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夜晚微风习习，正是夜游湖景的好时候，今夜的西湖夜景，一如昨晚灿烂辉煌，没有了那么多人跟随，显得安静了许多。

    皇后下了小船登上龙船的甲板，宫女为她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便是胭脂水粉的味道，龙船上的乐声在她来到的一瞬间便已经停止，皇后浑不在意的命令容佩将水玲珑六人待下去。1

    皇帝原本也是怕的，这样的丑事被公布下去，会被天下人耻笑，九五至尊的天子竟会看上烟花女子？

    容佩带着水玲珑姐妹六人下了龙船，皇帝默许了，皇后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桌案上的茶杯里泡着碧螺春茶，碧螺春茶味清香，这杯子里的茶明显能闻到甜味，皇后了然里面大概是加了催情之类的药，所以她放下了茶盏。

    皇帝对皇后随意招招手，“如懿过来。”

    如懿，他还记得她叫如懿。如懿的懿是懿德的懿，意为美好安静。《后汉书》说‘林虑懿德，非礼不处’。人在影成双，便是最美好如意之事。当年她信誓旦旦对太后许诺与皇上情深意重，两心相许，太后接纳了她，那么，现在如果她再对皇上说这句话，皇上会有什么反应呢？

    “皇上还记得臣妾叫如懿，如懿一心陪伴着皇上，一起度过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就在不久前皇上因为凌云彻疑心如懿，哪怕如懿自证了清白，皇上还是冷待了如懿。”

    “青樱与四阿哥弘历情深意重，可如懿和皇上相看两厌。”

    夜色渐深渐浓，轻描着水色桃花的白纱灯罩下透出橘红的烛光，像是一抹水光，泠泠反射着淡淡的华晕。

    “你还有脸提起他，你是不是觉得朕当日赐死凌云彻的惩罚太轻了？信不信朕命人鞭尸，诛他的九族？”皇帝冷笑着。

    皇后只觉得齿冷，然而亦深深叹息：“皇上疑心深重，臣妾百口莫辩，后宫里只有贵妃能让皇上舒心了。”

    “令贵妃柔顺且多子，会讨朕开心。”皇帝盯着皇后的小腹，“凭多子这一点就比保不住祥瑞之胎的皇后好太多。”

    皇后望着他，像望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颗心反而定了下来，有着落处。

    “臣妾下了江南才知道平常人家的夫妻是如此静和，臣妾羡慕民间恬淡自足、喜悦平和的日子。夫妻间虽然过得寒薄，但可以称心如意。”

    皇帝站起身，拽着皇后的衣袖，“听皇后的意思是看不起皇家富贵了？”他的手重重的摸过皇上的脸颊，不带一丝温情，“那皇后可要去内务府看看翊坤宫用度记档，一年一年用了多少银子，等皇后看过再说什么羡慕民间夫妻吧。”

    皇后仰着脸，看向皇帝，“臣妾会命母家尽数还上。”

    “还？”皇帝松开桎梏皇后的手，随手拿起一件花瓶，“这个花瓶皇后知道多少银子吗？”

    “左不过一千两。”皇后倔强道。

    似乎她的话是什么天大的笑话，“花瓶是内务府打造的，而内务府只效忠于皇上，你让他们打造一摸一样的，他们敢吗？所以说这是无价之宝。”皇帝残忍着揭开皇后的伤疤，“这样的花瓶皇后的翊坤宫不下五十个，皇上说要还，拿什么还？就拿没落的乌拉那拉氏的那点家底吗？”2

    “皇后可别忘了，你的阿玛纳尔布的承恩公爵位还是朕赏的。”

    皇帝凝视着她，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眼皮，轻声道：“皇后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朕想给便给不想给便收回，所以别忤逆朕。”

    皇帝就像一个尊贵的上位者，而底下的皇后是失败者，自身的一点星光也渐渐隐没了。烛火一点点暗下去，累累垂落如红珊瑚色的烛泪。夜色迷茫，一双眼里燃着两簇幽暗火苗，在暗夜里溅起幽幽火光。

    皇帝端详，不宽失望：“皇后你若认错，朕会保全你的皇后之位。”