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比试
这几日，阿焱除了跑圈，全部时间都蹲在木匠铁匠铺里。
齐武则每日到点就去给阿焱送食盒。到了铁匠铺，他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像是走进了毒花堆，生怕沾惹上一星半点毒粉。
终于在一个铁匠旁边看见阿焱，她抢过大锤子，道：“我砸砸试试。”
说着，她已经抡起大锤子砸了一下铁，手震得发麻，旁边的铁匠“哈哈”笑了两声：“你看你，你再看看俺的。”
铁匠亮出胳膊上的肌肉，“啪啪”拍了两下：“这样才行，你这样瘦胳膊瘦腿的，可打不了铁。”
阿焱不服气：“那我就先用小锤打铁，总会有抡起大锤的那天。”
说干就干，阿焱拿起小锤，走到旁边，跟新来的学徒一起学打铁。
齐武跳了几下，选了几处干净点的落脚点，跑到阿焱旁边，“阿焱，先吃饭吧！”
阿焱擦了把汗，对齐武道：“放那里，呆会吃。”
“哦。”齐武有些伤心，像是失了宠的妃子，乖乖地躲到一边，看着阿焱和一群铁匠热火朝天地在一起。
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站在那里也多余得很。
好在，没过多久一声洪亮得震屋顶的声音响起，“开饭了。”
铁匠们放下手里的家伙什儿，围到院子里不知被谁劈开又粘合好的石桌旁吃饭。
阿焱也跟着铁匠走过去，从桌子上随手抓起一块排骨肉，塞进嘴里：“肉就应该大口吃才过瘾。”
俨然成了铁匠铺的一员，把齐武彻彻底底忘在了一边。
齐武跑过来，把食盒放到阿焱面前，体贴把饭菜拿出来。
阿焱端起盘子朝石桌中间放去，“一起吃。”
那可是齐武特意为阿焱从食堂打的饭，全留的肉多好啃的，看见阿焱没吃一口反而推出去让一群铁匠差点吃了个精光，他又气又委屈。
又不舍得跟阿焱发脾气，只是消沉地说了句：“我先走了。”
说完，就默默收回盘子，走得悄无声息。
走出西侧院，齐武往回看去，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融入到这里，这样又能和阿焱一起了。
“齐武。”
齐武听见阿焱在叫他，他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期盼阿焱能选择自己，所以幻听了。
阿焱从后面拍了下齐武的肩膀，“我叫你没听见啊！跑这么快干嘛？”
看见真的是阿焱，齐武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阿焱，你，我……”
阿焱笑着看着他，一把抢过食盒：“我还没吃饱呢！你就把盘子收走了。”
说着，阿焱坐到路边的石阶上，打开食盒，抓起所剩无几的两块肉塞进嘴里：“好吃。谢啦！特意给我挑了骨头少肉多的排骨。”
齐武听见阿焱的感谢，脸顿时红了，“阿焱，你喜欢吃就好。”
阿焱吃得正欢，被突如其来的清冷训斥吓得一激灵。
“吃饭不去食堂，坐在这里成何体统！”
阿焱侧头看去，祁夜一身深紫锦袍，站在远处，严肃地看着他们。
齐武吓得赶紧站起来收拾食盒。
阿焱就跟没看见一样，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道：“坐在这里吃饭啊！打铁忙！没时间。活人难不成要被那些死规矩锁死呀！”
祁夜被噎得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反驳。
他只是心里不畅快，才想训人，没想到真被人堵了回来。
刚才，他也只是路过此地，正巧看见阿焱正在安慰齐武，他难以自抑地想起了平乐也曾这样同自己坐在一起。
然则，阿焱还在，平乐却不知身在何处。
“下不为例。”祁夜像是好不容易给自己寻了个不损面子的说辞，说完，甩下两人走了。
阿焱“哼”道：“真是不知所谓。”
接着又大口大口吃着饭菜，把齐武带来的饭菜一扫而空。齐武这下开心了，收拾完饭盒走了，阿焱继续去打铁。
现在，阿焱几乎一天都泡在铁匠铺里。
因为，她跑圈越来越顺当，用上轻功后，速度也提升了不少，每日早起半个时辰，赶在早饭前正好跑完。
五十个机关人全部做好至少两个月，趁这个时间，阿焱想先把兵器打造出来。
之前在牛头寨，跟着老木匠学了不少木匠活，现在也学学铁匠手艺。
一个月后。
“成了。”铁匠拿着做好的崭新弯刀交给阿焱。
阿焱擦了擦满头大汗，接过弯刀。这把弯刀刀刃朝内锋利锃亮，刀柄略扁十分有重量，尺寸被改得刚刚好，阿焱握在手里耍了两下，食指扣住刀柄上的环扣，呼啦啦转了几圈，和自己想象得一样，甚是得心应手。
这把弯刀前前后后改动打造了十几次才做成的，花费了阿焱和铁匠许多时间精力。
她看着这把心爱的弯刀，心中喜不自抑：“铁匠大哥，你这手艺要说第二，天下没人敢说第一。”
铁匠被恭维，“哈哈”大笑两声，他十分喜欢这个嘴甜大方又肯学的小子。
他催促道：“试试，合不合手。”
她笑到眯眼：“要试，不如直接找个人试。”
只见她把玩着手里的刀朝训练场走去。
此时训练场上，一帮弟子训练长矛刺杀。
阿焱就这么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用弯刀指着训练台上的齐文道：“敢不敢比试一场。”
齐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看见竟然是阿焱前来叫嚣，早已按捺不住要教训他的心情，此刻直接被点燃：“求之不得，怕你是孙子。”
阿焱：“既然比试就来真的，别拿些木头玩。咱就真刀真枪的比一场。”
齐文眼里放出精光，好似是看一只待宰的羔羊，“那得先说好，要是哪里破了皮，可别嫌我下手重。”
“尽管放马过来。”阿焱说罢，已经跳上训练台。
训练台上的所有人都纷纷跑到台下，等着看好戏。除了齐武之外，几乎都抱着齐文必赢的想法在看，还有不少齐文的啰啰等着老大一雪前耻。
齐文的武器是大刀，刀很大很宽，也十分重，拿在齐文手里几乎要拖到地上。成刀之日，齐文试刀，一刀便劈开铁匠铺门前的石桌子。
祁夜当时道：“此刀太过霸道，战场上再用。”
因此，这把刀一直被齐文封存着。
看到这把刀，台下的一干人等也窃窃私语起来。
“我赌齐老大赢。”
“对付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大竟然把刀拿了出来。”
“齐老大一定是想让那小子死得很惨。”
……
齐文这次比试毫不犹豫地拿出大刀，足以看出他对此次比试的重视。
平时，他虽然对阿焱那么得不屑，实际上，自打上次阿焱把祁夜推下比试台，齐文心里已经把阿焱当成了头号劲敌。
不远处的阁楼上，白果正在向祁夜禀报着皇城司的事务。
透过窗户往外看，祁夜刚巧看见阿焱跳到比试台上，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阿焱的身世查得怎么样了？”
白果：“什么也没查到。五年前，阿焱是被牛头寨的人在牛头河上游里打捞起来的，带回寨子里已经神志不清，发了三天高烧，好不容易熬了过来。牛头河倒是连着汴河，只是他怎么得到玉佩的，就不得而知了。牛头寨的人说打捞起来的时候，玉佩就挂在他脖子上。”
祁夜：“继续查。沿着汴京到牛头寨一路查。”
“是。”
祁夜：“牛头寨都处理好了？”
“主子放心，都处理好了。”
白果禀报的时候，比试已经开始。
齐文嘴角都微微上扬，攥着必胜的自信，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紧，随时准备将这把刀脱手而出，直接劈向阿焱。
相较于齐文，阿焱显得就很轻松随意了。她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那把弯刀，旁人看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只有阁楼上的祁夜看得出，弯刀如此锋利，被阿焱随意把玩，没有划伤她半分，其他不论，阿焱的控刀技术上佳。
一瞬间，阿焱如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在齐文没来得及捕捉到阿焱身影的时候，她已经绕到齐文身后，横批便是一刀。
矫健如鬼魅的身影，与灵活多变的握刀姿势，相得益彰。
齐文习武多年，比试不下千场，立马做出了反应，大刀背于身后，挡住了阿焱迅如疾风的一刀。
阿焱被大刀反弹，震出极远，在空中回旋，飘忽间又绕回刚才出招的地方。
白果见主子没答话，也注意到了比试台上的动静：“阿焱这轻功身法比刚来时更矫健敏捷了。想必除了主子您，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祁夜“嗯”了一声，他怎么能没注意到呢！他罚阿焱跑一百圈就是为了让她的轻功变得登峰造极。
但，“仅凭轻功，是无法在军营中立足的。”
说话间，阿焱利用轻功优势，从所以角度朝齐文攻击了一番，都未能得手。
甚至，齐文连之前左后方的破绽都没有了。
一个月来，阿焱在训练提升，齐文也没有闲着。自从上次与主子比试时被撂倒，他特意加强了全方位的防御训练。
今日看来，效果不错。
祁夜道：“对手使人成长，齐文也长进了不少。”
白果：“齐文要是知道主子如此夸他，肯定连饭都不吃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训练。”
齐文是长进了不少，但在阿焱看来，仍是可以打赢的对手。
齐文的优势很明显，力量大，防御也变强了，但仍是灵活性欠佳，加上大刀，这个劣势就更明显。
且，就算齐文力气再大，拿着这么重的刀笔画了那么久，也支撑不了多久。阿焱刚才全部都找的活动大，角度又刁钻的角度攻击，就是为了消耗齐文的体力。
几轮下来，他的反应速度明显变慢了。
阿焱拿着弯刀，在空中旋出一朵花，再次攻击到齐文的左后方，毫无疑问地被他挡住。
齐文讥笑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在同一个地方得逞。”
话音刚落，齐文感觉到左前方胸腹间一阵清凉。齐文低头看去，那里的衣服已经被阿焱划破了个大口子，紧接着，又是左后方的背上。
台下看戏之人惊呼：“他竟然伤得到老大。”
“只是划破了点衣服，阿焱那小子也就这些能耐了。”
阿焱跳回原地，手里掂量着刚才顺手掠来的钱袋，在空中抛着：“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