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壹贰叁肆
两个徒步走到西市，时间也不过刚到晌午。
赫连君珩带着她走街串巷，走的邵药腰酸腿痛，才在一处店前停了下来。
“我们也转了有一个时辰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邵药按着酸痛的腰，问道。
赫连君珩悠闲地摇着折扇，指了指身前的店，道，“在说了，你急什么呀？这不是就到了么？”
邵药抬头看着眼前的店，招牌歪歪扭扭的挂在门前，刻着“耳目阁”三个大字，略显寒碜。
“这不是白圣手说的地方啊。”邵药说道。
“白圣手现在也没在这里，你就别管什么白圣手了，你既找了我帮忙，就乖乖的跟着我就是。”赫连君珩大摇大摆的进了“耳目阁”。
邵药和丁香对望了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刚进门每走两步，便有一柜台置在门厅处，柜台后竖了一堵高高的墙面，挡了将后面挡了个严严实实。见他们进来，掌柜从柜台后露出头，问道：“不知几位客观，需要什么服务？”“你们店里都有什么服务？”
“晨间的晌午的入夜的，冷的热的清的混的，应有尽有。”掌柜那一双狭长的眼打了一个转，问道，“不知您要什么？”
邵药从进门就一直好奇的盯着这个五官奇特的人，这会儿听赫连君珩说道：“晨间的凉，晌午的热，还是这入夜的最是好，就给我们来三个，最贵的。”
“得嘞。”掌柜的将手中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尾音落下，他伸出一根手指。
赫连君珩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缓缓搁在柜台上，掌柜的拿在上手掂了掂，又过了眼，最后看这他们，忽然尖声喊道：“贵客，三人——”
随后高墙内走出一个男童，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年纪，小二打扮，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请了进去。
柜台后面是一间间雅室，个个房门紧闭。
“只是问个路，也不用这么神神秘秘的吧？”邵药凑到赫连君珩耳边小声说道。
赫连君珩露出一个此言差矣的表情，示意她噤声。邵药撇撇嘴，瞪了他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小二将他们引到一间靠里的雅室内，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雅室装饰简单，只有一张矮小的桌案，桌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桌案周围放了四张蒲团。
邵药迅速在这四张蒲团中选了一个看上去稍微新一点的，盘腿坐了下来。
“你不问我为何来这里了？”赫连君珩浅笑问道。
丁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了两盏，邵药浅浅饮了一口，有点涩。她吐吐舌头，抬头看着赫连君珩道：“刚刚是我心急，失了脑子。”
他虽面上掉二两当，内里却是个知轻重懂分寸之人，她阿娘命悬一线，他绝没有闲逛拖延时间的道理，这样想下来，想必这里同壹贰叁肆定是有些联系的。
“你还有脑子呢。”赫连君珩也缓缓坐下，随口又是一句嘲讽。
“别打哑谜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方才在柜前和那掌柜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鬼市的暗语。”许是看出了邵药对谢夫人的忧心，赫连君珩也不再玩笑，同她解释道：“这家店，白日里是‘耳目阁’，到了夜里，就是‘壹贰叁肆’。”
“你是说，闭市之后？”
赫连君珩点点头，
“他们不怕武侯府？”
“能混鬼市的面儿上人，还能怕了他们武侯府？”赫连君珩拿手向上指了指。
邵药心中瞬间明了，不禁很是鄙夷的念道了一句，万恶的官僚主义。她骂这句话的时候，想事没有考虑到自己的阿耶，是不是那万恶中的一个。
“既然早就知道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店，为什么还带我们绕这么多路，转这么大圈？”邵药现在的腰还隐隐酸痛。
“不这样怎么甩开我们后面跟着的小尾巴。”赫连君珩不紧不慢的说道。
邵药闻言一愣，有人跟踪他们？
“你可看到是谁？”她忙问道。
赫连君珩摇摇头道：“不认识。”
丁香这时轻轻开了口：“我知道”
邵药惊讶的看着这个小丫头，“你也看到了？”
丁香点点头，又是小声说道：“是我们府里的侍女，我不知道名字，但我在谢姨娘身边见过。”
跟踪人这种活计，要派也应该是派个小厮，怎的派个丫鬟出来了。
除非
“你是不是在猜测，你阿娘中毒的事，与谢姨娘有关？”赫连君珩问道。
邵药轻轻点点头：“我之前就怀疑过，但是我阿娘本是身体不好，就连谢姨娘生的孩子，也是没有养在我阿娘屋子里头的，对于谢姨娘来说，我阿娘本就对她没有威胁，我实在找不到她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去谋害我阿娘的理由。”
赫连君珩提醒她道：“‘弱水’之毒源自南疆，并非等闲之辈能拿到的。”
“这我清楚，所以我并不觉得凶手是谢姨娘。”邵药漫无目的的转着手中的茶杯，理着这搅不清的头绪。
“又或者，她派人跟着你，是为了别的事呢？”赫连君珩又是开口道。
“能是什么事呢”邵药思忖着，忽的脑海中闪现出昨晚的事情。难道，是与春华的死有关？
若是春华的死是谢姨娘院中所为，那一定是绍雪斐对自己怀恨在心，拿春华出气。可是春华是自由之身，完没有道理受绍雪斐的挟制啊。
又或者，难道是春华知道了什么秘密，被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邵药坐立难安，眼下替阿娘拿到解药才是要紧事，可春华的事交给杜若舟和虞楚莲，她又难以安心。虞楚莲想必不会为自己的事尽心尽力，说不定还会帮助凶手毁尸灭迹。
“本以为回到家里，就能重新开始了，没想到步步惊险刺激。”邵药不禁感慨，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将心中的默念说出了声，不禁抬起头对赫连君珩尴尬的笑了笑。
她见赫连君珩正直直的盯着她的脸看，对上他那双好似装着星辰的眼睛，让她心中一阵慌乱。
“你也不必想这么多，对付小人，你只需要拿出一点点的诱饵，引蛇出洞，然后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自乱阵脚。”赫连君珩见她羞涩窘迫的模样，说道。
邵药闻言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
“听不懂？”赫连君珩问道：“听不懂也没关系，我会帮你的。现在，你只需安心的跟着我，先将谢夫人的药买回来。”
邵药直直的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像是再问，这还是我认识的赫连君珩么。
小小的雅室有些闷热，这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的小脸就都红扑扑的。
丁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默默提起茶壶，给两人斟了两盏茶。
而另一边的邵府，谢姨娘和绍雪斐正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这一刻就将存放春华尸体的屋子一把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