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信
有了阿焱的鼓励呐喊，齐武仍是被打了个狗吃屎，咕噜咕噜滚下比试台。
祁夜眼中闪出几分失望。
阿焱跑过去扶起地上的齐武，拍拍他身上的土道：“没事，不要灰心，拳脚不是你的长项，等到团队比试的时候，你肯定会让他们刮目相看的。”
齐武本来沮丧的表情，顿时变得炯炯有神，那种信服的表情，祁夜也曾经有过。
祁夜沉沉地看着阿焱鼓励齐武的样子，仿佛找寻到了自己记忆里的碎片。
接下来的比试，他都没什么心情再看，他的眼神穿过比试台，看向更远的从前。
在遥远的目光里，他看到了自己珍视的人和事。
上午的比试在祁夜的发呆中不知不觉间结束了，下午为队伍比试，大家正在为下午的比试抽签分组。
为了公平起见，以抽签的形式将五十人分为两队。
檀木桌子上，摆着两个竹筒，竹筒里随机扔进去几十个签子，签头有红蓝两种颜色标识，抽到同一种颜色的竹签便是一队。
齐武比任何人都紧张，他排在队伍中间，伸长脖子往前望着签桶，双手握在前胸，嘀嘀咕咕地祈祷：“上天保佑我和阿焱在一个队伍里。”
阿焱站在他前面，“噗嗤”笑出声，“如果上天能听见我们说话，就不会有旱灾和涝灾了。”
笑完，她附耳到齐武旁边道：“安心，即使咱俩不在一队，我也有办法。”
听到这话，齐武没有表现出半分安心，反而更担忧了：“阿焱，你想用什么办法？千万不要连累你再受罚。”
“不会的。”阿焱摆摆手，“只是，到时候你要机灵着点。”
说话间，已经轮到阿焱抽签，她抽中的是红签。白果在一旁登记，她特意放慢了离开的脚步。
齐文齐武正巧一起抽签，齐文抽中的是蓝签，他的脸沮丧得煞白。一旁的齐文却抽中了红签，和阿焱抽到一个队伍，他气得脸发紫。
齐武朝阿焱投来求救的目光。
阿焱心领神会，身体一歪，不偏不倚撞到了齐武身上，齐武手里的签子掉到了地上。齐文嫌弃地跳到一边，但还是没能逃出阿焱的魔爪，她早已把齐文手里的签子夺过来扔到地上。
红签和蓝签混在一起，阿焱佯装惊讶地抢先捡起地上的签子。蓝色的递给齐文，激他：“刚才打成了平手，现在就让我们以团队比试定胜负吧！”
齐文本来是不愿意的，听见阿焱的话，也不管规矩如何，一把抓过蓝签，拍在白果面前的桌子上：
“蓝签。”
反过头来，他指着阿焱示威：“谁怕谁是孙子，下午你就等着被打得屁滚尿流吧！”
这种违反规矩的事情白果做不了主，他看向远处的祁夜，祁夜神色淡漠，点了点头。
白果转过头来驱赶阿焱他们三个人：“私人恩怨到一边解决，这里还要排队抽签。”
看到白果写上齐武红签，齐文蓝签，他们各自满足地离开了。
对于下午的比试，祁夜莫名地有些小小的激动，他是希望阿焱赢的。
他早早地来到训练场。训练场上，弟子都早早来做准备。
蓝队里，大家围在一起，齐文站在队伍中间，高亢而热烈地讲解着战术。
反观红队，进度却极其缓慢，现在他们仍在为谁当队长争论不休。
阿焱：“我推举齐武当队长。”
本来没在人群中的齐武第一次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他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我，不行的，阿焱，你当队长合适。上午的单人比试你和齐文打成了平手。”
大家在阿焱和齐武中间来来回回选择了片刻，都举双手赞成阿焱当队长。
“不行。”阿焱道，“阵法是齐武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理应他当队长，咱可不做夺人成绩的事情。”
人群中一人反驳道：“他的阵法管不管用还另说，如果不管用，那我们岂不是必输无疑。”
大家纷纷应和道。
齐武早已习惯了这些否定和嘲笑，他低垂着头，绞着手里的衣袍一角，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阿焱走过去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挺直腰杆。齐武被一下重拍，头激灵地抬起来，撞上阿焱灼灼的目光。
阿焱对众人说道，“既然你们选我做队长，我就当这个队长。”
众弟子：“队长快些布置战术吧！”
“好。”阿焱道，“我的战术就是用齐武的阵法。”
众弟子面面相觑。
阿焱：“我是队长你们是不是就要听我的话？难不成你们推我为队长是假！”
“可是，齐武所谓的阵法我们都没见过啊！谁知道管不管用！”一弟子质疑道。
阿焱：“之前，你们应该见识过齐武用阵法和你们主子打了平手。你们还有人参与过，你们说阵法行不行？”
一个参与那日阵法的弟子回忆道，“那个阵法看着有威力，但主子那时没用出全力，再者，那时候也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
阿焱：“那个阵法确实存在弱点，但现在的阵法已经改进过了，而且，我们用机关人反复演练了许多次，绝对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众人闷不作声。这可是考核，关乎自己能不能被推荐去战场。
阿焱：“我知道咱们有些人想要在考核中展露头角，赢得推荐去战场的机会。我研究过往年的推荐情况，考核只是一方面，你们主子还会根据日常的训练，武艺高低等综合考量。”
见大家仍然犹豫，阿焱不再劝说，“我作为队长，现在命令大家听从齐武的安排，咱们就用阵法取胜。”
大家先是一愣，但碍于队长发话，没有人再反驳，毕竟，战场军令第一，绝对服从的想法已经在每名弟子心中根深蒂固。
“大家都做准备吧！”阿焱催促道。
趁着大家散去，齐武唯唯诺诺地走到阿焱身旁，“阿焱，我，我，我不知道行不行，万一……”
“没有万一。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阿焱认真地看着齐武，满眼的坚定，没有一丝虚假，让本来自我否定的齐武也变得信心满满，仿佛只要阿焱说行，即使自己再不行，也能所向披靡。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这句话深深地撞击着祁夜的心，他曾经也被这样鼓励过。
那时的自己，也如同齐武一样，会自我否定自己。
家里世代从文，文采皆斐然，祁昊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他太过于耀眼，所有人都只看到他，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努力。
直到平乐的出现。
“你武艺真好。”平乐踩着金缕绣鞋，歪着头看着正耍着红缨枪的祁夜。
说话间，自己还以手为剑，笔画了两下，就这两下，长袖随风舞动，裙摆摇摇若仙，只是惹得了发间步摇叮当作响。
平乐虽有习武的心思，却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只是艳羡罢了，她身体单薄，学着祁夜的样子转了一圈，却把自己绊倒了。
“哎呦。”平乐脚踝吃痛。
还好，祁夜常年习武，反应灵敏，早已将平乐接住，平乐倒在祁夜怀里，爽快地说了声：“多谢。”
倒是祁夜，耳朵根红得像小娘子的口脂。他僵直着手臂，将平乐稳稳地扶着站好，使劲往后退了一大步，才拱手道：“见过郡主。”
平乐活动了两下脚踝，痛感几近减轻，才招呼祁夜：“你我都那么熟了，不必这么多礼数。”
只有祁夜心里道：我们哪里熟了，只是上次你非要为我打抱不平，挡在了我面前罢了。
平乐见祁夜侧歪着脑袋，以前他没听见自己说话，往前走了一步。
浓郁馥郁的花香再次浸染了祁夜的周身，祁夜从耳朵根红到了脖颈，悄悄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毒蛇猛兽吗？”平乐问道。
祁夜低沉沉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避着我。”
祁夜：“你我身份有别，男女有别，还是……”祁夜说不出话了，因为平乐突然间扯住了他的手。
“还是什么？”平乐没再往前走，而是探着身子道，“我只是喜欢你的身手，太俊了。”
这是第一个夸他身手好的人。
祁夜抬头看向阿焱的眼睛，那份眼里满满的真诚，任谁看了都会相信刚才那话是真的。
微微一顿后，祁夜又别过脸去，“可是他们都只看到大哥，没有人相信习武也能光耀门楣。”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
平乐：“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再者，你不是为了家族而活，而是为了你自己，你喜欢习武就去习武。即使他们都文采斐然，但你武艺高超啊！”
“为自己活？”祁夜呢囔道，心底某处被触动到，只是到最后他也没能为自己活，而是选择了为平乐而活。
“我带你去个地方。”平乐突然拉着他跑动起来，祁夜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脚步已经不自觉地跟着她跑起来。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心里认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