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转校生
九月，开学季。
老师开会去了，各科课代表正在一列一列的收作业。
路久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几个圈一绕便是一句话。
“抄快点，马上课代表就要收过来了。”路久的前桌是课代表，收作业去了。
季淮将椅子反过来跨坐，单手撑在他桌子上，拖着下巴，看热闹不嫌事大。
“敢于不写作业的勇士是不屑跟写完作业的人讲话的！”勇士作业要写不完了，三个步骤省成一个。
“活该，提醒你写作业永远都是明天。”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理不直气也壮。
“哎，这不行，我得去催催课代表，作业怎么收的这么慢。”季淮装模作样要起身。
“等一下，我跟你说件事。”这话题转的比钢铁还硬。
季淮也顺着这90°的直角拐过来了，“什么？”
“我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了。”
“转校生？你妈跟你说的？”
路久的妈妈跟班主任是大学同学，因为这层关系，季淮也跟着“沾光”，每次其他人成绩还没出来，他俩就知道自己的分数了。
“是啊，我本来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的，结果你竟然跟我说作业写完了，小淮淮，你伤我伤的好痛。那年微风细雨，终究是，错付了。”路久捂着胸口，语气一波三折，婉转凄凉。
“天补亮了没？”恶心什么的不重要，就是想看路久笑话。
“没，本来打算趴十分钟就继续写的，结果一睁眼天亮了。”惨兮兮的。
转身拿一张化学卷子，双手捧着，可怜巴巴:“真的写不完了。”
季淮白了他一眼，将卷子抽过来。
英语课代表收过来了，站在路久旁边，面无表情，铁面无私：“作业。”
路久百忙之中将英语报纸给她，右手上的笔都没停。
季遥随便扫了一眼，整张卷子干干净净，除了“abcd”外啥也看不到：“你说我现在要是把这个卷子拿给老王看会怎么样。”
老王就是王文宾，是他们的班主任，大家平时都老王老王叫。
路久立马狗腿的笑着，将报纸塞进最里面：“遥遥大美女，你最好看了，替小弟遮掩遮掩。”
季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将他的英语报纸夹在最里面。
“班长大人，你的呢。”季遥提醒。
季淮是班长，有时同学会开玩笑喊他“班长大人”。
将英语报纸拿出来递给她，继续补路久的化学卷。
季淮五官端正，身材均匀且有力量感，胳膊还有小腿处都可以看见肌肉线条。
季遥顺势在位子上坐下里，开玩笑：“高一小学妹在表白墙上给你表白了，季大校草知道吗？”
路久都快要将卷子补出火花了，字丑的鬼画符祖师都要拜他为师。但人类的本质都是爱看热闹，百忙之中回头来一句：“我也看到了，说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啧啧啧。”
“啧你个大头鬼，作业补完了吗!”季淮让他滚。
转头看向季遥，有些无奈：“遥遥姐，不信谣不传谣。”
季遥耸耸肩，“好的好的，不信谣不传谣，我送卷子去了。”
第二堂课上课，还是没有老师，班级里闹哄哄的，心都还没收回来。
季淮将写好的化学卷子递给路久，路久就坐在他前面。
“恩人啊！”路久抱着卷子，夹着嗓子，娇滴滴的：“恩人的大恩大德小男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呵，我现在就把卷子撕烂。”季淮怼了他一句。
季遥随手将卷子从路久手上抽过来，季遥和路久是同桌，也是季淮的前桌。
卷子上的字力透纸背，笔锋锋利。
“你让季淮给你补作业，你怎么想的，这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你写的啊。”季遥表示不理解。
“没事，又不检查。”
“不检查你直接交上去不就好了。”季遥更不理解了。
“给老师个面子嘛，要尊师重道，我可是个三好学生。”补完作业的路久又开始不要脸了。
牛奶喝完了，季淮觉得有点饿：“有没有吃的啊，我饿了。”
路久微微摊手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季遥从书包里拿出巧克力曲奇递给他。
季淮开玩笑暗贬：“关键时刻还是姓季的靠得住。”
“哈，被我逮住小尾巴了吧，”路久笑的小人得志：“快贿赂我，不然我就跟老班打小报告，说你姓氏歧视。”
季遥跟上：“还有我，我也听到了，一起贿赂。”
“大家都安静下来。”班主任王文宾突然进来，路久和季遥立马转过身去，安安静静的乖乖坐好。
老王环视一周，然后对季淮说：“班长，你去楼下搬个空桌子回来，就放在你这。空桌子都在走廊外面摆着，你随便搬一个就好。”
“好的。”季淮站起来往外走。
“老师我去帮忙。”路久嬉皮笑脸，跟着一起出去。
“剩下的都安静看书，不要再讲话了，心都收一收，在楼下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王文宾对其他同学叮嘱。
其他班级里多余的桌子都摆在走廊外，季淮挑了一个看起来还挺干净的桌子，用力晃了晃，挺稳的，决定就它了。
季淮的手臂修长结实，因为在用力，肌肉紧绷。
路久搬了个椅子跟在他后面。
他们的桌子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方桌，之前因为班级人数是奇数，季淮一直都是一个人坐，现在来了个同桌也就是将两个小方桌拼在一起。
季遥抽出几张纸巾帮忙擦桌子。
“哟，咱们寡了一年的季哥也要有对象啦。终于不用再跟白墙相依相靠了。”坐在前排的学委开玩笑。
“对啊，还是个绝世大美女，羡慕吧。”季淮继续擦桌子，头也不抬，随口瞎说。
脏纸巾团成一起扔掉，回到位子上坐好。
“可拉倒吧，是个男的，我在办公室看到了，但讲真，长的还挺端正的，个子也高。”学委一边回忆一边点头。
“长的帅你不早讲，我去问老王这个古诗默写怎么写。”有个女生口嗨。
“我先去问问，帮你看看这题难不难。”她的同桌跟着起哄。
“什么题难不难的，有问题就要去问老师，不管难不难都要问，搞懂了就是自己的。”王文宾从外面进来就听到个后半句，鼓励学生多问问题。
台下一阵哄笑，老王站在讲台上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男生跟在他后面进来，男生高高的，目测有一米八七，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眼睛狭长，睫毛又长又密。
“卧槽，这眼睛，这有点东西哎。”季遥原本在看书，看到新同学的长相来了兴致。
新同学一进来就受到热烈的掌声欢迎。
“都安静啊，过段时间就要开学考了，都给我好好考，心收回来，一个个暑假玩的，一加二等于几都忘了。”老王试图维持纪律。
“三！”全班异口同声。
“嘿，你们！”拿书装作要收拾他们，威严的样子没维持两秒，没绷住跟他们一起笑了。
“行了行了，别笑了，来，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新同学也笑嘻嘻的，“大家好，我是温疏语，目前正在学二加一等于几。”
“咋回事啊，背着我们偷偷学，二加一是下堂课的内容。”季淮捧场王。
“那我会十以内加减法是不是可以报送大学了！”路九机灵一动，想到这个问题。
“我还会十以内加减乘除，清华北大为我挣得头破血流。”
班级里开始比上了。
老王也懒的管他们了，指着季淮旁边的空位，“温疏语，你个子高，就坐后面。”
“好的，老师。”温疏语微微点头，走过来。
“都收收心了，两周后有开学考，新同学来大家好好相处就好，别搞那些五五六六的东西。”班主任在台上半劝半警告的说。
“老师这你就古董了，长的帅又不一定就干嘛，但长的帅在自己班说出去就倍儿有面。”另一个女生说道。
“行了行了看书，我就看看你们这次开学考会不会倍儿有面。”这话题一出，没起哄的了，“班长和学委看着纪律，我等会还要去开会，老师不在也要自觉。”
“哈喽，新同桌。”温疏语打完招呼，从书包里抽出纸巾，用力一擦却发现桌上没有脏，纸巾是干净的，“活雷锋新同桌啊，感谢感谢。”
“这不得开个表彰大会”，季淮开个小玩笑，“季淮，我名字。”
路久端坐着看书，余光一直瞟着班主任，直到他出门后彻底看不见，立马转过身来，有理有据，“班长就是干部，干部就是要为人名服务，为人民服务就要满足任命诉求，现在人民有诉求，要求取消所有的考试，让考试从这个世界消失！”
学渣平等的恨每一场考试。
“好的群众，已经把你的诉求给记下来了，等我去北京参加人民代表大会就给你提议出来，请你耐心等待呢。”不仅回答的官方，笑得也官方，仔细看笑容下面还藏着把刀。
路九这个没眼力见的，得寸进尺，“快一点，群众等不了，等你去北京，我该考的不该考的都考完了。”
“知道还不看书，临时抱佛脚也是抱啊。”书“啪”的拍下去，有些人就是欠打。
“我看不下去。”路久痛苦的哀嚎。
温疏语递了一块巧克力给他：“看不下去就吃一块，会让你冷静冷静。”然后也给季淮一块。
是百分百纯黑巧。
“谢了啊。”两个人都接过。
路久将包装拆开，像是在泄愤似的，全塞进嘴里。
没嚼几下，脸色就全变了。
“纸纸纸！”连忙推着季遥要纸。
季遥被他推的左摇右晃的，抽出一张给他，温疏语也递了一块给季遥。
路久将巧克力全吐出来，又赶紧喝了半杯水压压嘴里的苦味。
“哥，你买的这是啥巧克力啊，苦死我了。”路久半张着嘴散苦味，转而神情凄凉又迷离，“是不是苦死就不用考试了。”
温疏语被他凄惨的神情逗笑了，安慰他：“就是一个开学考，不要太在意，高三还一个月一次大考，一个星期一次小考呢。”
路久背都驼下去了：“谢谢你，安慰的很好，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教室的门中间都有一小块正方形的地方是用透明的玻璃装的，季淮刚刚余光一瞥，看到班主任站在后面透过玻璃往里望，立马端正坐好，同时用气音提醒：“班主任！快回去！”
路久这个傻大个，竟然条件反射的看向小玻璃，刚好和班主任的死亡视线对上了，然后又心虚又讨好的咧着个大门牙笑。
季淮微微侧身离他远一点，脚在下面狠狠的踢了下他的凳子，让他回去。
温疏语原本在假装看书，余光看到，憋笑憋的肩膀一耸一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