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弱水之毒
第二日，天蒙蒙亮。
一阵急躁的砸门声将邵药惊醒，紧接着就传来丁香着急忙慌的呼喊声。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邵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反映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夜的事。她这才忙看向旁边，没人。她摸了摸被褥，是凉的。
“小姐别睡了，快起来。”丁香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起了起了。”邵药边向门外喊着边挣扎着起了床。
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想再睡会儿。
丁香推门而入，发出碰的一声响。
这一吓，倒是把邵药吓清醒了不少。
“你慌慌张张的又怎么了？”
“大夫人吐血了。”丁香拽着她就往外面跑。
“我阿娘？”邵药先是一怔，而后喊问道。这下顾不得梳妆，衣衫还歪歪斜斜的就跑出了门。
“怎么回事？”邵药边跑边询问情况。
丁香还在长个儿，几步路就跑的气喘吁吁的，“我来咱府中时间短，就想同府中的姐妹熟悉熟悉熟悉。今早我想着去看大夫人，谁知我刚到大夫人院子里，就撞见大夫人身边的秦妈妈一脸慌张的往外走，说是大夫人吐血了。我也来不及细问，就赶紧来叫小姐了。”
一直昏迷着，怎么还会吐了血呢。
邵药心中着急，被脚下石头绊了脚，眼看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被人一把扶住。
她抬起头，就看到虞楚莲那张让她夜夜做噩梦的脸就在自己面前。
“你你”邵药站稳了身子，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这就是我先前同你说的我那个表妹。”杜若舟的声音传来，邵药这才发现他也在。
“邵小姐好。”虞楚莲对着邵药施了一礼。
原来杜若舟一大早就不见了，是着急去接他的心上人了。邵药心中一沉，脸色就更不好了。
“你这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什么事？”杜若舟关切的问道。
“边走边说吧，我阿娘不好了。”邵药阴沉这一张脸，转头又看向虞楚莲说道：“既然人来了，你也一起吧。”
虞楚莲点点头，余光向杜若舟瞥了一眼。
几人很快到了大夫人的屋子，大夫人床前只两个丫鬟在照看。床边地面上还有一滩没来得及处理干净的血。
“大夫呢？叫大夫了没有？”邵药上前紧紧握住谢夫人的手，只见她面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忽而急促忽而微弱，一双眼睁的像珠子一般大，见到邵药几次张嘴都没有发出声来。
“阿娘，你别怕，大夫马上就来。”邵药的手发着抖，又冲人问道：“大夫怎么还没来。”
“秦妈妈已经去叫了。”
“邵小姐，不如让我先来看看。”虞楚莲突然开口说道。
邵药一脸怀疑的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阿娘，郑重的点了点头。
“拜托了。”她将位置腾出来。
虞楚莲拿着箱子走到床边，打开随身带的医药箱，先是拿出一颗药丸直接给谢夫人含了进去。
邵药想要阻止，却是都没有来得及。
“放心吧，这是她祖传的丹药，能吊命。”杜若舟看到她的担心，在一旁说道。
邵药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往回收了收，是自己太着急了，现在她阿娘的情况，就算是她不动手，怕是也危险了，她即便是想害她性命，大可冷眼旁观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谢夫人不是生病，是中毒，我现下只能是用银针帮她延缓毒素的侵蚀，若是想要解毒，恐怕还是要等大夫来诊断才行。”虞楚莲很快得出结论。
邵药听了这话并没有太惊讶，当她进门看到地上的黑色的血水时，就隐隐猜到了。只是，在这个家里，谁会给自己的阿娘下毒呢？
阿娘向来体弱多病，虽说有时候小家子气了些，但对待下人也是颇为和善的。至于谢姨娘，算是自己的阿娘不再了，以她的身份，也定然不会成为正妻娘子，阿耶若是再娶个年轻漂亮的正妻进门，对她岂不是更不利。
邵药将能想到的可能性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都是讲不通。
“邵小姐，恕我直言，大夫人所中之毒，恐是大夫来了，多半也是束手无策。如果我没有诊错，这毒出自南疆，唤作‘弱水’，中毒之人忽的呼吸急促，忽而气若游丝，反反复复，直到气力衰竭而亡。”
“我阿娘一个深闺妇人，谁会这般费尽心思的给她下这样的毒，你可有解毒之法？”邵药急忙问道。
虞楚莲摇摇头，脸上带着歉意。
邵药闻言心中如万蚁爬过，之恨的要将那下毒之人扔进油锅反复煎炸几遍。
“我阿娘还能支撑多久？”
“多则半月，少则三无日。”虞楚莲答道。
此时，秦妈妈领着大夫匆匆走进来。来人是城中鼎鼎有名的神医，人送外号白圣手。先前夫人的病，也都是他在照看着，若不是他，夫人怕是活不到现在的。
“白圣手，拜托你了。”邵药对着他作揖深谢。
百圣手只是点了点头，仔仔细细里外诊了半晌，得出的结论同虞楚莲说的一般。
“夫人中的，确实是‘弱水’之毒，不知夫人最近可是惹了江湖中人？”
“不知圣手此话怎讲？”邵药惊讶问道。
“‘弱水’之毒并不多见，据我所知道的，用此毒的也不过只有几个江湖门派，汴京城中的正经人家出现此毒，实在是闻所未闻。”邵药曾无意中救过白圣人的徒弟，所以白圣人这话说得直接，也没有拐弯抹角藏着掖着。
只是这话听得邵药心惊肉跳，邵家世代行商，到了邵海壶这一代，更是到了鼎盛时期，要说城中的达官显贵想要侵吞她家的产业，并不稀奇，可是动用江湖势力去毒害一个本就孱弱的妇人，这道理说不通。
“圣手可有解药。”
百圣手摇摇头，又开口补充道：“解药我虽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能寻得到。”
“圣手说的，可是“鬼市”？”
“正是。”百圣手点点头，“正是‘鬼市’这地方鱼龙混杂，实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去的地方。”
“无妨，我去一趟便是。”杜若舟闻言上前一步说道。
邵药当下反对道：“不行，你还要参加科举，切不能因为这种事耽误了你的仕途。”
她本就不是大家闺秀，且鬼市这地方，她不只去过，还住过呢。
这样想着，她心里便有了主意，一会儿便禀报了阿耶，带上人去鬼市。
“无论你们谁去，都切记嘱咐他，先去东市一家叫“壹贰叁”的店铺，买里下里面最贵的面具。带着它入鬼市，方能遇见那卖药之人。”白圣手嘱咐道。
之后白圣手又开了一剂药方，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