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假期纪录片，谁吃过
遇上高真晗，郑捷便开启了他孤独的荒漠之旅，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就连每一份寄给高真晗的代言产品，都是他亲自包装投递，不假他人之手。
丁冉多次明示暗示要不来个说法，这世上唯二知道他的孤勇的，是庄静和小婉。庄静能看到他内心多一点，小婉则更接近整个事实，她离他太近了，他也需要最后的一点安慰和支持。
这难能可贵的一天假期即将因为太舒适和愉悦而刻在他的记忆里不可磨灭。
他锻炼完洗了澡，打开冰箱就地取材做了一份意面，然后一面吃东西一面跟小婉语音聊了阵。因为公寓门密码在手，他出门出得毫无负担，一下楼居然又遇见了卡拉，也算是俩人有缘。
卡拉依旧热情招呼他，俩人又磕磕绊绊地交流起来，郑捷忽然想起本来他想去找找附近有没有集市，说了个market，又怕表达不准确，用翻译软件又解释了一圈，卡拉狠狠点头表示明白，给他指了路，又在谷歌地图里演示了又演示，二人道别之际，都奉上了亲切的拥抱，或许，不会再有下一次相遇，他们都很好地演绎完成了彼此生命中过客的角色。
一个人，悠然的午后，美得像是置身油画。这一次躲在大衣兜里的双手倒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单纯的觉着冷，而即使这样，也不减这个高个男人帅气的风采，他精致的脸会说话，在集市砍价居然屡屡得逞。
他一路席卷过去，带走了一幅小版画、两个手工杯、两个杯垫、一块桌布还有一盒干花标本。
休息下来的他在路旁的小咖啡馆坐着放眼张望，细细观察，身为演员自有的雷达不停地在吸收新的资讯，这样惬意的假期，久违了。人往往是矛盾综合体，他在还是小糊咔的时候喜欢满世界乱窜，留下不少旅行者的足迹，那时候对于路人的不相识还总是在心底对自己鼓气加油，立志有一天能红到路人皆识。而当这一天慢慢在来临的时候，又失去了曾经舒服顺畅的自由。自然，他理解，他妥协，他接受，所以当这一刻他重获那份舒服与顺畅的时候，他其实是特别想跟高真晗一起共享的，可惜不能够。
他一路拍了些照片视频还有些自拍，打算回头做个小短片送给高真晗，他甚至没有放过脚边上爬过的蜗牛，而他一直弯下腰趴着的情形还惹来了咖啡店老板的关注，看明白他在干什么，彼此只是交换了一个温暖又会意的微笑。
续上一杯咖啡的能量，度过一段惬意的时光，他又一次把车开向了华人超市。这一次，他恨不得把车都塞满。
这是一个不考虑信用卡负载问题的人的一次暴发户行为，吃的用的，能扫的他都一股脑扫进了购物推车。
完成大采购，等他把车停回公寓楼下把后备箱打开，才开始头疼，买的似乎，的确，过多了。
然而这一刻，名叫卡拉的天使又一次从天而降，郑捷吃惊地看着他以为绝不会再碰着的熟面孔，勉强听懂了她说她在楼上窗户看见他了。他又一次接受了卡拉的好意，两人一起一遍遍把车清空搬上了楼，他无以为报，只能把中英法三国语言的谢谢连着番的说上无数遍，心里，倒是打了个埋伏的打算晚上给人送上一份新鲜热乎的饺子。
卡拉临走的时候深深感慨了句，你可真是太爱她了。显然，郑捷听懂了，懂得透透的，一时笑得让卡拉恨不得把她男朋友扔出地球圈好没有负担的朝眼前人扑上去。
送走卡拉，郑捷告诉自己别再对人的际遇设限了，遇上不遇上，都不由得人说，由此可见，他也不必在高真晗的问题上顾虑太多，他们的每一次遇见，也并非他们刻意为之，而是走到那儿，伸伸手，就够着了。
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他也就不紧不慢开始收拾，把冰箱规规整整的码满，把置物柜规规整整的填足，屋子里加了些小点缀的地方平添了几分颜色，这是一个临时的窝，而透过这个窝，他也多少能看出些她在国内那个固定的窝的影子，他有些心疼，又带了丝骄傲。
等他忙活完，再一看时间，这一天竟就被他这样悠悠散散地晃过去了，他看了看外头天色，赶紧从门背后取了伞出门。
后来随着他越来越红，他只有一次早上散步陪她上班的情形，也只有一次打伞接她下班的情形，都通通留在了里昂。
当老吴看见高真晗撒腿跑向一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儿时，一个哎字在喉咙里打转出来已经是声势全无，都是老人儿了，不搅人好事。
雨下得不算大，一把大伞一撑勉强能罩住两个人，高真晗从伞里抬头看他，“下雨还来？我跟老吴会想办法找车回去的。”
结果他说，“雨下大了我会开车来接你的，可是现在你看，还不错啊，你不觉得这样走回去挺浪漫的嘛。”
高真晗在心里说，好，我陪你。
早晨的阳光，傍晚的雨，一天集合了种种不一样的美，两个人还没想好说什么，皆是本能的抿着嘴一起往回走，绵绵细雨中气氛旖旎，老吴跟在二人后头直想甩个收音器过来，不怪他跟搞间谍工作似的尾随人后，只怪恰好是同一条下班路，还一边当尾巴一边跟家里媳妇儿发微信语音说小晗子眼光也忒毒辣了。
两个人并用一把伞，距离太近了，昨天晚上都没什么特别感觉的高真晗此时反而有些不自然，她清着嗓子问他：“今天你都干什么了？”
“那可丰富了，”他眼角余光瞥到身后有车来，壮着胆子用指头点着她的肩头把人往里拉了几分，“我回头给你发个纪录片。”
“你们演员都这么事儿吗？”
“justme”
高真晗没给面子，噗嗤一声笑了，他拿胳膊撞了她，语气里不自主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哎呀你不许笑话我。”
她仰头笑着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他还是委屈上了，“你就是笑话我。”
“真没有——”
她为表衷心都跳到他面前拦路了，吓得几步开外的老吴赶紧刹住脚拿伞往前一挡，实乃掩耳盗铃的典范。
“你要怎么样才肯信，我真没有，要不，你也笑话我一回？妙妙第一次问我买不买你代言的时候，我问她什么盐，我还想问井盐还是海盐，是不是很傻？”
郑捷很给面子地笑了，捏住她大衣袖口把人往伞里拖，“行了，雨下大了，赶紧走。”
两个人并肩在雨花飞溅中飞跑起来，渐渐让紧随其后的老吴望尘莫及，他想诚心建议，年轻人，悠着点儿，别走那么快啊。
事实上，雨中漫步远没有文艺作品美化得那么妙，一身的潮气让人并不舒爽，一进屋，郑捷就跑去取了一条干毛巾过来递给高真晗，“你可千万不许感冒啊。”
“不会，你原来是怎么跟我说来着？你说你身体可好了，我也一样。”
她脱了大衣和围巾顺手递给他，用干毛巾擦着脸往里走，他像个熟手的门童再一次把两个人的大衣围巾挂在一起，瞧着万分满意。
“你刚刚说还要给卡拉分点儿饺子，我没意见啊，可是你买的材料够嘛？我还答应给老吴分的。”
他走来陪她一起站在流里台边，“应该够了吧，我还担心把你累着。”
“那行吧，”她把毛巾往他脸上一摁，挽了袖子一副开干的架势，“我这就开工喽。”
她飞快洗了手，捧起一盆肉馅闻了闻，深觉连生肉都是有灵魂的，她看了看量，的确不少，可心里头是欢喜的，累也值得。
“你在馅儿里放料了吗？”她问他。
“没呢，不得等你来？”
“哎呀忘了告诉你，皮儿我能擀，饺子我能包，调馅儿我就不行了。”
她一副商量着要他接招的样子，他自然欣然接下，“行，那我就凑合着弄吧。我还准备了白菜，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就没往肉馅儿里兑。”
一大碗大白菜早就被切成碎粒儿备好，连水分都挤过了，他却连发个消息问问她都不敢。为了这份工作，她得到了过度的尊重，也连累了亲朋过分的不安，她为他的这份小心翼翼感到几分心酸。
“吃啊，你不用等着问我，只要是你安排的，我都行。”
郑捷眼神晃动了两下，低头把手洗干净，接手来拌料，他下巴向后点了点，“面粉在那儿，你先和面吧。”
于是二人各有分工，各忙各的活，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只有窗外滴滴哒哒的雨声。
高真晗这种一级生弱，想要认真干好一回事，也可以做得漂亮。她在后头问郑捷有热水吗，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就给她提了热水去，她抬头一看，又改了口，说我要温水，这一回，郑助理依旧完成得很到位，兑好了温水端给她，而后他才片刻不回头，就见她变魔法似的把一堆白生生的面粉变成了白胖胖的面团子，南方人表示，这类技术活儿，我们真不行。
他低头把碎白菜和肉馅努力搅和在一起的时候，听到高真晗在身后叫他，“你别把我包饺子的事儿告诉妙妙啊。”
“为什么？”
“总之就别说，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妙妙她就没吃过。”
郑捷了然地点了头，又跟着追问，“平时是不是都是妙妙姐照顾你比较多啊？”
“对啊。”
“她没吃过你包的饺子，那谁吃过呢？”
“我爷我奶，没了。”
“你爸妈呢？”
“我爸可倒是想呢，我不干。”
郑捷加了盐和橄榄油到馅儿里，再抬头的时候又跟昨天的状态差不多了，嘴角挂上去了，就下不来。
“高真晗……”
“嗯？”
他在和馅儿的时候轻声叫了她，正专注着把面团子拍得啪啪作响的人只来得及鼻子里随之哼了声，而后她把光滑的面团子搁进碗里醒发，这才搓着手上的面糊问他，“你刚才要说什么？”
他用力又搅拌了两圈饺子馅儿，背着身问她，“我是想说，你想家吗？”
“那不废话嘛，想啊，”她懒洋洋走到他身旁洗手，“你敢说你不想？”
他停了手说，“想！可是有家人相伴，会好很多。”
正洗着手的高真晗僵住了，任流水哗啦啦在手背上冲刷，好半天，她才滴溜着眼珠子假装玩笑，“是佳人还是家人哪？”
他耸了耸肩，“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