学他，顺势把话截了过去，“我替你投诉她！”
就这，神奇地抚平了郑捷的躁动，“你就知道我拿你没办法。”
“我还知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出发啦。”她拍了拍车窗示意，“走吧。”
他轻轻嗯了声，低头按熄了双闪，改打起了左转弯灯，“早点回去。”
他也不问她为什么下来了，对于她出现在车边也一点不惊讶，因为换作是他，这种时候出来透透气肯定是最基本的。然而在离去之前，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她的决定，“高真晗，你能给我个暗示吗？”
她把手指藏进围巾里汲取了一丝温暖，往后退了一步，算是在给他让路，而与此同时，她的头微乎其微地摇了摇，看向他的眼神直白又坦荡，“你能明白吗？”
他低下头，说不失望是假的，可是他太明白了，两个人的挣扎都是一样的，这一刻是很美好，对未来，都没有信心。
他没有明确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刻意武装上了一脸调皮相，轻轻哼了声，“上回是我送你，这回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儿。”
“你这小气鬼，快走。”
因为是她，让他在这种被拒绝的情况下还能笑意爬上满眼，他从车里伸出头来，真心诚意道：“偶像，别担心，什么都不会变的。”
对此，她也真心诚意回道：“我没担心。”
他进一步诚恳许诺，“我肯定会比梁仕奇陪你更久。”
她大感无奈，“你怎么老拖住梁子没完没了的，你又不认识人家。”
“这你就不懂了，情敌相轻。”
“你要跟梁仕奇相亲？我可以牵线搭桥。”
郑捷成功吃瘪，换了行车档轻踩了油门，乜她一眼的同时说：“我这就滚。”
他走的时候，没再正式地多说一句我走了，她也没再多啰嗦一句路上小心，他滚得斩钉截铁，留下她蒙着嘴在路边笑了好一阵，而当车尾灯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时候，她才知道，他当初送她走，是这样的难受。
她裹着大衣坐在马路牙子上，一步也不想再动，仰头呼出的每一口白气都是极力在放空自己。她的手指互相摩挲了一下，把碰过他眼皮和睫毛的食指尖放在了自己的眼皮上，触感冰凉，哆嗦的同时她在想，她的这个举动有多过分。
然而她的手指对她自己并没有治疗作用，眼睛还是疼，她就一直坐在他刚刚停留的位置，用另一种形式，陪着他。
天知地知这其间高真晗流了几行泪，过了这个大年初一，没人知道，她也会哭，她自己都会忘记。
那天晚上郑捷顶着刀子开回住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验证他安全到达，高真晗这才关了台灯安心睡觉。
二人微信里最后的对话是——
快乐男生：我下个月就先回国了，回家等你。
素素：好。
就此之后，心大得过头同时也默契过头的两个人再一次各忙各，偶尔心底一丝挂念，也都自我消化得很好，让旁人看不出异样。
老吴调侃高真晗的时候，她正色纠正，一副坚决不连累人小伙子名节的模样，老吴大为不解，说人小伙子哪里不好，高真晗故作遗憾地说，缘分未到，老吴痛心的模样活像是自家闺女失恋了一般。
小婉追问郑捷的时候，他捡着重点一次性老老实实回答完整，小碗震惊了，就没下文了？又没下文了？小婉的又字用得很到位，作为奖赏，得到了里鲜艳又漂亮的红苹果一枚。
“捷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小婉对此不抛弃不放弃。
“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敢上前一步呀。”
“不对，你们这样子就是无解。你也不敢主动，她也不敢主动，那谁敢主动，总不可能是我吧？”
“行，你替我主动去。”
“可以啊，只要你授权给我。”
“我授权，”他敲了她的脑门，“你把这颗苹果吃掉！”
被郑捷甩在背后的人影开始模糊，小婉也好，剧组人员也好，他脑子里清晰晃动的只有小婉的那句无解，总得有人主动，他当然不会指望高博士来，可他还是愿意再多给她点时间，他从来不认为年龄是问题，时间，他也耗得起。
高真晗离开公寓那天，充满了不舍，毕竟有一段回忆是在这里留下的，是让她在任何时候回想起来都暖在心底的。置物柜里的东西她当然用不完，她拍照给超市扫货狂人看，以此投诉他的非理性消费。好笑的是，没用完的卫生巾被她悉数塞进了行李箱，打包的时候她一直笑个没完，她无法想象他买这些东西时的傻样，也无法想象换一个人来干这种傻事的模样。
回国即去成都他家店里坐坐的想法没能如愿，她一落地才知道爷爷上周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家里都瞒着她，这让她狠狠发了一通小姐脾气，而也正是这样，高孝成才没告诉她，自己的闺女他还能不了解？
在医院陪护的第三天早晨，爷爷还没醒过来，病房里清风雅静，只不时传来外头走廊里护士推着的小车滚轮在地面上滑动的响声，一个念头忽然闯进她的脑海，她想听听他的声音，这想法来得临时，没有预兆，她犹豫再三，还是在联系人名单里划拉出了他的名字。
这是郑捷在《许我奔向你》剧组的最后一天，他刚换好服装准备去拍今天早上的第一组镜头，手机铃声响了，他自然而然回头看了小婉一眼。那一刻，小婉觉着自己手里像是抓了个炸弹，她喏喏说出高博士三个字，郑捷脸色刷地就变了。
“去帮我跟导演说一声……”
他一把抢过手机还没跟小婉吩咐完，就被人抢了话，“哎呀我懂我懂，我知道要怎么做，快接你的电话吧。”
小婉还没转身跑开，郑捷已经迫不及待点下了通话键。平日里不联系尽是平静，此刻倒是思念排山倒海，心脏嘭嘭跳个不停，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尽量显得自己不那么急迫，尽量控制着声音里抖动的幅度，“这都回来几天了，才想起我。”
“第三天，都在医院里陪着爷爷。”
“啊！”他的那些小哀怨瞬间没了影，都化作了着急，“老人家没事儿吧？”
“上周做的心脏搭桥手术，恢复得还行。”
“你能有几天假，能陪着就多陪几天吧。”
“嗯，这几天我都在医院里，等会儿医生检查完，没其他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这周我都在他身边陪着，下周，就该回去报到了。”
“高真晗，我想抱抱你。”
他就像是在对一个洋娃娃说我要抱抱你一般，充满孩子气，这是他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没有道理的，她就是懂。这俩人也是妙，互不问候也可以，一切如常，一旦搭上线，一个比一个脱缰。
“这时候倒是胆子大了，真让你抱，你又不敢了。”
“别激我，我敢的。”
“你忘了我给你的暗示了？”
“没忘，谁让你打来电话的。”
可惜他的话音刚落，电话就被人无情掐断了。他一时气得直跳脚，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只好不作停顿地赶紧打回去，好在对方没有折磨他太久。
“高真晗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委屈的抱怨听在高真晗耳里，心都怕是要化了，她背靠在病房外的墙上，低着头笑了，“我就想听听你声音而已，爷爷没事儿，我不需要安慰。”
她的解释听到郑捷耳里，他的心也快化了，“你需要安慰……反正是打电话呢，你就当骗骗我。”
郑捷总有一种魔力，让她莫名开心，任谁见了她此番模样，不说一句谈起恋爱来的姑娘特别美。
“果真只是打着电话呢，你今天特别放得开啊。”
“嘿嘿，见真人，秒怂。”
高真晗被他逗得笑容挂在脸上一直下不来，“今天不拍戏吗？”
“拍，我今天杀青。”
“真的？这么巧，杀青快乐呀。”
“咳，不就是一份工作完了，别的都还等着呢。”
“工作是做不完的，可是角色，只有这一次呀，不跟你多说了，你好好去跟你的角色道别吧。”
“嗯，应该的，我是为了你，才变成他的，我该好好跟他说再见。”
“是在法国拍那的部戏？”
“对，叫《许我奔向你》，记得到时候看啊。”
“当然，我偶像的戏，必定捧场。”
“高真晗，我过生日的时候，你跟我说生日快乐了吗？”
他突然提起这个让高真晗不解，但也老实回答道：“说了。”
“在哪儿说的？比方说，太阳底下？”
“你真是神了！是对着太阳说的。”
她听见了倒抽冷气的声音，一阵沉默之后，她听见他说：“天意如此，所以不管你许不许，我大概都会奔向你了。
曾经他说，我许你在太阳底下对我说生日快乐，你也要许我奔向你。如今，变成了现实。
听了他的解释，高真晗有如置身第三层梦境。
郑捷杀青那天，后援会也好，各路涌来的粉丝也好，送了无数花和礼物，他自然感怀于心，而私心里他最偏爱的杀青礼物，是他的偶像和爷爷在病房里的一张合影，照片里一老一小都比着剪刀手的动作，配字是：偶像杀青快乐。
从和你分享家人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普通朋友了，这一点，郑捷明白。他不停的放大合影，爱屋及乌的想，这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老人家。小婉来催他去杀青宴的时候，他还在抱着手机迷之微笑。
“哎呀我的哥，别荡漾了，该出发啦，都等着你哪。”
“我早就换好衣服了，是你没来叫我。”
“行了行了，是我工作不到位好吧，快走快走。”
郑捷刚被小婉推出门，就突然一惊一乍地跳起来，“等等！”
小婉莫名其妙的看他又抱着手机迷之微笑了一阵，才收起手机说：“走吧。”
问他干了什么，他不说。其实很简单，趁他记得，赶紧给高真晗换了个专属铃声。以前她不给他打电话，没有这个需求，今后不管她还会不会给他打电话，他现在有了这个需求。
“对了哥，我刚听说冉姐又给你接了档综艺，还有易见呢！”
“老易？拍戏老遇不上，倒在综艺遇上了。”
“万众瞩目。”
“我也期待。”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